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先发制人(1/2)
“糖糖啊。”小孩一脸疑惑,舅舅出去一趟怎么连“糖糖”都不认识了。
卫青好尴尬,尤其当着那么多同僚的面:“舅舅不吃,据儿吃吧。”
小孩固执地看着他。
卫青手下众将无比尊敬他,爱屋及乌,也很喜爱他的小外甥。又见陛下没有令人把小皇子抱出去,其中名叫张次公的就劝:“小殿下多日不见将军,应该很是想念,将军就别拒绝小殿下了。”
刘彻起身走下来:“据儿确实想念仲卿。前几日天天往宣室跑,问他来做什么。遛猫遛狗。炎炎夏日,哪个带毛的不想呆在阴凉处。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众将好笑,小殿下才几岁啊。
卫青闻言很是意外:“臣以为出去这么久,据儿该把臣忘了。”
“太后说会说话就记事。再说了,也不是很久,哪那么容易忘。”刘彻看向儿子,“何况他比很多孩子早慧。”
要搁以往,众将不信。
亲眼所见众人不住的点头。
卫青伸手:“给舅舅吧。”
刘据怕他二舅真把药丸当糖豆。虽然他也不清楚“糖豆”从哪儿冒出来的,但确实是他很早以前给小辈们买的。
渡劫前,几个师姐把他拉到山下,叫他放松心情,坦然面对。刘据不止一次解释他不紧张,可师姐不信。渡劫后灵石无用,刘据想想师门的未来,买了许多孩童可以吃的用的。他想一次给小辈们,掌门师兄不赞同,认为那样做会把孩子惯坏,非叫他分三五次。
刘据把余下的东西随手扔在跟他灵魂同生共死、他开辟的芥子空间里,后来跟师尊等人辞行,就把那些东西忘了。
“舅舅!”小孩躲开他的手。
刘彻心里冒酸水:“你就叫他喂吧。”
卫青兄弟姊妹多,母亲顾不过来,打小无人疼爱,后来到宫里刘彻对他极好,可刘彻是皇帝,他认为君臣有别,不能因为皇帝偏宠就肆意妄为,以至于活了二十五年,他从未感受过温情时刻。
卫青妻子贤惠,但是在他直捣龙城后娶的。女子崇拜他,从不敢像小孩这样缠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卫青的脸一点一点变红,红到脖子,红到耳朵,艰难地张嘴。
小孩“啊”一声塞他嘴里,合上他的嘴巴:“乖啊。”
卫青脑袋嗡嗡作响,众将哈哈大笑,刘彻忍俊不禁。小孩一脸奇怪,很好笑吗?
“很好笑吗?”卫青顶着大红脸瞪所有人,包括当今天子。
他不说还好,他一开口众人下意识看他,紧接着笑得直不起腰。
卫青脸冒热气,头顶冒烟,以至于他没有发现“糖豆”入腹后他的身体慢慢发热,像是得到温养,先是五脏六腑,接着是四肢躯干,最后到手指。
卫青恼羞
成怒:“还笑?”拔高声音。
众人呛得咳嗽一下。
除了在军中,平日里想见他气出颤音比登天还难。
可正因如此众人才忍不住想笑。
卫青抱着小外甥走人。刘彻叫住:“上哪儿去?”
“父皇!”小孩目的达到,冲老爹伸手。
刘彻接过儿子,朝他屁股上一巴掌:“看把你舅气得。”
小孩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卫青瞠目结舌。
众将士又差点笑呛着。
刘彻嫌弃:“一颗糖豆也值得你这样?”
卫青顿时感到百口莫辩,索性认下。
刘彻抱着儿子坐下,春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众将以卫青为首上前接封。前一刻热热闹闹的宣室,瞬间变得异常肃静。
卫青功不可没被封为长平侯,随他见驾的将军以及有功之士几十人,其中多人被封为侯,赏金、食邑皆有。
饶是众将班师回朝的路上畅想过,但一日没见到圣上谁也不敢说谁一定能封侯,毕竟封侯需要实打实的军功,差一点都不可。
帝王没有趁机恩威并施,封赏痛痛快快下来,差点把除了卫青以外的将士砸懵了。
众人步出宣室还跟做梦一样,因此没有发现他们当中少一人。
小孩窝在老父亲怀里听封的时候一心二用,默念一颗强身固体“糖”,小手上瞬间多出一颗“糖豆”,他确定芥子空间还在。
为何他一直没有发现?大抵天雷劈过,芥子空间跟他的魂魄融合,此地灵气稀薄,无论怎么念叨也无法召唤。
刘据没有感到可惜。
他一直以为赤条条孤身一人到此。芥子空间可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再说了,里头也没有多少东西。他用不着的功法法器早以各种明目赏宗门小辈。
若不是被师姐拽下山,空间里最多的是一堆能拿出来也无法吸收或使用的灵石。即便有刀剑,凡人也拿不动。不如“糖豆”来得实在。
舅舅可以用补血“糖”,父皇一定可以用强身“豆”。
可父皇跟舅舅不一样,舅舅凡事靠自己,老父亲成天想着鬼呀神啊的。舅舅打仗以外脑子实,吃再多也不会瞎想。老父亲满肚子心眼,尝过之后肯定恨不得劈开他的小脑袋一探究竟。
思及此,刘据不敢叫老爹发现他手里有东西,攥着小拳头捶御案:“舅舅!”
卫青无奈地走近:“还有糖?”
奏报上写的并不详细,刘彻留下卫青是有很多事问他,“据儿,别闹。”
小孩扭头看他,谁闹了。
“我闹,我闹。”刘彻惹不起,“父皇和舅舅有事商议,你先跟奴婢回去。父皇忙完了再叫舅舅陪你玩儿?听话,以后再来不难。”
小孩眨了眨眼睛,威胁我啊。
刘彻点头:“你听话,一切好商量。”
卫青闻言想笑:“陛下,据儿才多大。”
“他
除了不会说什么不懂?”刘彻不待儿子回答(),冲春望招手。
春望把他交到殿外等候的韩子仁手上。
离开老父亲的视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刘据摊开小手,“糖豆”快被他攥出汗了。
韩子仁:“这是哪来的啊?”
刘据知道身边奴婢怕他吃了有心人的东西:“母后。”
韩子仁:“皇后给的?那殿下可以吃。要是外人给的,殿下一定要告诉奴婢。像东方朔,还有殿下在宣室看到的人给的也不可以吃。”
吴琢跟上韩子仁:“不是不可。殿下先告诉奴婢,奴婢试试可不可以吃。”
小孩点头。
吴琢夸赞:“殿下真乖。”
韩子仁也夸:“殿下是天下最懂事的小孩。”
刘据好想发表自己的意见,可惜不行。
“据儿,舅舅在吗?”
匆忙的步伐令韩子仁条件反射般抱紧小主人,抬眼看去,霍去病还在三步之外。韩子仁松了口气:“小霍公子?吓死奴婢了。”
“瞧你这点胆量。谁敢在宣室殿外行事?我二舅在吗?”
吴琢点头。
霍去病上台阶:“我看到苏建等人还以为舅舅回京郊大营了。”越过他们又退回来,“你们怎会在此?”
韩子仁:“奴婢也想一睹长平侯风采。”
“长平侯吗?”霍去病替他舅高兴,“据儿,表兄改日再跟你玩儿。”
刘据以前很看不上“糖豆”,否则不会买来给师门小辈嗑着玩儿。但此物在此间用一个少一个。即使他以后可以修炼也练不出,盖因没有材料。
舅舅吃过一个,暂时不好再用第二个。刘据叫住表兄。
霍去病亲昵地摸摸他的小脸:“乖啊。”
刘据往他嘴里塞:“糖糖!”
霍去病接过去看一下,晨光下色如琥珀,看起来很贵,往嘴里一扔:“谢谢据儿。咦?这是什么做的?入口即化。”
韩子仁:“皇后给的,奴婢也不清楚。”
“姨母的东西定是极好的。”有了解释,霍去病又急着见舅舅,于是哄小表弟:“日头高升天就热了,快回去吧。”
韩子仁看小主子。
刘据点点头。
吴琢怕他半道上又想去别处:“这几日一日比一日热,小麦该浇水了?”给韩子仁使个眼色,韩子仁附和,刘据不好拆穿二人,闹着要亲自浇水。
顺顺利利抵达椒房殿偏殿,奴婢们悬着的心落到实处。
——皇子年幼,身软体弱,磕着碰着,拿命还啊。
宫中能工巧匠甚多,日前用葫芦给刘据做个小小的洒水壶。葫芦很轻,小葫芦很小,刘据握着葫芦两节中间刚刚好。
最初拿到手时刘据直道寻常。葫芦嘴盖上,水像雨帘洒下来,刘据脸上多了几分兴趣,韩子仁等人认为他很是喜爱。
刘据乱逛探险,奴婢不敢阻止又不敢惯着他,就拿浇水哄他。
() 吴琢麻利的灌满水,盖上盖递到他手上,韩子仁扶着他踏上木板。木箱有点高,小孩踩在一寸高的木板上正好。()
先一步回宫的枇杷等人闻声出来,发现药柜旁的水缸里水少了许多,令粗使婆子添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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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据回头,枇杷叫住婆子:“殿下有何吩咐?”
“来。”小孩勾勾手,指着缸。
懂“哑语”的韩子仁问:“拉出来接雨水吗?”
小孩点头。
樱桃堪称震惊:“这你也听得懂?”
“小殿下的意思好懂。”韩子仁真这样认为,“小殿下指水缸绝不可能叫我等把缸移走,也不可能到缸里玩水。”
枇杷跟粗使婆子把缸抬出屋檐,放到种菜的木箱旁。枇杷直起身看到菜,惊讶:“不是前天才薅过?怎么又有这么多?”满满当当快撑破木箱了。
管木箱的张顺子过来:“菜籽很小,看起来撒下去一点其实很多。前日我还是捡大颗挑的。”
枇杷:“是不是还得剔苗?”
张顺子:“现在薅不耽误小殿下中午吃。”
目之所及处不是高高的宫殿宫墙,就是土砖铺设的地面,遍寻不到绿色。枇杷四处眺望时不止一次遗憾宫中荒凉。
闻言枇杷心里有个主意:“若是种两箱葱,岂不是常年不用买葱?”
樱桃脱口道:“我在家时最爱小葱沾酱,一次可以吃上一筐。”
枇杷:“不是因为太饿才觉着味美?”
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是赶上特赦或陛下开恩往外放人,唯有死那天才可离开。即便如此,家贫活不下去的女子第一选择仍是入宫。
盖因无论自卖为奴,还是进宫为奴,都是当奴,倒不如入宫,万一被陛下瞧上了呢。再不济吃穿用度也比三公九卿家宽裕。
众人情况相差无几,樱桃闻言并不生气:“姐姐想种葱不是因为穷怕了?”
枇杷噎住,上手撕她的嘴。
韩子仁回头呵斥:“要闹去别处闹,别打扰殿下浇水!”
二人瞬间变成霜打过的菜,蔫头蔫脑。
刘据把葫芦给韩子仁,韩子仁灌一葫芦,张顺子提醒,“小殿下,浇第二箱吧。水太多也不好。”
吴琢扶着小孩的手移到第二框,看着绿油油的麦苗:“顺子,听说乡间的小麦上个月就割了。咱们的什么时候割?”
张顺子:“咱们的小麦比乡间晚了近一个月,最快也得月底。”
韩子仁指着长长的麦穗:“不是说抽穗就快了?”
“一个月还不快?”张顺子听到“麦穗”二字不由得靠近,“说起来咱们的小麦真不错。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长又粗的麦穗,就是不知道麦粒咋样。”
“小殿下种的一定很饱满。”吴琢说完看一下刘据,刘据忙着浇水没听见,吴琢微微感到可惜,小殿下唯一缺点就是干什么都专注,导致他们夸小殿下都不好夸。
张顺子此人有点实,闻言忍不住说:“也是肥
() 给的多。城外那些庄稼地上一层薄薄的肥,殿下的小麦底下埋了两层。”()
猫猫狗狗鸡鸭鹅拉的尿的被张顺子连同烂菜叶子扔东方朔留下的粪缸里,沤到小麦割下来,还可以再补一次肥。不过离收割还早,张顺子打算到时候再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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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好奇地问:“粪又不精贵,庄稼人为何不多上点?”
诸人齐刷刷转向她。
枇杷奇怪:“樱桃,你父母是种地的吗?”
樱桃点点头。
杨梅:“她入宫那年才七八岁,还记得什么。要不是这脸面好,皇后才不要她。”
樱桃意识到说错话了,弱弱地问:“我家年年粮食不够吃,是因为没有肥?”
张顺子:“不多养些牲口指望人,有多少肥?”
刘据看向他,不是可以沤肥吗。
前世年少跟师兄师姐出去历练,他不止一次看到沤肥,难道他眼花了。
“沤肥啊。”刘据突然开口,众人惊了一下,张顺子问韩子仁,“殿下说话了?”
吴琢一直在他身后,唯恐他没站稳身体后仰磕着脑袋:“殿下好像说沤肥。都是你成天沤肥沤肥,”瞪张顺子,“殿下都被你给教坏了。”
张顺子张了张口,韩子仁提醒吴琢:“小殿下懂农事陛下只会高兴。”
吴琢嘟囔:“可小殿下才几岁,张口粪闭口肥成何体统。”
韩子仁:“过两年小殿下开蒙了,自然没工夫管这些。小殿下,您继续。奴婢不该打扰您。”
“沤肥。”刘据看张顺子。
张顺子苦笑:“小殿下,肥不是说沤就沤的。”
刘据指着菜箱子,又指远处角落里的粪缸。张顺子明白,他扔菜叶子的时候小殿下看到了:“农家烂菜叶子得喂鸡鸭鹅。小殿下也喂过啊。”
刘据想想以前看到的,指着很远很远只能看到尖尖的苍天大树:“树叶啊。”
“用树叶沤肥?”张顺子试探地问。
刘据又指着小麦叶子,满脸疑惑地望着张顺子,仿佛说烂菜叶子可以,小麦叶子不可以吗。
张顺子又看懂了:“麦秸太长。”
小孩眨眨眼睛思索片刻,指着身后药柜旁边的木柴:“烧啊。”
张顺子没懂,难得吴琢听明白了:“小殿下是说烧掉就不长了?”
张顺子下意识说:“一天两顿饭哪用得着那么多——”想起什么倏然住嘴。
吴琢笑道:“做饭用不着,不会搁粪坑边上烧?庄稼人怎么那么糊涂?还不如小殿下灵巧。”
张顺子其实不算农夫。
宫中宦官除了阉人还有平民子弟或没落的世家子弟。不过长居后宫的男人都是阉人。阉人并非为了入宫而自宫,十个有九个犯了事受到腐刑,宫中需要就到宫里当差。
刘据身边的男人都是这种情况。乡野小民成天与地打交道,哪有机会犯事。
刘据最早知道腐刑的时候,在心里嘀咕好几天,老
() 父亲真不一般,“刑满释放”的人也敢用。()
后来习惯了,刘据也觉着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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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子不想提以前的事,要不是以前糊涂,他哪至于不敢回家,来宫里当差:“吴琢,你竟敢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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