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2)
然后,没了。
“薛沅,你自己说,你是摔的还是同学打的?”薛沅爸此时倒是冷静了,不叫嚣怒骂,就那么平静地问儿子。
“我、我.....”薛沅又看向许暮星和席亦城,“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因为有他们在场,所以不敢说,”薛沅爸没点名,但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薛沅才刚刚醒,没必要这么逼他,席亦城,不如你们到外面去说,我先留下来陪他,”许暮星提议。
警官也是这个意思,这么多人挤在一个病房里闹闹哄哄的不是办法,于是招手让薛沅爸出来,薛沅爸特别犹豫。
席亦城在门口等着,见他不挪步,眼里极具嘲讽,直接道:“你出来,咱们私了,你儿子就算不是我打的,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我送你医药费十万够不够?”
顿时,薛沅爸眼睛都亮了,狠狠剜了一眼薛沅作警告。
病房里剩下许暮星和袁华,来的警官也有两位,一位陪同席亦城他们协商去了,一位也留在了病房内。
“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病房里没多的凳子,许暮星站着。
“好多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薛沅说,“就是还有点头晕。”
“同学,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爸爸呢坚持认为是你同学对你动了手,你自己怎么说,如果现在还头疼,也可以先休息会儿再告诉我,”警官道。
“不、不疼,我.....”他又开始支支吾吾。
“你爸爸有家暴倾向吗?”许暮星直接问,薛沅眼中乍现吃惊和恐惧,直直盯着神色平静却又认真的许暮星。
袁华倒没表现出异样,一旁的警官多看了眼许暮星。
“我....”说出一个字后,薛沅的嘴又成了撬不开的蚌壳。
但有些事瞒得再好也会不经意留下蛛丝马迹,或许别人没注意,但许暮星看到了:“上次视频里和你讲题,你说台灯坏了,以你的性格不应该是这么粗心没准备的人。”
薛沅脸色苍白,慢慢咬住了唇。
许暮星继续说:“现在的天气说不上多热但也没凉快多少,大家都还穿短袖的时候你已经穿起了长袖,现在回想,似乎你整个夏天都没穿过几次短袖,是不是因为你爸打你,身上留了不少伤?”
之前许暮星没注意过薛沅情况,是图书馆那次,要求他帮忙作弊后才有了关注,借明信片时也看到他小臂上露出一截时的伤,因此有了怀疑。
今天见了他爸的样子,更加确定。
“这位同学,还是由我来问话,你这样的话有引导性质....”警官发话。
袁华特叹着气开口:“其实我作为班主任,对他家的情况了解不少,高一高二家访了不少次,他爸情绪激动的时候确实喜欢动手教训孩子,但是今天的事发生在校内,薛沅,到底怎么回事还得你自己来说。”
“我....”薛沅看着他们。
警官亲切安慰:“没事儿,你尽管说,无论发什么法律永远是公正的。”
惨白的脸色微微透出红晕,他说:“我、我是饿的。”
袁华:“......”
他伸手摸上自己鼻梁,当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与此同时鼻梁磕到什么,特别痛,之后便没了意识。
许暮星抓住关键,道:“为什么不吃饭?家里没有给你生活费?”
薛沅又闭上了嘴,视线不由自主看向病房外,说:“其实没事了,我挂完点滴就可以回学校,不用追究了,席亦城没有打我。”
“那么你爸呢,身上的伤呢?无所谓了吗?”许暮星一瞬不瞬看着他,“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既然你爸报了警,是不是该好好给他一个‘交代’。”
薛沅从他眼里看到了坚韧与不妥协,这是自己身上没有的,在每一次父亲打他的时候,他都只会紧紧
() 缩在角落里,心里不停告诉自己,躲过了这次就不会再有下一次。
可是下一次还会到来。
“我、我不敢,”薛沅摇头,谁都体会不到他的无助,“他是我爸,我逃不了。”
说完这话后,病房里出奇的安静,家暴不是什么新鲜事,也许每一天都会在某些地方发生着,经过调解后,过了不久又会重蹈覆辙,袁华对此也很无奈。
良久,许暮星道:“我也被家暴过,骨折,二年级复读了一年,如果不反抗,也许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
他轻描淡写,却字字灼心。
薛沅怔住。
急症室外。
薛沅爸气得脸色铁青,只用鼻孔来回出气,手抖着指着席亦城:“你刚才不还说是十万呢嘛?转眼就压到一千,你以为菜市场里讨价还价呢!”
“嫌多?那算了,我现在一分都不想给了,”席亦城不耐烦地应付着他,说送钱只是让他挪出病房,谁也不是冤大头能这么任人宰割。
“警官,你看看,这人什么态度!刚是不是你也听见了?”
“我的建议是先听你儿子的说法,至于这位同学说要赠与费用这是你们自己要协商的,赠多赠少看人自愿,十万呢确实夸张了点更不要说十几万了,如果没动手人家也没必要付费是不是?”警官站在客观角度与他讲道理。
“意思你要偏帮他?”薛沅爸的怒火调转了矛头。
“不是我们偏帮,是事情还没定论!”警官也严厉起来。
“好,好,一个两个都不给我说法,我现在就到他们学校去,我去找校....”长字还没出口,席亦城神色一厉,抓住他领子拉回来。
警官喝了声:“同学,别动手!”
席亦城手一松。
薛沅爸踉跄着摔倒在地上,他当即跳起来:“打了我儿子现在连我也要打,大家都来看,有人当着警察的面打人了啊!!”
他嗓门粗,一下把周围人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下急症室外更显得闹哄哄,警官抓住他胳膊,直接把人带到医院外面说话。
不多时,另一位警官也出来了,看薛沅爸的眼神含着凌厉:“少大吵大闹,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处理案子的,不是来听你们吵架的,现在你儿子说了,他身上的伤是你长期家暴造成的,和那位同学无关。”
“他这么说的?”薛沅爸吃惊,不想懦弱的儿子有胆子告状,眼里越发怨毒,“妈的,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看他凶相又要冲进去打人。
两位警官一左一右将他摁住。
*
“有些伤是旧伤,太丑了,我不敢露出来,不过我成绩更好一些,他高兴了觉得我将来能挣大钱也会下手轻点。”
薛沅卷起自己袖子,小臂上有几处乌青,臂弯内还有两个被烟头烫过的疤,呈圆形,色泽比周围皮肤白线,依稀可见的皱痕能想象烟头碾压时有多疼。
这些,已成了永久性疤痕。
“他每次喝醉酒,或者输了钱就会拿我出气,楼上楼下都知道,居委会也管过,但是没用,”薛沅慢吞吞说着,偶尔咬下唇,似是难以启齿,“最近我没生活费了,没充饭卡,我管他要他说钱输光了,就...就没给我。”
袁华听得心酸:“以后有困难就找老师,吃饭是头等大事,你没生活费老师这里先给你垫着。”
薛沅难为情,往被子里缩了缩。
因为长期遭受家暴,他性格软和的同时也很自卑,尤其是见学校里别人光鲜亮丽时,更觉自己是丑小鸭,所以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去寻求帮助。
“还有我,不是说要和我做朋友,朋友之间没必要隐瞒。”许暮星道。
“嗯,”薛沅用力应道。
席亦城坐在病房的椅子上,房门轻响,抬眼瞧见许暮星出来了,脸色不怎么好。
“挖自己疮疤了?”他问。
许暮星没说什么。
席亦城起身走向他,抬手扶住他后脑压在自己肩头,鼻端埋入对方发丝间,也抿唇不语。
段秋鸣与宁储都还没走,本想问问许暮星薛沅怎么样了,见他们俩如此亲密,微微愣了愣。
说不上什么感觉,要说尴尬彼此又那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