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2/2)
叶星苒好不容易回到叶家老宅，才发现来接自己出院的人并不少，而且在家里等着和她庆祝生日的人也不少，只是叶星苒看了看人数，发现自己的哥哥和父亲都不在了，不由得看向爷爷：“父亲和哥哥都去哪里了？”
“给你去取蛋糕了。”叶笃修面不改色地说道，“并且要送你一份很好的礼物。”
“什么礼物？”叶星苒似乎对礼物比较感兴趣。
她在车上咳得厉害，即使戴了口罩尽量不影响其他人，但是还是弄脏了好几个口罩……还呕了好几口血来，让大家都很担心。
叶眠安这种表面上看着从容不迫实则是个暴脾气的Alpha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又伤心又难过又愤怒，她现在已经是不喜欢蔚雪谨了，或者是说曾经有多喜欢对方现在是有多恨对方，恨不得对方好好给叶星苒赔礼道歉。
让她也承受一下叶星苒所承受的痛苦。
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叶星苒怎么可能不在意蔚雪谨？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怎么可能？！她喜欢过蔚雪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能看懂叶星苒的画自然也知道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痛心又无奈。
放下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别说……像是叶星苒这样看似洒脱自由实则特别死心眼的人，认定了谁就是谁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放下？
她只会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病态沉疴中不断去消磨自己的意志和精神，只会不对地去反思和责怪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以至于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只会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直至死亡。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不行，爷爷，我忍不住了！我见不得她这么痛苦！我也见不得蔚雪谨她们能这么轻松地结婚举行婚礼！她们不配得到幸福！”
叶星苒吐得身上都是血，回来之后先回房间换衣服了，而叶眠安也已经是忍不住在客厅里和她的爷爷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酒店将她们的婚礼给破坏掉，让蔚雪谨过来为叶星苒认错！
“你以为爷爷能忍住？你以为爷爷能不心痛？你堂妹是爷爷也一并看着大的，她走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被找回来安稳日子没享受几天却是遭受这些你以为我不难过不痛心？你以为痛苦的只有你？你以为爷爷就是那种孬种只会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坐以待毙看着自己的孙女被欺负得这么惨都无能为力？”
“告诉你，这可是不可能！”
叶笃修字字泣血，也是痛心疾首，银白的发丝也
因为他激动的情绪也颤动()，更别说他眼里也是饱含着泪：“这可能是我们陪她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要让她有任何负担，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没必要。”
“让她开开心心地走完最后一程，开开心心地来到21岁。”
“而蔚雪谨那边……她的哥哥和爸爸自然会收拾。”
这话说至最后已经是能感受到叶笃修再不隐藏的怒火和血腥冷硬，这让叶眠安赫然想起……自己的爷爷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他也是从许多看不见的尸山火海里一路前进的，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地位。
他肯定不会让叶星苒受委屈。
蔚雪谨今天这个婚……肯定是结不成了。
可是她却是没有多少高兴。
因为叶星苒可能也是活不过今天。那惊心动魄的血迹像是黏在她的视网膜里也是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真的是这么脆弱的，脆弱到……一场病就能夺走性命。
……
……
最后叶星苒换好了一身衣服之后还是倚在自己的床上开开心心地过完了这个生日。
只是父亲和哥哥还是没能赶回来，只是让人将蛋糕给带了回来，他们还在外面忙。
叶星苒虽然遗憾，但还是没有责怪他们，硬撑着身体过完这个生日之后便睡到了床上，一睡不醒，面容恬静。
等叶振骞和叶曜泽披着满身寒霜从外面回来先和老爷子简要汇报了一下情况再去看叶星苒时，已经是迟了。
一开始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叶星苒不行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情也没多振奋，即使他们用强硬的手段破坏了蔚雪谨和叶丛乐的婚礼并且和蔚家彻底结下了梁子，但是回来之后还是觉得很难受。
自己的女儿/小妹被折磨到这副模样，即使叶星苒今天也会开开心心地过生日，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过的就完全是红事。
叶星苒的身体……一个月前医生就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明确告知他们……叶星苒活不过年底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而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是让她开开心心地过个生日。
“小妹……小妹……醒醒……我们回来了……小妹……”
原本叶曜泽只是想叫醒叶星苒给她说一声“生日快乐”也肯定不会再去提蔚雪谨那边的事情，却是没想到他连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再一探她的鼻息，只感受到一股冰冷的空气，再也没有了可人的酒窝。
叶曜泽不相信，反复去确认，最后还是只能慌乱地红着眼睛看向他父亲，颤抖着声音说道：“爸……小妹她……没了……”
帝都叶家大恸，大雪下了七天七夜。
……
叶星苒的葬礼在月底举行。
帝都叶家不想让太多人的人打扰她，再加上她今年也就21岁，刚刚过完21岁生日……还没有到第二天就离开了这个人世……更加是让人无尽唏嘘。
这样痛苦的事
() 情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只有部分亲朋好友前来吊唁，连叶星苒去世的消息都没有宣发。
仿佛只有这样她还没有离开他们，仍让活在所有人心里。
老爷子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是仍然止不住地伤心，难以接受，可还是强撑着为这个他找了十多年……回归却没有多少天的孙女举行葬礼。
深夜。
灵堂里还悬着一盏孤灯。
外面已经下了一场大雪，直没入脚踝。
叶星苒仍旧安静地睡在棺木里，明天就要下葬了。
帝都叶家的人都在守灵，每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都不知道是哭了多久。
这些天大家都很累，累到了极致却是仍然睡不着觉，大家仿佛都希望这是一场梦，明天就能醒来。
而赵凝芝好不容易找回小女儿却是没过多少天高兴的日子又要面临离别……几乎是一病不起。
“妈，我先扶你回去吧。”叶澜月害怕自己的妈妈撑不住，主动扶着她离开，却是在出门口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来人手里拿着一束蓝玫瑰，于这寒冷孤寂的冬夜里走来，昏黄的灯光一点点照亮她的面容，让人彻底看清楚她是谁。
“蔚雪谨，你还有面子来？！”叶澜月自认自己是好脾气的了，此时此刻都有些忍不住要骂她了，态度十分恶劣。
赵凝芝看见她又是红了一双眼，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Omega要这样害她的女儿，几乎都要强撑着身体扑上去打她。
蔚雪谨岿然不动，也没有多话，只是扔下一句：“我来确认她……”
然而这话说了一半却是没再说下半句，可叶澜月还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拦住了她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看着她：“蔚雪谨！你还是人是不！小妹已经死了！你还要来确认？你这样寡情薄意、克母克亲克爱人的天煞之人还要来打扰我小妹的长眠吗？告诉你，休想！”
可是蔚雪谨却是不为所动，似乎是没听见她的话那般仍然往前走去，叶澜月因为要照顾赵凝芝连拦都拦不住。
而蔚雪谨身后自然也是带了保镖来的，几乎是没有人敢拦她的路。
灵堂里其他人听见外面的动静纷纷出来查看情况，看见蔚雪谨居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十分意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看见她已经是来到叶星苒的棺木面前，微微垂着头无悲无喜地看着她。
棺木里是一张看起来极其年轻又祥和的脸，她似乎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走得不是很痛苦，可是唇角永不干涸的血迹却是出卖了她，让人能窥见她死前曾经遭遇过什么。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她亲手害死了她。
亲手……害死了她……
蔚雪谨微微闭上了眼睛，将手里那一束蓝玫瑰放到了她手里，却是依然没能看见她肩膀上的毛茸茸，这倒也是……怎么可能再看见呢？
是她害死了她，她心里肯定恨死她了吧？
怎么可能还愿意出来见她？
她
至此，还是不知道她肩上的毛茸茸是什么，甚至是……她整个人也是一个谜。
而她的内心重回孤寂，永远大雪纷飞……看不见尽头。
蔚雪谨最后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叶家的人是真的对她厌恶至极，再加上那天大闹她的婚礼以至于她结不成婚更加结下了仇恨，今天她无端端过来他们还无法阻止，叶曜泽是第一个忍受不住的，将她给叶星苒献的那束蓝玫瑰给拎起来狠狠扔地上。
却是看见叶星苒手上不知何时戴了一枚戒指，于昏暗之中仍然闪着细碎漂亮的光。
叶曜泽看了是更加生气了，戒指戒指！戴什么戒指！她有什么资格给她戴戒指！
她根本不配！
他也是将叶星苒手上戴着的戒指给摘了下来，狠狠扔掉。
他们家小妹根本不稀罕这些！人……人都没了……还怎么稀罕啊！
……
……
“蔚总……我们回去了？”
车里，顾韵一直在紧张地等着，看见蔚雪谨平安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伤心。
叶星苒……真的不在了吗？这不是假的？
总觉得……前面几个月的事情好像恍如隔世一般。
实在是让人一些意想不到，也是无法接受。
“顾特助，你说，是不是可以将星星儿的部分骨灰带到天上去，让她好好看一看更美好的风景？”蔚雪谨坐回车里，声线清冷而疲惫，听着人心里也是微微疼惜。
“可是……她一个人在上面会孤独吧？”顾韵隐隐察觉蔚雪谨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想起当初她的那些构思也便知道蔚雪谨在想一些什么。
然而，叶星苒是叶家的人，就算她被火化……虽然叶家可能是土葬，也是不可能让蔚雪谨拿到她的骨灰的。
难道……要去抢回来吗？顾韵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真的是觉得后脊背发凉。
其实顾韵还以为蔚雪谨这次来吊唁……不是真的吊唁而是要去将叶星苒的遗体给抢回来再想方法好好保存不让她腐烂，让她永远以另外一种形式陪着她。
却是没想到的确是正经吊唁。
可是回来之后想法还是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她想不明白，明明她还是喜欢叶星苒的，还是在乎的，为什么却要接受叶丛乐？她父亲和继姐的话……还有当年所谓的承诺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就算叶丛乐小时候真的救过她，她欠她一条命，这也不代表她要牺牲叶星苒去成全对方吧？
可是整个过程……她都算得上是无动于衷任由局面恶化，最后任由叶星苒死去……然后才来假惺惺地吊唁。
帝都叶家的人没有揍她一顿都已经很好了，换作是她？想都别想再看叶星苒一眼。
顾韵已经是完全完全看不懂蔚雪谨的举动了，只觉得她和那些丧尽天良的渣O差不多。
可是，就算她再为叶星苒抱不平也是无从去说，能说什么呢？说不清楚啊！
真是可惜了叶星苒这个如此可爱且独一无二的Alpha了。
“的确是……会孤独。”蔚雪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侧头往外看去，说道：“开车吧。”
“蔚总，你让我去医院……收回来的画都装订成画册在这里了。”顾韵吩咐司机回去，又是将画册递给蔚雪谨：“只是……星苒小姐给医生护士们画的……他们并不肯卖，至多同意我们扫描一份带走。其他的都是在她住院期间随手画下的，在帝都叶家没发现的情况下找回来的，还有一部分……没能找到。”
饶是如此，这本画册也已经是厚厚的一沓了，不翻几个小时是翻不完的。
可想而知叶星苒在住院期间是有多么无聊，但还是坚持不懈去画画，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我听说……段玥柠那边的游戏策划还在进行着，想办法收购他们的公司。”
“蔚总的意思是……？”
“星星儿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很应该是给了段玥柠完整的概念图那些，想办法要回来。”
“……是。”可是要回来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死了啊……
“从今晚开始，盯紧叶丛乐的动向了，但是别靠她太近，一有异样立即向我汇报。”蔚雪谨紧接着又去安排。
“是。”顾韵没想到蔚雪谨会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有些错愕，但还是应声下来，可她还是没能看清楚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事实上，上次婚礼时候帝都叶家的人大闹了一场让婚礼无法继续进行已经是成为圈子里最大的八卦了，而帝都叶家本来大部分产业都和他们的不相干的，最近却是开始和他们对抗，千方百计抢他们的单子，可谓是全面围剿，蔚氏集团很多员工都已经是苦不堪言了。
而蔚雪谨却是任由帝都叶家的人打压他们丝毫没有要出手制止的意思，是更加让她看不明白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尽量不要来打扰我。”蔚雪谨一边和她说话一边翻看手里的画册，还没等顾韵回答却是停在一页里不动了，原因无他，她看到右下角有血迹，斑斑点点地……已然干涸。
可当时的小Alpha仍然童趣地在自己的血迹上添了几笔作画，完全看不出悲伤痛苦的神色。
然而蔚雪谨却是觉得这血迹过于刺眼，刺眼到……即使她仍然感觉不到悲伤……即使她知道叶星苒之后会以另外一种形式陪在她身边……可还是被刺眼得莫名落下泪来。
她像是受不了那般将画册给重新盖上根本看不下去，只觉内心飘飞的风雪是更加大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又是开始下起了雪，蔚雪谨下了车连伞都来不及打开便深一脚浅一脚往玫瑰花坛里走，顾韵连跟都差点跟不上。
那里还保留着叶星苒之前种的玫瑰，只是死得只剩下十几株了，今天为了去吊唁又是剪了部分幸存的玫瑰过去，剩下的是更少了。
看着光秃秃一片……是真的可怜。
顾韵心里想……这些玫瑰或许都不能存活多久了吧？毕竟真正种下它们的主人都已经不在了。
蔚雪谨在花坛前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顾韵以为她要一直这样看下去，她终于转身往别墅的方向走，步履迟缓。
万千风雪，踽踽独行，漫漫长夜，只此她一人，再也没有人能陪她。
别墅里几乎一切格局都没变，其实帝都叶家已经来讨要过很多次叶星苒留在这里的画和其他物件，她本来也已经收拾好要送回去的了。
但是到头来……还是不舍，厚着脸皮没有给。
她后来还是亲自地将叶星苒的东西一件件地放回原位，假装她好像从来没离开过还会回来那般，但始终是自欺欺人。
当晚，蔚雪谨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之后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叶星苒终于回到了现世，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