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1/2)
操场的塑胶跑道成为连绵雨期里的最大受害者,体育课停了一节又一节,学生哀声载道。
班主任带着万年不变的冷脸,顶着满室唉声宣布:“体育课改成英语课。”
又在一片敢怒不敢言的绝望中提醒道:“快考试了,心思收一收。”
雨天的教室开满了灯,严厉的视线在灯光下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然后她走出去,站在走廊上往楼外看蒙在雨雾中的校园,看高墙外的马路和冒雨驶过的车辆。
她一身都是低饱和色,看着舒服的同时,又觉得沉闷低调了些。
但也不是特别低调,楚老师极少戴首饰的人,这段时间竟戴了个金镯子。
椭圆素圈,设计感不高,但看上去不轻,跟她纤弱的白手腕形成了对比,让人怀疑她会不会因此抬不起手。
怀疑的根据是,她哪天如果有课就不会戴,写板书时永远两手干净。
只有从早到晚都没课,她才会戴着,大多时候还藏在衣袖里,不仔细看都没注意。
于是班里同学都忍不住怀疑,老楚是不是喜事将近了。
他们算算年龄,也差不多了,对于他们一点额外消息都没有得到这事,他们半分都不意外。
楚若游就这种人,上课只上课,开班会只说相关话题,极少聊她私人的事。
七年级刚开学那会就知道她姓楚,是班主任,除了从别的渠道得到她资料,她本人口里是一个字不吐。
“楚若游”这三个字,班里有很多同学是考试时在历史试卷“出题人”这一栏发现的。
等到体育课,英语老师就踏着轻快的小步子走进教室,她在秋日里穿了件南瓜色的毛衣,亮亮的,好像将从夏日剪下的一缕阳光系在身上。
一如每日般笑呵呵地,自恋道:“看得出来都很欢迎我嘛。”
有胆子大的学生接她的话:“老师,配副眼镜。”
其他人都笑起来,苦中作乐。
学生会很会看人下菜碟,有些老师的话你不能接,谁接谁倒霉,会被盯上一整节课,甚至更久。
比如,班主任,她的历史课上与课本内容相关的话题你可以发散可以询问,与之无关的一句废话不要有。
但是有的老师能把课上成相声课,你接她的话,只要在适当范围内,她不恼还愿意搭腔。
英语老师扬眉,佯装不满:“胡说,我的眼睛是可以做飞行员的视力。”
可惜,她不去做很酷的飞行员,却占着体育课在讲题目折磨青少年。
学生们因为她对英语课有了那么些兴趣,但这兴趣也只有三分是在知识点本身。
其余七分,要么在她每日的妆容穿搭上,要么在她每节课分享的搞笑热点新闻上,要么就是她开朗阳光的性格上面。
所以当她占着体育课来上英语
时,学生对她的爱便淡了许多。
题目讲完,云洄之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便笑意吟吟地跟他们闲谈:“你们期中好好发挥嘛,哪怕不进步,起码给我保持住,别让你们楚老师找我麻烦。如果你们平均分能进前五,我这个学期都不占你们体育课。”
这个谈判无效,学生纷纷表示:“你还是占吧。”
云洄之不理解他们的好学:“啊?”
英语课代表说出大家心中所想:“你不占也有数学老师占。”
比起数学,还是上英语课好。
云洄之笑出声,好惨,真的好惨。
再一看表,时间还有两分钟,她没忍住,提了下心里正在想的那个人。
“说到数学,我刚见到你们班主任时,还以为她教数学的。”
这个“刚见到”的意思是,在蒹葭镇,得知楚若游是老师后,对她整体的揣测。
但学生角度,以为的是两个老师在学校的初次见面。
班长喊说:“楚老师数学贼好。”
“真的吗?”
云洄之笑意更深,让学生误以为她是真对这件事好奇。
其实不然,无论他们这时候谈什么,只要跟班主任有关,他们英语老师都能笑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的以为发奖金了。
班长话多地接:“真的,历史自习给我们讲过数学难题,她一讲完我居然听懂了。”
云洄之直接笑出了声:“那楚老师还真是厉害啊。”
下课铃声伴着她的夸赞响起,云洄之跟学生们告了别,
收拾书欲往外走时,忽听有学生趁乱瞎问了句:“楚老师是不是快结婚了?”
云洄之停住步子,诧异地回头,“谁说的?”
“他瞎猜的!”
有学生解围,闹哄哄的把事情揭过去。
但云洄之还是在嘈杂声中听见一声“金镯子”,心下了然,行吧,现在的小孩思维太活跃了。
结果刚进办公室,便听金老师跟楚若游开了句玩笑,“搞半天这镯子自己买的,我还以为能喝上楚老师喜酒了。”
楚若游笑了一声,解释说:“前段时间陪我妈去金店,看着顺眼,买来戴着玩。”
云洄之站在办公桌前,面色淡定地翻着记事本,咳了两声。
楚若游没理她。
转眼到了期中考试周,云洄之监考了几场,照例是着急无聊。
也在考试这几天跟楚若游闹了一点分歧,各自不太高兴。
云洄之抓到一个楚若游班级的学生作弊,将证据收走了。因为那个女学生平时很好学,课间常来问题目,课上又积极认真,云洄之便想给她次机会,只私下找学生谈了话。
学生也答应她,不会再有这种事。
但这件事还是被楚若游知道了,楚若游认为她身为监考老师,无论学生是不是自己班里的,学生爱不爱学习,都不应该大事化小,擅自处理。
云洄之经过她提醒(),知道自己做得不妥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从之后的对话里感觉出来,楚若游除了觉得她处事不当,还对她与学生的沟通手段极不信任。
在她的批评下,云洄之感觉自己是白忙活了一场。
于是没好气地说了句:“不然呢,把她开除?以后你的学生我不管了。”
两句话将楚若游彻底气到了,直接拒绝跟她沟通下去。
后来这事还是被楚若游重新处理了一遍,云洄之自然知道她的教学经验更丰富,作为班主任有管教的权利。
她也没多想,只是惭愧,话赶话就说得耍赖了,被楚若游发现她的幼稚。
因着那件事,两人监考和阅卷期间都无过多交流,空闲时间也没有再聚在一起消磨,各自忙得厉害。
埋头批完卷子,成绩出来,云洄之带的两个班考得不错,都有进步。
虽然这进步不算明显,但起码没让她无法在文升立足。
云洄之没有知足常乐,仍是认真分析了两个班的问题,利用课间和自习,将同学分批喊到面前沟通,指出短处,给出学习建议。
这期间学校还有各种会要开,交代下许多琐碎工作,之后还要上公开课。
因此,考试前前后后有两周多,她都忙得焦头烂额,楚若游更是不必说,还要准备开家长会。
两人要不是带同一个班,在一个办公室工作,又住彼此隔壁,那真是毫无维持恋爱关系的机会。
但云洄之却在这种忙碌到抽空恋爱和吵架的感觉里陶醉又踏实,深知绝对的甜蜜是只存在真空世界,并不长久。
唯有这种被生活的琐碎、庸碌搅得零碎的感情,才真实可靠。
当夏城晚秋的冷气使她穿上毛衣,又需要在毛衣外加外套时,她作为任课老师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
连叹几口气,心想以后谁再说当老师轻松,她就跟他们拼了。
楚若游这几个周末都有回家,还要去医院看她爷爷,虽说病情暂且稳定,但是大体上仍旧不好。
又听说她妈妈这段时间天冷,身体也总不好,便比之前缠她一些,总喊她回家陪着。
云洄之能感觉出,楚若游的家庭是那种很传统的,有平凡的幸福和烦恼。
她跟母亲关系还不错,相处愉快,只是互相不是非常理解。跟父亲关系稍生疏一些,但绝对活在被爱的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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