第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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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丞相大人?”

    老者的身体重重颤了一下,吓坏了搀扶他的内侍官。

    “无妨,”丞相攥紧笏板,深吸一口气,以略为沙哑的声音笑道,“上朝去吧。”

    “是,大人。”

    仙游宫内,莲纹方砖依旧平整。

    可是他的脚步,却多了几分蹒跚之意。

    钟鸣渐弱,朝臣陆续进宫。

    只剩下卢敬元还似木桩般定在原地。

    只等最后一阵钟声响起,这才艰难地挪入宫中。

    -

    卯时三刻,流云殿内。

    内侍官躬身,缓缓撤下了殿内座屏。

    伴着鼓乐之声,身着玄色冕服的天子,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按理来说,朝会之上不可直视圣颜。

    但是今天,众人却纷纷忍不住抬眸,暗地里观察起了他。

    透过轻晃的冕旒,犹可见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天子竟然真的安然无恙!

    完了。

    方才跟着卢敬元往宫内冲的官.员们,心瞬间便凉了一半。

    今日朝会上的气氛,比以往都要凝重。

    半晌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奉上奏报。

    反倒是应长川好整以暇地说:“诸爱卿在宫外时不是说,有事相奏不可耽搁吗?怎么现在又都闭口不言了。”

    流云殿内一片死寂。

    众人的嘴巴皆像被针线缝起来般严实。

    天子的目光从殿内扫过,最终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丞相身上。

    丞相下意识屏住呼吸。

    拿不准自己究竟有没有暴露的他,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已抖得不可开交。

    半晌过去,就在他以为应长川要点自己的名时,却听天子笑道:“江侍中,你可有事要奏?”

    “回禀陛下,却有一事。”

    少年清润的声音,随之回荡在大殿之内。

    明明被点到的是江玉珣,而非自己。

    可无论丞相还是卢敬元,都跟着一起紧张了起来。

    “爱卿但说无妨。”

    “侍中”虽然常伴御前、身份特殊,但在大周只能算是内朝小官。

    到了流云殿后,江玉珣并未上前。

    而是待在了大殿的角落。

    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将注意力落在他的身上。

    江玉珣举起笏板,一边看一边说:“怡河两岸清淤将要结束,农田抢种也已完成大半。臣以为,后续重整河堤、再建民居之事,也该提上议程了。”

    他语气无比自然,半点也不紧张。

    将周围朝几个官阶较低的臣听得目瞪口呆。

    江玉珣果然和传说中一般不惧陛下!

    应长川缓缓点头。

    坐在流云殿一角的少年,也在此时放下了笏板。

    他的话还没有

    说完。

    江玉珣直直地看向天子,无比认真道:“除此之外,还应彻查怡河溃堤一事。()”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怡河溃堤再正常不过。

    但不管怎样,河堤坚持的时间,还是比众人预估的短得多……几乎是洪峰刚到,便被瞬间冲垮。

    显然是质量堪忧。

    应长川像是被江玉珣提醒到一般轻声道:“朝廷每年拨款治河,按理来说的确不至于此。”

    听到这里,丞相的额头上冒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他算听出来了,皇帝与江玉珣这是在故意一唱一和!

    为的就是秋后算账。

    果不其然,下一秒应长川便提高声量道:“传京兆尹上殿。”

    内侍官随即听令:“是,陛下!”

    丞相咬牙,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

    京兆尹是被人拖上殿来的。

    前几日还在因皇帝重伤,而暗地里开心的他,现在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玄印监还未给他施刑,但他的精神已经先一步崩溃。

    上殿以后,京兆尹只顾着一个劲磕头,并在嘴里面念叨着:“启禀陛下,河堤修了,下官真的修了!您可以去怡河上游看看,一个名叫‘家阳渡’的渡口附近,还存有一段河堤没溃,在那里能看到我去年整修过的痕迹!”

    京兆尹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前殿之内,听上去格外吵闹。

    天子不由蹙眉。

    一旁的玄印监立刻上前将京兆尹的嘴封了起来。

    “呜……”

    对方瞪大眼睛,一个劲挣扎似乎还想继续解释。

    但应长川显然已经没有兴趣再听。

    他的视线越过窗,落向殿外。

    停顿片刻后,缓缓开口:“既然如此,诸爱卿下朝以后可愿去怡河畔看看。”

    天子都这样说了,哪还有人敢摇头?

    方才还死寂一片的流云殿,立刻热闹起来:“臣愿前往——”

    -

    仙游宫位于怡河上游地区。

    这里正巧离京兆尹所说的“家阳渡”并不远。

    下朝后,行动力惊人的应长川,便带着朝臣百官一道,朝家阳渡而去。

    路上,庄岳忍不住轻拽缰绳、降低速度,与位于队末的江玉珣并肩而行。

    看到他来,江玉珣瞬间想起自己的“堕.落”,并随之心虚起来。

    “……世伯。”

    庄岳没回话,而是一脸严肃地上下打量起了少年。

    这样的表情配上他脸上的刀疤,看上去格外吓人……

    “你学会骗人了?”

    江玉珣:!!!

    听我解释,这都是应长川的主意!

    干坏事被长辈逮到的尴尬与心虚,在一瞬间袭了上来。

    江玉珣咬牙点头:“……嗯。”

    说话间,庄岳忽然高高

    ()    地抬起了手来。

    江玉珣下意识闭上眼睛。

    就在他以为庄岳要教训自己的时候。

    却听对方压低了声音,无比激动地说:“我心甚慰啊!”

    哈?

    说完,庄岳便轻轻一掌拍在了江玉珣的肩上:“我还当你真的只有一根筋呢。”

    江玉珣:“……”

    等一等,他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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