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2/2)
默斯曼宝刀未老,截止到新加坡大奖赛前,在那个赛季里已经斩获了两座分站冠军,积分排名第一,暂且领先他一位,所有媒体都用了同样的标题,那就是猜测到底是蝉联了几届冠军的默斯曼能继续卫冕,还是年少成名的谢奕修可以再战封神。
在新加坡分站的比赛里,谢奕修的圈速同默斯曼极为接近,雾蒙蒙的大雨里,他判断在目前的弯道可以
试试超车。
进入18号弯之前,谢奕修慢松刹车,保证轮胎不会超负载锁死,临近弯心时,他出其不意地快打方向,雨胎溅起漂亮的水雾,无线电里传来外籍工程师一声“goodjob”的夸赞。
不是每个人在雨战里都有他这样的反应能力,他和默斯曼之间的那名荷兰车手在他迫近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在超车,因为距离太近,对方措手不及,只顾着避让他,车头一偏,以三百公里每小时的入弯速度,近距离顶上了默斯曼的赛车。
默斯曼的车当时就被拦腰撞断,翻滚着滑出赛道,冲向赛道旁边的护栏,瞬间燃起大火。
与此同时,本应顺利过弯的谢奕修大脑一片空白,他犯了赛道上分心的大忌,不断回头去看默斯曼雨中着火的赛车。
工程师在无线电里提醒他专心,这是他再次夺冠的好机会,可谢奕修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在接近下一个弯道的时候,工程师看出他状态不佳,让他先进站缓冲几秒,但谢奕修却不知怎么,突然失去了对车子的控制,轮胎毫无预兆地侧滑,冲到了砂石地里。
按照F1的规定,陷入砂石区之后只能退出这场比赛。
谢奕修下车之后,失魂落魄地回到维修区,工程师还没来得及关心他刚才为什么失控,他就先问起了默斯曼的情况:“HowisMersmann?”
工程师露出一脸难色:“Xie,whatIwanttotellyouisthatyouneedtoknowit\'snotyourfault.”
听对方让自己不要自责,谢奕修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接下来工程师就说:“He\'sdead.Weareallverysad.”
“dead”这个词仿佛带着回音,在谢奕修耳边不断回荡。
之后工程师还说了些什么,谢奕修一概都不知道了。
他的脑海里只是不断盘桓着一个事实。
默斯曼被他失手害死了。
其实他决定超车的时候并非有十分的把握,只是因为他想赌,只是因为他有胜负欲。
他想同他的偶像,也是他最好的对手切磋。
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新加坡的那场大雨里,谢奕修想起了五岁坐在观众席上,为默斯曼心潮澎湃的自己。
站在人来人往的车间,往昔零碎的记忆与潮热的空气互相交织,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个赛季剩下的所有比赛,谢奕修再也没有拿过积分。
他每次经过弯道,都不可避免地想起默斯曼赛车着火的情景,轻则恍神落后,重则失手冲出赛道,而每一个备赛的夜晚,他都会做噩梦,在梦中他反复回到那座热带城市,被迫观看默斯曼赛车被撞断的一幕,然后惊醒、失眠,再也睡不着。
去看心理医生也没有用,什么办法都试过之后,
母亲颜筠去寺庙里替他求来了现在戴在他手上的这串念珠。
那个赛季结束后,谢奕修在Mask的赛道上练习时,发现自己开不了弯道了。
工作室、车队与谢铮协商一致,发布了他会暂时休赛的公告。
他的生活自那一刻开始,被按下暂停键。
直到今天。
在漫长的两年里,谢奕修始终不确定,他是不是还有办法开始新生活,又或许逃避,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借着身后别墅里的光线,谢奕修低下头,看见岑遥在微信里发给他一张照片。
岑遥:“[图片]”
岑遥:“今天晚上竟然有这么多星星,好漂亮。”
他点开岑遥传给他的图片,漆黑一片的夜空中,的确有几粒小得几乎看不清的星星,正散发着细微的光亮。
他告诉她说“看到了”。
岑遥又问他:“你现在在做什么呀?也在看星星吗?”
谢奕修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在做什么,于是告诉她:“我在吹风。”
岑遥似乎吃了一惊:“吹风?”
然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谢奕修还没回答,她就问:“你在什么地方,要不要我去陪你?”
谢奕修说不用,又说:“我在外面散步。”
岑遥像不信似的,一定要问他在哪里散步。
谢奕修看着附近的泳池,随口道:“江边。”
“是外滩对吧。”岑遥说。
谢奕修顺着她道:“嗯,但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不用过来。”
他说完之后,岑遥就没再回了。
谢奕修又在室外站了一会儿,正当他打算进屋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岑遥:“你走了吗,我在地铁上,快要到你那里了,要是你还没走的话,可以跟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