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阿琇可以做个娇娇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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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琇莹的生辰是在三春天,现今的四月下旬。

    那时候桃花只有半拉开的艳,玉兰花谢长绿荫,牡丹也是个半黄不黄,那前半月花开满树的海棠也被前头一场雨给打落了,现今只留着正院这一地形状各异的花瓣。

    硕和济拿着扫帚在哼哧哼哧扫得费劲儿,见琇莹坐在长乐候府的廊下说是赏花,实际上是晃着摇椅昏昏欲睡,也是对公子无奈至极。

    硕放下扫帚,给琇莹搭衣,一边搭着一边数落。

    “公子以前休沐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也没见公子一大早就起来看花呢。公子看这满树的残花,倒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等一会儿日头好了,陛下就来了。”

    他还不知道他公子嘛,他家公子就没个赏花的兴趣,巴巴等陛下来召他呢。

    琇莹摇头,难得的诗情大发,他眨着自已漂亮的凤眸,轻声反驳。

    “花开花落自有时,天理所在,花败怎失我兴致。”

    我才不是等阿兄,我就是看花,看花。

    硕闻言翻了个白眼,别扭鬼,昨日死活不说他生辰便在今日,非得要暗示王上。

    昨睌上回候府来恨不得脑门上都写,哎呀,阿兄,我明天生辰,明天早早起来,守在那里,等着召见呢!

    今早又巴巴等在这里,面皮薄得呀,又怕人笑话他,所以就说要搁这儿赏花。

    前头刚落了一场雨,现在能有个什么花。

    于是他难得又开口吐槽了一下现在还没等到人的琇莹。

    “公子修老庄了。也开始说天理了。”

    琇莹没等到人有点失落,听着鸟鸣,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闷闷地开口背了一段《道德经》。

    “他说内圣外王,说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其实和我也没差。我而今尚无为了。”

    尚无为?是你没辙了吧。

    济和硕听他那话中的幽怨,哈哈大笑。

    “公子矫情上了。”

    “公子老别扭了,直接跟王上撒个娇说,阿兄,陪陪我,不就好了。”

    琇莹在他们的嘲笑声中脸上腾起红云,凝到鬓角,整个人像是烧红的虾子。

    他为掩饰尴尬,只好吃糕。

    吃了一口,红晕还没褪下,笑声还在继续,于是他外强中干的冷哼一声。

    “再笑,我就罚你俩去抄书,抄十五遍《道德经》。”

    我生气了。

    济和硕一听抄书,顿时做封口状,像被卡了喉咙的鸡,也不笑了,立志要做一个锯嘴葫芦。

    “说的是实话,公子还要罚抄书,唉,命苦哟。”

    整个院里弥漫着一股子平白幽怨气。

    琇莹一听这话,笑得猖狂。

    “小样儿,你公子还是你公子。再笑就抄书。抄我改的《长乐大明王心经》,十万字哦,”

    济和硕闻言一个没绷住,一个大力把花扫飞了出去。

    一

    时之间,残花败柳一院子,琇莹脚边也糊了一坨。

    琇莹乐得不行,他拎起那个残败的泛黄的玉兰花瓣,从那个小孔里看两人,“一听抄书,这么快乐呀,那就再抄,抄什么好呢。我想想。”

    他做思考状。

    两人如丧考妣,连声高呼。

    “信徒愿吃一生的素,祈求王上现在赶快从天而降,把公子带走吧。”

    太阳早已经悬挂天璧,现在才到琇莹平时里起的时辰。

    他穿的绀青宽袖凉衫上溢了半身朝晖,似是幽石落进水泽般,粼粼带着金闪。

    他本来是端庄清隽,此时却哈哈大笑,满满的少年意气,平添上几分人间烟火气息,他就是红尘中的小公子。

    “哈哈哈,我现在倒更盼阿兄来,让你俩吃一辈子素。”

    两旁玉兰的枝蕾茎蔓交叠成小翠障,鬼火间或悠悠。

    阿政派来的侍人却早已经习惯,他无视那一群修化学的’鬼火少年,目不斜视的走过来,熟练的迈过一块块实验田里的幼苗。

    然后坚定的踏进了主院,如释重负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走到琇莹跟前,行了个礼。

    “王上果没说错,公子而今便是醒了。王上邀公子过去进午食。公子且随奴走吧。”

    王上真的应愿从天而降。

    琇莹笑得开心,瞥一眼他俩面如死灰的脸,嘱咐了庖厨不准他俩吃肉,跟着人就走。

    他进了章台宫,笑得春风扬扬。

    “王上~”

    阿政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抬首示意他去处理自己旁侧一摞的奏书。

    “昨天回去做什么,你今天是休沐,可说要帮孤理的奏书没有理完,还要孤提醒,算你一次旷工。”

    琇莹笑容僵在脸上。

    哦,阿兄诏他来加班。

    要跟阿兄生气吗?

    不会啊,阿兄很忙,忘了正常。

    倒是他把前几天答应好的事忘了,才是应该道歉的。

    他一边上前扫了几眼,将奏书分装。

    一边跟阿政赔罪,“是我的不是,还让阿兄等我。”

    阿政轻笑。

    “无妨,罚你今日温鼎少吃点肉。”

    琇莹闻言点头,与他说起上午的事。

    “我今日起早,罚了硕和济。”

    不说正事,他总是充满悬念的开口,好让这件不太大的小事也充满兴味,可以搏他阿兄一笑。

    看似二人闲谈,其实也不过依旧是他的自言自语。

    因为王专于政事,只会轻轻地看他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但他说得有意思,王会勾起唇。

    琇莹甚至知道他会在他说起哪句时笑。

    他偶尔会用余光轻瞥他的阿兄,王会轻而易举的捕捉他的眼睛,收起唇角的细碎笑意,然后慢悠悠的指了指他面前的书案。

    坏孩子,再看,就去抄书。

    琇

    莹其实平日不太多话,他喜欢将人划个线,一方是亲近,另一方是旁人。

    对不熟悉的旁人,真实的反应更是不爱搭理,相当冷淡的。就算面上常带笑,也大多是做个面具样,好让有用处的旁人放松与他交谈。

    哪怕对亲近的人,他一直平易近人,温雅柔和,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某些时刻会怕他。

    他沉下脸,几乎让人幻视陛下。

    他平日不会生气,可触及到底线时,没人敢承受怒火。

    就像硕,在他发火的时候,几乎不敢靠近。

    硕是相当羡慕王上的,因为公子的底线具象化就是王上和大秦。所有的人都说王上宠爱公子,可依他之见,王上心里的排序肯定是相反的。

    而公子对王上不必是几乎,而是就是予取予求,纵容到一种陛下要星星,他不会去扯月亮的地步。

    若要他公子在大秦和王上里选,也是王上>大秦。

    他伴公子多年,自然知道公子多些。

    他公子是足够温柔的,他的慈心可以予万民,他善良知人心,解人情。

    可他都不是对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代称。

    那一群人加上一起才凑成他的仁慈。

    说白了,公子就是性子冷淡,他向往稳定,几乎是推拒任何人的亲近,他喜欢适当的距离。

    所以这样性子冷淡的人竟可以如此炽热的燃烧,希望彼此没有距离,希望什么都与陛下分享,真的让硕都吃惊。

    琇莹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傲娇的轻哼。

    他本就不求在阿兄的心里比得上大秦。

    他只想去用全力把自己炽热燃烧,然后抱紧阿兄,永远成为阿兄心中的一小团火,努力熨暖他的心口。

    他就是这般的公子!他阿兄就是这般的秦王。

    觉得奇怪,忍着。

    这边有琇莹随侍人一起理奏书,速度快了不少。

    侍人们将奏书分装好交给阿政。

    阿政在停笔活动手腕的瞬间,忽然想起他幼弟的生辰在今日。

    是他忘了约定。怪不得琇莹一来就得意洋洋。

    他扫了一眼他伏于案桌忙碌的幼弟,放柔了声音。

    “琇莹,还有什么要与孤说的吗?”

    琇莹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今日没有什么大事啊,阿兄是有什么想与我说吗?那阿兄细说,我听,可好?”

    阿政依旧眉眼凛冽,面容俊朗。

    今日是休沐,他只着一身玄色绣龙鳞暗纹的交领春衣,领口松开,隐见玉白锁骨,看不真切。

    “孤没有想说的。”

    琇莹见他神色复杂,不太想说。

    他叹了口气,自己开始观察,可也没看出啥,最后扫到领口时,目光坚定了,上前就给他阿兄把领子拉好了。

    “我知道了,日头虽暖,可春日最容易生病的,阿兄莫要贪凉。”

    虽说仍然有一些寒气,可他的宫室却是被壁炉烧的四季如春。

    现在更是日头高起,阳光都透过窗棂照进来了,外面的青蔷薇都被光晒的蜷了花瓣了。

    他幼弟这是没事找事,他把衣又给扯回来了,有点无奈。

    “琇莹,朕不是让你给孤理衣服。屋里有点热。”

    琇莹有点尴尬,然后轻轻碰了一下他阿兄因常年握剑和执笔而生茧的手掌。

    “那喝茶?”

    阿政摇头。

    “那奏琴?”

    阿政摇头。

    琇莹还要猜,阿政捏了他的脖颈,将他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不是孤,是你,孤忘了你我的约定。”

    他有点不自在,然后就看到琇莹那双漂亮如星子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是吗?多亏阿兄提醒。”

    他乌浓浓的笑眼,凝成一汪碧泉,浮动着温柔的光波,专注得仿佛他的天下里除了他,容不下第二个人。

    “阿兄没失约啊,你我的约定是一起做喜欢的事,可是批阅奏书确实是你喜欢的,在一起是我喜欢的啊。”

    一如既往的宽纵。

    即使是阿政,有时候也会心惊于这份溺爱。

    因为如果是琇莹忘了,他会忍不住生气。

    可他的幼弟从来没有过。

    哪怕错的是他,他也总会得到琇莹的纵容。

    他的幼弟会觉得失望,可从不会生气,不会埋怨他。

    这样的幼弟,对一个王很好,可阿政只感觉到焦燥。

    他忍不住的回想他对琇莹的霸道和琇莹一次次的纵容。

    如果这不是迁就而是忍让呢?

    那这些事只会让他和琇莹渐行渐远。

    王不允许!

    所以他现在就要解决。

    “可以对阿兄生气的。阿兄做的不好,琇莹要说不满。”

    琇莹忽然怔忡,他习惯性的迁就阿兄,努力克制安慰自己,下意识的不想用自己的坏情绪干扰他的阿兄。

    他太黏人,又太敏感,情绪敞开,会令人厌恶。

    阿兄很忙,长久了之后,到时会觉得他烦死了,会讨厌他,会抛弃他。

    他长在阿兄身旁,如果受了阿兄厌恶,他要往哪里去呢?

    所以他不要说,不说难过,不说等他很久,不会说。

    不能说!

    他又笑,可他这次笑得勉强,他下意识的调整,可仍然笑得不好看。

    “没有不满啊,阿兄一直很好。”

    你别生气啊,阿兄。

    阿政未语,只摸了摸他的头发,让他回去继续理奏书了。

    “无妨,不生气就好。”

    琇莹在心里松了口气,乖乖地去理奏书了。

    琇莹以为他这关过了,却不知道他阿兄看着他的目光轻柔中带着两分辨不清的深思。

    直到正午,理完奏书后。

    阿政与琇莹在吃温鼎时,让人上了酒,他自饮了一杯,也亲自给琇莹倒了一杯。

    酒水注入玻璃杯时,发出清脆的响声,浓烈甘醇的味道直往鼻腔里扑。

    “琇莹,满饮此杯。”

    琇莹本想摇头,但不想他失望,还是拿着玻璃杯轻啜了一口,甘醇的液体攸然滑过舌尖。

    阿政轻笑,又与他碰杯。

    “琇莹,不醉不归。”

    琇莹一开喝就晕了,耳根子本就软,经不住阿政旁击侧敲的鼓励,现在更是言听计从,喝了两大杯,面上像涂了胭脂,一直红到鬓角里去,直接倒桌子上了。

    良久,阿政将他推醒,在他面前摇了摇手,试探性的问话。

    “琇莹,醒了吗?可以回阿兄的话吗?”

    琇莹听他说话,还是醉的,双眼迷离,带着水意,但下意识坐起身子,点头。

    “阿兄说的都对。”

    阿政又一次的轻笑,琇莹真可爱。

    他揉了揉他幼弟的脸,让他放松一点。

    “阿兄和琇莹玩个游戏,阿兄问什么,琇莹答什么,可好?”

    琇莹重重的点头,他枕着手臂趴在桌上,轻轻勾起了唇角。

    是梦呀,久违的梦见这样活泼的阿兄,不再是冰凉永远抓不到的绸缎和永远远远的背影。

    “好。可以玩呀!”

    阿政见他乖巧,忍不住用他不算宽厚的手掌搂住他幼弟的肩膀,将他扣在怀里。

    琇莹没有反抗,低眉顺眼地靠在自己阿兄的怀里,他下意识的笑。

    今天梦里的阿兄好像格外真耶。

    阿政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诱哄。

    “琇莹欢喜孤吗?”

    琇莹又一次的点头,他觉得自己除了醉了以外很清醒。

    所以果然是梦,他那连劝人不要哭都不会的阿兄这辈子都不会说这等子软话的。

    这个问题真笨,放心了,是梦。

    他犀利一点,发一下脾气也没有关系的。

    “我当然喜欢!阿兄好!阿兄是我的父亲,是知己,是老师。你的问题不好,虽然是梦,但也不要降低我阿兄的水平。”

    阿政无奈的笑了,他平时在琇莹心中的印象这么庄重的吗?他是爱在一心崇拜自己的幼弟面前端着,可他也是偶尔会跟琇莹孟浪两句的。

    琇莹的刻板印象从那里来的?

    他摩挲他幼弟的脊背,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孤的乖孩子。那阿兄在问你,琇莹今天等孤了吗?”

    琇莹被他摸的舒服,又夸得自得,闻言又重重点头,他甚至为了讨宠,还开始在数时辰。

    “等了好久,一,二,三。”

    他拍了拍头,“我怎么好像算不清楚。”

    阿政不让他数了,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又问,“琇莹今天有什么事瞒着没有跟阿兄说吗?”

    琇莹皱起了眉头,抬眼便想出手把这

    个梦影掐灭,但看见了阿政的脸,从半途中放下了手,但很是凶戾的警告道。()

    “你这个梦境,扮演阿兄都不会吗?不要打探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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