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乱镜之地下秘境(2/2)
小骨头蹦了一下。
岑双表示同意后,骨头便领着他继续朝前走,如之前一样,他们所过之处还是会有人脸显现,但这次岑双并没有再施法去烧它们,于是可以见到,越来越多的人面纸人从巨石里爬了出来,但他们爬出来后和其他纸人的表现完全不一样,它们似乎没有任何攻击岑双的欲望,只是不断在巨石之间徘徊。
但他们在外形上与那些人面并无区别,同样一张丰盈笑脸,搭配极其敷衍的纸片身躯,行走时甚至伴随着纸张撕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地响着,多少让人心烦意乱。想当然的,在这样纸人扎堆的地方,如果突然出现一个正常人,那画面感大抵和一个妖怪忽然出现在人群中一样强烈,一样惹人注目。
所以当岑双跟着骨头走过一个拐角,眼眸里突然映入一袭白衣,白得跟枝头梨花一样时,确实愣在了原地。
但不多时,等他定睛再看,便发现那并非是一袭纯白衣饰,那人垂下的袖口处有着一道堇色,双肩与腰上也同样飘落下对称的浅紫色饰带,虽背对着他,但对方系在脑后的明目绫,又再清楚不过地透露出对方的身份。
——原来是仙君。
可岑双还是收敛了表情,因为他不觉得他会眼瞎到一开始认错人。
他越过同样变得不对劲的小骨头,朝前迈了两步,正要迈第三步时,双腿顿在原地。站在前方的“仙君”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不待他继续向前,便回过了头。
“仙君”还是那个白衣如雪的打扮,身上的紫带纷纷扬扬,银白的长发纤尘不染,可那张脸却不再是群芳第一的脸,而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干瘪纸片脸。
诡异,离奇,丑陋不堪。
不悦在心头一闪即逝,让岑双不自觉抿了抿唇。
挪开视线的同时,又想着,他果然没有看错,对方在一开始的确幻化成了那个不可能出现在水月镜花中的人,随后又化作了仙君的样子,但因为对方谁也不是,所以小骨头看到对方时才会无动于衷,而不是像看到真正的仙君那样,上赶着就往人家袖子里钻,不用哄都能带着到处跑,非常的不值钱。
小骨头在空中飞了许久,在终于抵达目的地后,迫不及待就往岑双身上跑,可它在岑双肩头躺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岑双行动,让小骨头不由疑惑地在他肩上打了两个滚,又爬起来,飞到岑双眼前,非常具有明示意味地用它的尖尖指着那个无脸纸片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岑双将骨头捏在手里,缓缓道,“但它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没有靠近的欲望。”
小骨头在他手中侧了侧身,像极了岑双歪头的样子,是个疑问的意思。
岑双没再跟它解释,抬头看向那个无脸纸人,那纸人虽
然没有脸,但是却好像能看见他一样,先是冲他拱了拱手,随即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见岑双不动,它便主动朝它邀请岑双的方向走去。
小骨头的尖尖一直指着无脸纸人,示意岑双快跟上对方。
岑双便不再纠结,暂且将“为什么要将这种奇葩脸放到第一美人身上”这件事放下,跟在无脸纸人身后,东拐西拐一阵后,停在一根巨石前。
这根巨石与其他巨石并无区别,但无脸纸人却在这里停了许久,随即还开始摸索起来,就在岑双想着能否跟纸人交流时,那只无脸纸人忽然抬起手,按倒胸口处,十分凶残地陷入进去,翻搅一通,掏出了一颗珠子。
岑双手中的小骨头不解地偏了偏尖尖。
岑双察觉到骨头的反应,目光深邃地朝无脸纸人看去。
在珠子离体的一瞬,无脸的纸人险些跪倒在地,但在岑双的注视下,它并没有放任自己倒下,而是用没有握珠子的手撑着石面,此刻,这个无脸纸人全身都蒙上了一层灰白,看起来跟要死了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个完全迥异于其他纸人的无脸纸人,在将那颗珠子掏出后,它的脚底便开始自焚起来。
它注意到岑双的视线,便抬起头,一只手点了点它撑着的地方,另一只手将手中的珠子递给岑双,没有嘴唇,却突然说起话来:“只要你将这颗珠子放入这里,便可以离开了。”
是男子的声音。
岑双看着那张没有脸的面孔,没有急着说话,也没有急着接过珠子离开。
无脸纸人似乎也明白他的顾虑,便道:“你别担心,我不过是一缕被封印在这里面的孤魂,没有恶意,你瞧,我既非冤魂,也非恶鬼,如今魂魄都不完整,就算有恶意,拿什么害你。”话到后面,还染上了一丝自嘲的意味。
岑双没说相不相信,沉吟片刻,道:“你不像镜灵安排在这里的指路人。”
无脸纸人道:“确实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与我一位……故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便想着,不若来与你说几句话,遂顶替了这里的纸人,来见你,还想求你一件事。”
岑双道:“什么事?”
纸人道:“以我残魂为你打开一条继续走下去的生路,只希望你在见到这一方陵墓主人时,能帮我跟他说一句话。”
岑双问:“什么话?”
纸人道:“帮我转述于他:‘此前种种,是我错了,但愿你不要继续错下去。’”
岑双奇道:“既说是这一方陵墓的主人,你又一直在此,为何不自己告诉他?”
无脸纸人没有回答,反倒是垂下了头,也不知透过地面在看什么,到死也没告诉岑双原因,只莫名其妙说了句:“公子,你与他,当真,很是相似。”
彼时,烈火已经焚烧到它头顶,不过片刻,地面上便只剩下一堆灰烬,这么看着又与其他普通纸人的死亡并无不同了。
它的身体早就死了,这不过是一张让他经年累月在此地徘徊受苦的纸片躯壳,而今它自我焚毁后,残魂便彻底消亡。
徘徊无数年的游魂,到最后也没见到他真正想见的人。
岑双将那捧灰烬打量了个几眼,“啧”了一声,又将想蹿过去嗅一嗅的蠢骨头塞入袖中,顺着珠子打开的石门离开了。
离开时,脑袋里莫名滚过一个念头:早知道笑面瘫人设撞得如此频繁,当初就应该做一个冷面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