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十四梦(1/2)
“所谓千金买一乱,假得说得多了,只要人所共知便成了真,即便是明事理者也难以分辨,何况外头百姓文人不认得二哥,如今高高在上的人被这样抹黑,犹如神邸高坠,越是生活不如意者、越是心思狭隘者,便越发觉着畅快。”胤禛倒是很冷静,只是言语里也颇为凄然,摇头道,“这些跳梁小丑便罢了,紧要的是皇阿玛竟也信了,二哥是他亲手养大的,如何为人如何处事,几十年如一年侍奉在面前,他竟也不信了……”
“若是信,便也不会因大阿哥、八贝勒几句挑拨就将当了四十年的太子爷废了。”托合齐粗声粗气道,“这些都不说了,趁着安郡王马尔浑死了,奴才假意庆祝才能悄悄将几位爷叫来,如今时日紧迫,只谈该怎么办才是!”
马尔浑是康熙的堂兄弟,也是老安亲王岳乐的儿子,老安亲王岳乐去世后,他便承袭了降了一级的安郡王爵位。安亲王岳乐一家子是康熙极亲近的宗室王亲,皇上年老后对生死之事格外看重,立即下旨尊许马尔浑以亲王之礼下葬治丧。
托合齐一家子原本是安亲王家的包衣奴才,后来转为内务府包衣,他是在内务府当差期间被太子爷提拔看重的,因此是胤礽极忠心的“朋党”,对于身为“八爷党”的老东家安亲王府则恨之入骨,听闻马尔浑死了,他立刻做出一副高兴得样子,在家里大宴亲朋,这份高兴有一半是真高兴,一半是掩人耳目,借此将太子爷亲厚之人都叫来商议对策。
他跟马尔浑是老对头了,即便这样大张旗鼓的宴饮皇上也不会多在意,仇人去世喝喝酒吃吃肉怎么了?顶多训斥一顿、罚罚俸也就罢了。
胤礽挤在这些他最后的朋党之中,望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们一言一语地低声商量着,谁出面、谁在后头,谁保举,谁又来打压老八的气焰。托合齐已经交代了后事,将老父母都送出京回了辽东祖地,程怀靖咧嘴一笑:“我跟我阿玛额娘都说好了,即便是为了姐姐我也要拼死一争,这条命我早就置之度外了,反正我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没什么好怕的!”
“二哥在咸安宫里,就托梁公公多多照应了,皇阿玛让三哥看着太子爷只怕不会对他容情,三哥记着我的仇呢。那年在木兰,八哥命阿尔松阿伪造我的手令,擅自调动我府上亲兵与侍卫,也成了害二哥的把柄。虽然后来皇阿玛还了我的清白,但终究是留了根刺在皇阿玛心里,皇阿玛自此再也不愿信我。”胤祥转向梁九功,有些哽咽道,“是我拖累二哥了。”
“十三爷折煞老
奴了,您放心,太子爷在咸安宫里日常起居一定好生安置妥当。”已老态龙钟,辫子花白,皱纹满布在脸上,显得格外苦相,“老奴无儿无女,也活够了。只要不是害万岁爷,救太子爷于水火,老奴在所不辞。”他唯一的徒弟何保忠已经被康熙杖毙,这世上他唯一的牵挂也就是太子爷了。
除此之外,在场帮着出谋划策的,还有已从善扑营总管升任兵部尚书的耿额,以及都统鄂缮。
“二哥(太子爷)素来待我们不薄,咱们为他拼死力争,又有何惧?”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他们目光炯炯,朗声笑道。
胤礽默然地听着,暗室外头有丝竹之声,戏子在高台上甩着水袖唱着《桃花扇》,他听着这戏曲丝竹之声渐渐远去,他也从这暗室之中随风离去,随后便如同走马灯一般,他看到马尔浑的弟弟景熙(八福晋的亲舅舅)以一个小小奴才为由,掀起了最后的风暴。
起因是参与托合齐家宴饮的人中有个小人叫“雅图”,此人是安亲王府的属人,如今官至都统一职,但满人的传统,不论是做多大官、如今身居多高的职位,只要你还是王府的属从、是包衣,没有抬旗没有恩典,也得为马尔浑服丧。
而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敢在主子丧葬期间喝酒吃肉?景熙将这个奴才告到了康熙那边,说托合齐还是安亲王府的奴才的时候,就和这个雅图交好。如今那个雅图屡次不顾礼制跑去托合齐家喝酒,实在是对主子不敬,望皇上彻查。
康熙一开始以为是奴才和主子之间的小事,只不过是景熙觉着丢了脸面,没多在意,斥责了托合齐、处死了雅图也就罢了。谁知八福晋不肯善罢甘休,屡次进宫哭诉,要求彻查到底,否则安亲王府的脸面也丢尽了。
念在安亲王府祖上有功,马尔浑尸骨未寒,康熙只好叫人继续查。
谁知却查出了山呼海啸一般倒太子的新浪潮。胤礽在梦境里冷冷地看着,上辈子他倒下后,这朝野遍地早就都是老八的人,这个雅图分明就是安亲王府故意安插的棋子罢了,托合齐只怕都不知道当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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