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第六十七章

    雨声不绝于耳,宋令枝走得极快、极快。

    她垂首低眉,不敢回首多看一眼。

    雨声淅沥,宋令枝好似听见有人从马车下来,好似听见了脚步声。

    冰冷的三个字被自己远远抛在身后,可笼罩在周身的冰冷却半点也不曾褪去。

    沈砚好像还在盯着,那道冷冽的视线自始自终都不曾从自己身上挪开。

    蓦地,油纸伞好似撞到人,宋令枝惊恐扬起眼眸。

    一人挡在自己身前,玄色油纸伞轻抬,沈砚那双幽深眸子不偏不倚撞上宋令枝的视线。

    心口一滞,宋令枝当即转身。

    忽的,身后落下沈砚轻轻的一声:“……不想找孟瑞了?”

    身影僵滞,宋令枝缓缓、缓缓转过身,她眼中瞪圆。

    连日多来压在心底的伤悲绝望一同涌上心口。

    宋令枝恼怒不已,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从未用过这般撕心裂肺的声音同沈砚说话。

    宋令枝眼中落寞悲怆,半点温情柔意也无,同她望向贺鸣时的温柔缱绻迥然不同。

    雨雾横亘在两人之间。

    沈砚眼眸泛冷,单手捏拳。

    他不喜欢宋令枝用这样的目光望自己。

    以前不喜欢,如今更不喜欢了。

    沈砚嗓音清冷:“宋令枝,你求了那么多的人,就没想过求朕。”

    他声音轻轻,“朕知晓孟瑞在何处。”

    暗卫的密信从未断过,沈砚知道宋令枝这些时日都在寻找孟瑞的下落。

    朝中旧臣,当年宫中伺候的旧宫人,还有从太医院告老还乡的太医……

    便是京城的几处山林,宋令枝也命府中下人入山寻找,半点蛛丝马迹都不曾放过。

    沈砚冷眼看着宋令枝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看着她眼中的光亮逐渐泯灭。

    雨雾朦胧,宋令枝一双盈盈秋眸蕴着水雾,沈砚双眉稍拢,不冷不淡丢下两个字。

    “——上车。”

    象牙白圆领长袍从宋令枝眼前越过。

    宋令枝看着沈砚视线似有若无从自己眼前掠过,看见他撑着伞,面无表情越过自己。

    他好似笃定自己会追上去。

    双足定在原地,宋令枝僵硬着身子,不曾往后多走半步。

    身后迟迟等不到脚步声落下。

    沈砚驻足侧目,天青色雨幕中,宋令枝身影单薄孱弱,如杨柳不堪一折。

    肩膀轻颤,似是在竭力抑制嗓音的哽咽。

    青石巷子寂寥无声,只有雨声满耳。

    宋令枝转首,一双眼睛盯着青石白墙走,背对着沈砚一言不发。

    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落,滴落至衣襟。

    沈砚眼眸轻动,如墨眸子低垂,暗下一瞬。

    指尖在青玉扳指上轻轻摩挲。

    良久的沉寂在二人之间弥漫。

    沈砚只能听见宋令枝小声的啜泣。

    终于(),他往前走开半步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油纸伞轻撞,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却在抚上宋令枝眼角的那一瞬。

    宋令枝撑着伞,惊慌失措朝后退去,望向沈砚眼中只剩戒备抗拒。

    沈砚眸色沉沉,剑眉冷冽。

    忽而又想起贺鸣倚在宋令枝肩上的那一幕,那样的柔情脉脉,刺目碍眼。

    乌沉视线渐暗,握着伞柄的手指逐渐收紧,手背青筋泛起。

    蓦地,他听见宋令枝低低的一声:“陛下知晓我祖母为何会病重吗?”

    手中的油纸伞陡然丢开,宋令枝扬起脸,“是因为我。”

    大夫说,宋老夫人是忧思过重,郁结于心。缠绵病榻时,宋老夫人还挂念宋令枝日后会不会受沈砚的欺负。

    老人家身子骨本就受不得累,又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身子怎么可能不垮。

    宋令枝抬眸:“这辈子我从未得罪过你,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陛下后宫佳丽三千……”

    “宋令枝,你想让朕去寻她们?”

    长身玉立,沈砚手上的油纸伞笼罩在宋令枝头顶,黑影牢牢覆着。

    光影照不见的地方,沈砚一双眸子阴翳森冷:“宋令枝,是你先招惹朕的。”

    身后抵着青石白墙,宋令枝一双眼睛倔强冷冽:“那是上辈子的事。”

    她一字一字,敲碎那个会在寒夜提着攒盒等沈砚回府的宋令枝。

    “沈砚,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宋令枝往前半步,瞬间,她和沈砚只剩下咫尺之距。

    “今日是,明日是,后日亦是。”

    一双透亮眼眸落在水雾中,宋令枝决绝,“陛下兴许不知,那日落海后,我最后悔的是……没将你拉下海。”

    沈砚才是最该死的。

    宋令枝向来是畏惧沈砚,可如今恨意落满双目,她望着他目光只有憎恶厌烦。

    “宋令枝……”

    沈砚双眼低垂,满面愠怒。

    宋令枝字字大逆不道,他该杀了她的。

    单手握拳,沈砚指骨泛白,他眼中阴森,可手上的油纸伞却从未从宋令枝头顶上移开。

    雨雾落在二人身后。

    蓦地,身后忽然传来一记箭矢穿空的声响。

    沈砚眼眸凌厉,单手揽住宋令枝往旁避开,油纸伞在雨中重重一挥,箭矢瞬间扫落在地。

    油纸伞抬起,空荡的青石巷子,忽然多出十来道黑影。

    人人面纱裹面,身着玄色长袍,黑眸冷峻,凶神恶煞。

    为首的一抬手,当即有四五人上前,团团将沈砚围住。

    沈砚赤手空拳,手上只有一把轻盈的油纸伞,他左手还拥着宋令枝。

    刀光剑影,利剑出鞘。

    空中打斗声不绝,许是京中哪家养出的死士,招招出手狠辣,直奔沈砚命门。

    ()    他们以多欺少,只当沈砚寡不敌众,且沈砚怀里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自当撑不了多久。

    可沈砚招招狠戾,出手疾速,哪里像是居于下风之态。

    再拖下去,怕是会惊动长街口的岳栩和暗卫。

    为首的死士咬牙,一双阴沉沉的眸子盯紧沈砚怀中的宋令枝,他横眉立目,当机立断。

    “抓住那个小娇娘,她不会武功。”

    霎时,十来道视线齐齐落在宋令枝身上。

    宋令枝惊魂未定,双眼圆睁。

    眼中的惊惧还未褪去,忽见一人长剑直朝自己而来,是方才发号施令、为首的死士。

    他步履极快,手中利剑飞舞,快如银蛇雷鸣。

    沈砚眼眸一紧,猛地握紧手中伞柄。

    油纸伞掠过空中,直击得死士连连后退。

    那人咬牙,长剑死死抵着沈砚的伞柄。

    簌簌雨珠落在沈砚肩上、眉眼。

    锦袍深浅不一,悉数被雨水打湿。

    千钧一发之际。

    忽而一声“咔嚓”响起,伞柄断成两截,另外一截重重掉落在地。

    死士眼中一亮,乘胜追击。

    长剑舞过高空,直向沈砚心口。

    眼看就要没入沈砚胸腔——

    陡地,他双目瞪圆,难以置信看着没入自己喉咙的伞柄。

    断开的伞柄穿过他的脖颈,比利剑更加锋利尖锐。

    鲜血淋漓,汩汩殷红血珠往外冒出,他嗓音沙哑:“你、你……”

    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眼,是沈砚捂着宋令枝的眼睛,那双搭在宋令枝腰间的手指不知何时覆在宋令枝眼上。

    沈砚眸色极冷,半点起伏也无。

    右手伞柄抽出,沈砚拥着宋令枝朝后退开两三步,死士双眼圆睁,刹那,血珠子洒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

    打斗声终引来长街口岳栩的注意。

    岳栩匆忙赶来,瞧见眼前的一幕,瞳孔一紧:“——护驾!”

    空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只听刀剑在空中掠过,不时有哀嚎惊呼声响起。

    以及,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覆在宋令枝眼睛上的手迟迟不曾松开。

    沈砚拥着,冷眼望着连连后退的死士。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耳边打斗声渐消,只剩下淅沥雨声。

    宋令枝缓慢睁开眼,扑簌眼睫落在沈砚掌心,她悄悄抬眸,目光透过沈砚指缝。

    入目是满地的尸身,其中一人只剩下半只手,断臂不知落在何处,血流淌了一地。

    宋令枝身影颤栗,差点惊呼出声,她连连往后退。

    耳边忽然落下一声轻笑。

    沈砚弯唇,胸腔溢出低低的一声,掌心轻拢,彻底隔绝了宋令枝的视线。

    岳栩拱手,为沈砚送上一柄竹骨伞,他皱眉:“陛下,这些死士……”

    恶心呛鼻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宋令枝一双宛若山月的柳叶眉轻拢。指尖轻颤,似是怕极了。()

    沈砚侧眸凝视,青玉扳指握在掌心,他漫不经心打断岳栩的话。

    ?本作者糯团子提醒您《折枝(双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淡声:“回去再说。”

    岳栩垂手应了一声“是”。

    缥缈雨雾落在身后,覆在眼睛上的手掌久久不曾松开,宋令枝朝后一退,试图躲开沈砚的触碰。

    沈砚拢眉:“你……”

    耳边忽而掠过一声利响,躺在地上的死士倏然扬起头,手中的箭矢穿过雨幕。

    那人是冒着一死了之的念头,动作极快,岳栩甚至都不曾看清他睁眼。

    许是手抖,本该朝向沈砚的箭矢,如今却朝着宋令枝而去。

    岳栩失声:“——陛下!”

    宋令枝惊觉回首,只觉落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指松开,箭矢穿过耳边。

    紧接着落耳的是衣料裂开的声音。

    宋令枝心口僵直,四肢似定住,她身上并无伤痕,也无半点疼痛,那就只能是……

    僵硬着脖颈缓缓转首,宋令枝眼中惊魂不定。

    那支箭矢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如今却掠过沈砚肩头。锦袍裂开细细的一道口子,沈砚冷眼拂袖,箭矢反向飞去。

    直没入那死士眉心。

    岳栩愕然,快步行至沈砚身前,肩膀隐约有血丝渗出。

    岳栩双眉拧紧。

    沈砚淡淡:“先回马车。”

    马车穿过长街,雨丝在车窗掠过。

    案几上的错金螭兽香炉燃着暖香,淡淡的熏香怎么也冲不散车内的血腥气。

    宋令枝倚着车壁,脑中空白,闭上眼,好似又能看见方才那死不瞑目的死士,以及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身。

    车内黄花梨矮柜抽开又掩上,宋令枝余光只望见药箱的一角。

    沈砚肩上还带着伤,怕是要给自己上药。

    她偏首望向窗外。

    车帘挡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烟雨笼罩。

    “宋令枝。”

    低沉一声落下,沈砚眉眼淡然,言简意赅,“……手。”

    宋令枝下意识垂下眼眸,摊开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应是不小心在青石巷子磕着了。

    手腕倏然被人握住,止血的药粉洒落在掌心,轻微的刺痛。

    宋令枝指尖颤动。

    沈砚眼眸轻抬,迟疑一瞬,倒着药粉的动作逐渐缓慢。

    刺痛感不再,伤口也不再往外渗着血珠。

    沈砚默不作声松开宋令枝,又将药瓶丢回药箱之中。

    暖香萦绕在鼻尖。

    宋令枝低头望着手心,眼角瞥见沈砚肩上的伤口,那一处还在往外渗血,殷红血珠子浸透锦袍。

    宋令枝别过眼睛。

    须臾,又轻瞥一眼,眉心轻蹙。

    血腥味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开,手中的丝帕攥紧又松开。

    ()    宋令枝视线瞥向窗外。

    长街湿漉,许是在街上耽搁得久了些,白芷和秋雁不放心,提着羊角灯自角门走出。

    二人手上各撑着一把油纸伞,遥遥瞧见马车穿过,白芷一怔,拉住身侧的秋雁。

    “你瞧瞧,那边车上坐着的,可是我们家姑娘?”

    车帘挽起,宋令枝躬身提裙,踏上脚凳。

    白芷和秋雁急急提裙跑过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