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寻痘(2/2)
但永寿宫却借此能正正当当与毓庆宫往来,程婉蕴出了这事儿,分别就收到了皇太后、康熙、钮祜禄贵妃的各种赏赐。
钮祜禄贵妃更是派身边的大姑姑前来送的赏赐,足以见得她的重视。
等那大姑姑留下一堆好东西离开后,程婉蕴终于想起来和站在那儿十分挑剔地拿起一个妆匣端详的太子爷说了那天宴会上炭火坐垫的事情来。
胤礽听得双眼眯了起来。
钮祜禄贵妃想借他的势?为什么?钮钴禄家已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们是经历过鳌拜一族之覆灭的,之前小心谨慎与他这个储君维持着“相敬如冰”的关系,才是应有之理,贵妃怎么行事突然急切了起来?
为了老十?可老十如今还小,既不能当差也未能开
府,按理要为老十争些什么,也不该这样早做打算才是,毕竟世事难料……
阿婉不懂这些,但他一听就发觉钮祜禄氏太急了,她在担忧什么?
从后罩房出来以后,胤礽叫来额楚。
“你避人耳目去太医院走一趟,嘱咐齐太医留意永寿宫的脉案,看看是否有异。”
“是!”额楚心底一惊,齐太医是毓庆宫安插的人,但太子爷非紧要都不动用他。
胤礽没多说,让额楚退下了。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如今后宫局势稳固,他并不希望贵妃出事。贵妃膝下没有齿序在前的阿哥,执掌后宫不会偏颇毓庆宫,反倒隐隐示好,但若钮祜禄氏有所不测,这权利全部放在四妃手中,就有些不妙了。
只是钮祜禄家的女人寿命似乎都不长,孝昭皇后也早早就走了……
胤礽暗自将这事儿记在心里。
随后,叫时辰还早,便又将德柱叫来,习惯性地问了问那天花牛找到了没有。
自打听说过牛痘可能预防天花以后,他将身边四个哈哈珠子都派出去找那天花牛,四人如何安排则让德柱统派一切。
胤礽还没把这事回皇阿玛,他预备至少要将牛找到了,证实有这可能性才写个详实奏折给皇阿玛参详,否则只有一个道听途说的传闻,不足以取信皇阿玛。
当然若是无效,也不会闹出笑话。
听到传召,德柱紧赶慢赶进宫来,愁眉苦脸地跪下来回道:“请太子爷降罪,奴才无用,在京里竟然找不到一头正在出天花的牛,之前好不容易寻到一头,却是已痊愈了的,身上痘荚都脱落了,只剩下些痘印,便取不到可直接种在人身上的脓疱。奴才想着再遣人出京到外头去寻,又怕路程远了,若是舟车劳顿,那病牛只怕寻着了,也不知会不会死在路上。因此多有顾虑,还请太子爷示下。”
德柱实在有些不明白太子爷怎么突发奇想要找那得了天花的牛,他可是听见天花这两个字都心惊胆战,虽然他已经得过了。
但主子发话,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跳下去。德柱在心里只叹气,只盼着那天花牛能早点出现,这样他赶紧交了差事,可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看来要得这牛痘,也殊为不易。”胤礽吃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到桌面上,皱眉道:“你说的很是,只管继续往京郊乡下、河北等地去找,一路也不必计较盘缠路费、牛价银钱几何,我再拨五百两纹银给你,你再派人去关外寻访打听,除了天花牛,可有天花羊?天花马的?只要能将那些得了天花的畜生带回京城来就算你大功一件!回来还有赏!”
德柱嗻了一声下去了。
胤礽便坐在书房里继续翻了翻医书,他这几日看多了各种防治天花的法子,均是失败了的,没有一个法子能彻底将天花根治。
皇阿玛想出来的人痘接种术,已是最好的法子了,只是连他也不舍得让额林珠用这人痘以身犯险,在太医院记录的人痘接种记录中,死掉的死刑犯约莫占了三四成,也就是说
十个人里头就有三个人因人痘而死。
若是寻不着天花牛,或是这牛痘无效,胤礽也不愿让额林珠去拿命试这法子,可这普天之下,竟没了其他办法!
胤礽越发干着急,但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于是站了起来,逼着自己别去想这事,叫人套车来,准备去太和殿看看老四老五和老八,这修缮进度如何了。
虽然把实际工作都分给了弟弟们,但胤礽也不敢真当甩手掌柜,等下把太和殿修塌了,他们几个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太和殿的问题主要在瓦顶破损漏雨、大殿墙面长了水霉、柱子和彩画金饰全斑驳脱落了,大殿内外路上的青石板也破碎许多。
他叫老四领了修缮屋瓦的活、老五除尘除霉并修缮路面,老八则领了重贴大柱金箔、重画彩画的活。
一过去,就见三个弟弟坐在工房里围坐一桌,对着各自面前的图纸发愁,桌上茶都凉了,也没人喝一口。
“怎么了?()”胤礽没让人通传就直接进来,“遇上什么难事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几人连忙起来行礼,胤禛早就想去毓庆宫里找太子商量对策了,见太子主动过来,不由抢先道:“二哥,之前这太和殿的屋瓦都只对瓦片进行日常保养,从来没掀起来过,我前几日让匠人掀起来一瞧,这下头的梁木全污糟烂了,幸好发现及时,否则这屋顶真要塌了!原来漏雨的根子不在瓦片上头,在梁木!”
胤祺也站起来,脸上煞白煞白的,道:“二哥,我这青石板下头是纵横交错的明沟暗渠,结果您猜怎么着?在暗沟里疏通的时候从里头耙出来好些碎了一地的白骨,还有两三个头盖骨!老天……这是不是得交给刑部啊!”
尸骨刚扒拉出来的时候,可把胤祺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吓得拔腿就跑,嚷着四哥救命就冲进大殿里,一个助跑跳跃就挂在了匆忙赶出来问怎么了的胤禛身上。
胤禩那儿倒还好,他年纪最小,等兄长们都说完了才站起来小声道:“二哥,工部送来的金片,感觉成色不大好……”
得,这是没一个顺畅的了。老四那是整个太子殿的木构件都有问题,这是要大修了,得叫户部再批点银子来,跟户部要银子和虎口拔牙也没什么区别了;老五那更离谱,案子都牵扯进来了,得让刑部跟着掺和;老八那头八成又是贪腐的问题。
胤礽坐在弟弟们身边,也想叹气了:“罢了,这些事都不是咱们能擅决的,回头一块儿给皇阿玛上个详细的条陈,把事情都说清楚,谁有空白折本的?你们现在就写,写好了咱们晌午过了掐着点就去找皇阿玛,这事儿不能拖延。尤其是胤禛那屋瓦的事,春季多雨,得赶紧动工,防着这屋顶真塌了。”
弟弟们都应是,连忙找折本写折子。
胤礽让他们写着,又顺道去上书房盯着那几个年纪小的猴子们读书,给他们批改课业,如今还在上书房里读书的,就是九、十、十二、十三、十四以及那蒙古小黑狗哈日瑙海。
胤礽想到哈日瑙海,就想到额林珠,然后就忍不住牙痒痒。
() 等灭了葛尔丹(),就得跟皇阿玛谏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让他把这小黑狗送回草原上去!别老在宫里头住了,这么多公主,老大膝下就有四个,怎么就跟他的额林珠要好呢?(胤礽已选择性忘了大阿哥已出宫建府,他的孩子自然也都养在宫外的事了。)
养得水灵灵的大白菜叫狗啃了,谁能舒服!要不是看在梦境里头,他还算有情有义,胤礽现在就想给他扔出宫去。
结果他正想着这哈日瑙海的事儿,那哈日瑙海就犯了事了。
胤礽顶着春日舒朗的阳光,原本心情还算畅快,结果还没等进上书房的门,就迎面飞来一本湿哒哒的书。
胤礽下意识侧头一躲,书擦着他脸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一看,是一本《论语》,里头纸张都黏成厚面皮了,抓在手里湿哒哒的烂得不成样子。
再一听,那屋子里闹哄哄的大呼小叫着,授课业师也不知去了哪里,胤礽脸就黑了,大步进去一瞧,嗬!这几个皇阿哥有站在桌上的、有踮着脚看热闹的、有叫好起哄的,还有暗地里拉偏架的——
人群中央,十三阿哥胤祥与那黑黢黢的哈日瑙海正扭打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十三比那哈日瑙海大上一两岁,很有习武的天分,反倒黑狗子这小子不像其他蒙古王公的孩子壮实,瘦巴巴的,一个不防已经被牛犊子般的十三掀翻在地,用手肘死死压在地上,嘴角都在地上擦破了,十三对他大吼:“服不服!你服不服!”
哈日瑙海拼命挣扎,眼眸凶狠如狼崽子,紧咬牙关也不开口服输,寻了个间隙,他腰部用力,两条腿蹬了起来,又挣脱了十三的钳制,在十三扑过来前利落爬起身来,一个抬腿将十三狠狠踹了出去。
“呼……呼……”哈日瑙海喘着气拿手抹去嘴角的血痕,小小年纪已有了极为刀锋寒铁般的眼神,好一匹草原狼啊!
胤礽又将视线落在仍拍手叫好的弟弟们身上,胸中怒焰沸腾,越发生气——好啊,这么多人联起手来欺负人,还是以大欺小!他这些弟弟可都出息了!
胤礽悄没生息地走到他们后头,背手冷脸瞧着,结果竟然都没人发觉,倒是周遭伺候的太监眼尖刷刷刷地跪下了。
太监们挤眉弄眼想提醒自家的主子,结果刚想张嘴就被何保忠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瞪了过来。于是只好继续瑟瑟发抖地伏在地上。
太监们不约而同在心里哀叹:我的爷,您自求多福了!
胤禟与十四阿哥胤祯此时最为嚣张,爬在桌子上又蹦又跳,张牙舞爪地大喊:“十三!十三!别怂!打他!你打他啊!”
在兄弟们的起哄声中,十三有点抹不开面子,又像绷紧的弓弦冲了上去!
哈日瑙海也不胆怯,他眸光坚毅,紧紧抿着嘴,稳稳地沉下身子,做出了摔跤的动作,胤礽一看就吃了一惊:这小子人小胆大啊!他竟然想在年龄体重都在劣势的情况下,将冲过来的十三背摔过去!
不能让他们再打下去了!玩闹就罢了,都动真格打出火气来,就没必要了。
胤礽当机立断走到胤禟和胤祯身后,掏出折扇狠狠给了这俩小混蛋脑袋一下,冷嗖嗖地发问:“打谁啊?”
“哪个不长眼的敢敲爷的脑袋!是谁!”
胤禟和胤祯气急败坏回头,然后俩小滑头就腿软了,连忙麻利地爬下桌子来,十分识时地跪到胤礽脚下,两人不约而同一脸讪笑:“二哥你来啦?”
胤礽狞笑着活动了下手腕,从何保忠手里接过马鞭,在空中抽得啪啪作响:“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都给孤滚过来跪好!!!”
太子爷在上书房打弟弟打得热火朝天,程婉蕴原本正坐在躺椅上吃肠粉也吃得分外舒服,结果忽然之间,没点征兆就感觉底下那熟悉的湿漉感来了,她低头一看,不是羊水破了,是见红了。
她还有心思可惜:她今天穿得藕荷色的新衣裳,这下可糟蹋了!
“官嬷嬷。”她淡定地吃完最后一口肠粉,放下碗,“去把稳婆叫来吧,顺带遣人去告诉太子爷一声,我这是要生了。”
一回生二回熟,程婉蕴这回是自己挺着肚子走去产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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