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 124 章(1/2)
蒋麓用余光扫了一眼苏沉,后者听得有点羡慕,像是感叹他的父母爱情故事,过一会继续做题去了。
蒋从水的眼神写着‘我就教到这了’,转而换衣服出门,吩咐他们自己解决晚餐。
苏沉没有多想,纯粹是因为学习光环暂时性压倒一切,让他暂时不会考虑其他的事。
而且在蒋阿姨面前跟蒋麓贴的太近,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会习惯性离远一点。
但有时候……心思太单纯也不是好事。
白天沉迷补课做卷子,晚上还要整理错题集和复习,有些不安分的情愫会在夜里发酵反应。
变作梦里一触即离的吻,温暖舒服的怀抱,以及看不清却触感真实的一切。
他猛然醒来时,差点出声。
伸手一探,床单凉了。
苏沉眼睛里还漫着雾气,前一秒没有完全醒过来,后一秒意识到情况不妙。
他现在不在酒店,是住在蒋麓的隔壁,而且还在用蒋麓的床单被套。
……弄脏了!!要命!!
苏沉像是触电一样立刻翻身下床,去找换穿的内裤,以及确认被子弄湿了没有。
还好只是床单脏了一小片,但也非常危险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五十分,他听见厨房的方向有走动声,好像蒋阿姨今天早上有课。
少年表情窘迫,换了套新睡衣闪进洗手间里,想要快速洗掉床单上的这些痕迹。
蒋麓刚好晨练回来,见门虚掩着想推门进去洗澡,一眼看见苏沉在做什么。
“你——”
苏沉眼疾手快把蒋麓拉进来,关门道:“嘘!”
蒋麓扬起眉毛,吹了声口哨。
“苏沉,这可是我的床单。”
“所以我会洗干净,”苏沉闷头搓着,已经不好意思再抬头看他:“……算了,我额外赔你一套新的。”
“那倒不用。”蒋麓凑近他,反问一句:“我好闻吗?”
你是变态吧!
苏沉面红耳赤,伸手把泡沫拍到他脸上。
“不要胡说!我才没有那个!”
“哪个啊。”蒋麓吊儿郎当道:“你平时不自己弄吗?”
这个话题显然要突破苏沉羞耻心的高度,以至于让他耳根子都泛了红。
“麓哥,你这是耍流氓。”
“是吗?”
蒋麓靠着洗衣机,拍了拍顶盖。
“扔这里,就说流鼻血弄脏了。”
苏沉顿感解脱,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完全可以撒个谎。
没等他捞起泡沫里的湿床单,蒋从水在外面敲了敲门:“饺子好了——你们两躲里面干嘛呢?”
苏沉听得一激灵,有种被家长抓现行的紧张感,暂时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
蒋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开口求助。
苏沉脸皮薄得不行,急急伸手拽他袖子。
“在接吻呢,你信吗。”
门外噗嗤一声,竟然就这么走了。
苏沉:“……??”
他这才探头,紧急道:“阿姨,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在洗衣服……”
蒋从水悠悠叹口气,又嗯了一声。
“你们吃完了自己安排时间,我去上课了。”
“好,阿姨再见。”
等听到大门关上,苏沉才推门回去揍蒋麓,猛锤几下有点炸毛。
“你刚才说什么呢!”
蒋麓很无辜地举起双手,觉得好笑:“开玩笑而已,你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苏沉有被气到,反怼回来。
“……谁心虚还不知道呢!”
蒋麓并不解释亲妈先前问他的那些话,只觉得时间不对,还远远没有到时候。
现在的距离不近不远,够了。
如此住了半个月,距离高考还有五天的时候,蒋从水又出了一套卷子,影印后发给他们两个人做。
这套卷子是综合时都近三年的高考题难度,按她个人的应试思路出的模拟卷。
分数下来,苏沉543,蒋麓614。
虽然苏沉分数低很多,但毕竟他高一还没有结束,能考到这个地步一半靠顶级家教的长期小灶,一半靠蒋从水的地毯式归纳教学,已经很不错了。
蒋从水看着儿子的卷子,忧心忡忡。
“还是上不了我们大学。”
连她这个专业的门都没摸到……还是教晚了。
“妈。”蒋麓再次强调:“我要去的是时戏院,你明白吗。”
以及你儿子这个分数在正常单位足够能让人抬头了,你能不能露出稍微轻松一点的表情!
蒋从水第一次当母亲,难免有家长们的惯有问题。
“我们单位陈教授的女儿……读初一就是这个分数了。”
“是这样,一般,在高考前,教育风格都偏鼓励为主。”
蒋从水回过神来,安慰性质地拍了拍蒋麓的肩。
“妈妈给你加油。麓麓,你一定可以上时戏院。”
“……我谢谢您。”
六月七号那天,高考点附近人山人海。
送考的不仅有苏沉一家,连乔海厦也特意过来送考。
父子关系在那次聚餐后好转了些,渐渐会微信聊天几句,或者朋友圈互相点赞。
乔海厦西装革履地出现时,蒋麓笑容凝固了一下,寻思他爹穿得跟黑孔雀一样是不是故意给他妈看。
“高考加油!考完我请大家吃饭!”亲爹笑容很爽朗:“祝你蒙的全会,金榜题名!”
“麓麓平时学习这么用功,一定可以的,”梁谷云完全看蒋麓像自己亲儿子:“你最棒了,不会的题都跳掉,发挥平常水平就可以拿高分!”
“蒋麓加油啊,考完了你苏叔叔给你包大红包!”
轮到蒋从水,只是伸手拍拍他的肩。
“妈妈帮你的只有这些了,你加油。”
蒋麓看着他们,觉得身上很暖。
至少在很多年前,他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人守候在这里,陪伴他一路向前。
苏沉看了眼时间,跟大家挥了挥手,送蒋麓走到考场入口那里。
停车处略远,路边全都是送考的家长学生,四处人声皆如沸腾的海潮。
此刻的他们没有戴口罩,但没有多少目光落过来。
想要淹没在人海里忽然变得很容易。
当下,每个同龄人都在等待人生中第一次鲤鱼跳龙门的机会,亦是每个家庭腾飞阶层的希望。
走到不近不远的地方,苏沉停下来,环视四周。
人群密集到接踵摩肩的地步,考试入口的长道旁好似火车站台,父母们在认真鼓励,学生们互相也在笑着打气。
今天的朝阳很好,洒在身上像金子一样。
他看向蒋麓,坦坦荡荡地笑着问:“要不要抱一下?”
蒋麓点了点头,张开胳膊抱过来。
他们用力紧拥一刻,手掌在碰触的同时默契相牵。
“麓哥,我要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给你。”
“是暂时借给我。”蒋麓碰了碰他的脸:“考完就还你。”
“嗯!”
这场考试持续了两天,像是一眨眼那样飞快地结束了。
奇妙的是,蒋从水押题能力之高,高到像是内部出卷人员在泄题。
作为未来高考生的妈妈,梁谷云还特意借了影印卷研究题型,在对比了今年高考题之后震惊地说不出话。
蒋从水在饭桌上多喝了两杯,闲闲道:“物理学家的工作是研究世界的规律。”
……暂时放下世界一会儿,帮儿子研究高考的试卷规律也没什么。
她在说话时,乔海厦单手握着酒杯,笑得很宠溺。
2010年的7月,像是一切磨难的结束。
高考分数出来的同时,《重光夜》第六部也终于落下帷幕。
这部戏终于——终于拍完了。
它虽然用时和从前几部类似,没有额外的拖延,但全程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煎熬。
也只有这一部,同时逼得两个核心演员都崩溃到想要出逃。
从剧情的广度以及张力来说,它其实可以成为六部作品里颇为突出的一部,甚至是全新的巅峰。
故事从一夜间的倏然换魂开始,拉开了汉国线和海国线的不同风貌人文,以及祭典诡事。
不同文化里的重光夜也再度被审视探究,一步步揭开更多的线索。
这一部的看点,有蓝子真假借元锦的样貌毒杀皇后将领,有元锦掘狱断链脱逃异国,更有祭典焚城的宏大场面。
第一座被烧的海国死囚之城,和第二座被烧的汉国皇庭之城,一个是死亡阴影笼罩的笼狱塔林,另一个更是从前数部重光夜里的经典场面。
不仅如此,元锦稳居太庙主持迁都的情境里,跳切画面里千万人马迁都东南的画面也极其壮观。
但这么好的故事,像是在邵海沿的手里,拍的平平无奇。
便如同面对一大堆的灿烂宝石,卜愿用了细纱网,颜电拿出了宽口袋,而这个人选择用手掬了一捧,任由它们在混乱中从指缝里漏下。
最终杀青的那天,最后一场戏是闻枫的巫女自刎戏。
她完成的干脆利落,然后在掌声和许多人的献花礼里,和剧组的所有人一遍一遍说再见。
作为《重光夜》的常驻角色,她终于要彻底杀青,今后不再出现在这个隐秘而封闭的基地里。
苏沉为她带了大束的向日葵,花朵多到他两个手臂都快抱不过来,像是要把所有的灿烂阳光都送给这位无私的老师。
“闻姐,真舍不得你走。”
他抱紧她,又留恋又为她高兴。
“今年你的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
闻枫就像对亲生弟弟那样,很轻柔地亲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们还有很高的山峰要攀登,加油,我们在山巅等着。”
一如从前那样,酒店的长住客们陆续搬空。
有的人拎着箱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脚步快的像是在宣告以后永远都不会回来。
也有人迟迟逗留着,还在等其他的来客。
苏沉提前在挑今年的风筝,选来选去没有找到满意的。
他过去五年里,每杀青一次就会送一只风筝,每一个都会带着漂亮的红色。
最初是红腮的长尾燕子,然后是红眼金鱼。
第三部是运动会上赢来的红猪风筝,第四部是红尾金龙,第五部是他亲手做的金绫红铜钱风筝。
其实一想,红色可能有些俗。
但这个颜色辟邪吉庆,像是每年亲手送给蒋麓一次,他就多一分安心。
今年再去敲门,他照例抱着长卷风筝,熟门熟路过去按密码。
在那次煮汤圆之后,他们都再也没有改过密码。
但是……9496到底是什么?
苏沉还对着手机摁过几次,输入法像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不肯吐露秘密。
他摁下的时候又在脑海里念叨了一次。
……为国为民??真的假的??
蒋麓正在厨房榨果汁,瞧见苏沉在玄关换鞋,噙着笑不吭声。
苏沉晃了晃手里风筝,他还是在笑,不说话。
“高考分数出来了?”
“嗯。”
难怪,瞧你满面春风的样子。
苏沉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瞧他切苹果时指节的线条变化。
“所以考了多少?”
蒋麓罕见地处在低自我约束的状态,凑近了喂苏沉苹果。
“你亲我一下。”
苏沉叼住苹果的同时有点大脑宕机,重复道:“亲你……哪啊。”
“当然是哥哥的脸。”蒋麓觉得好笑:“不然呢?你还想亲哪里?”
苏沉撑着下巴看他。
“你今天不是一般的嘚瑟啊……”
“确实。”蒋麓索性把脸凑过来,讨一个亲亲:“来吗。”
苏沉从来没听过这种要求,临时有点紧张。
这家伙平时就差把距离尺横在中间了,突然靠这么近,他心跳都在加快。
哪怕现在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个举动,他还是觉得,这像在做什么违禁的事。
可少年还是微微撑起身,试探着凑过去,在蒋麓的脸颊落了一个轻软的吻。
有须后水的浅淡味道,脸颊很软。
蒋麓心情大好,被亲完继续去切梨子,任由苏沉埋着脸不好意思再抬头。
“六百二十八。”
“真的?!”
“文化分专业分双第一,稳了。”
苏沉欢呼一声,跑过去抱他。
“你好厉害!!怎么会考这么高!!”
“再过两年就轮到你,别急着乐,”蒋麓任由他搂着后背,笑道:“也就是……2012年?大概是拍第八部的时候。”
“还真是……都快拍完了。”苏沉把脸埋进他的背里,深吸一口道:“到时候你可是蒋导了,到时候,你还会来送吗。”
“当然。”蒋麓一琢磨,还不知道两年后他们会怎么样:“但愿那时候你粉丝不要太多,把我们认出来。”
他感觉抱的时间有些太长了,转身去拿风筝,距离似在不经意间再度拉开。
“这次送了什么?”
“你打开看。”
蒋麓先擦干净手,才动作仔细地展开风筝。
每一次拆看苏沉的礼物,他都像在对待一缕玻璃丝,像是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礼物就会断掉。
风筝徐徐展开,是一头染了红毛的朋克彩虹小马。
苏沉很得意:“我审美可以吧。”
“你哥今年在你眼里就这样?”
“谁说是这个意思,”苏沉展开风筝的流畅长尾,正经道:“每只风筝都是一个我派过来的吉祥物,送满九个,概不补货。”
蒋麓看得认真,伸手薅了一下墨镜小马的红卷毛。
“像是定做的?”
“当然。我找画师画的图,然后再去铺子里订做出来。”
“麓哥,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觉得……有时候在演戏的时候,我也很像风筝。”
不同的情节是不同的场景,高低起伏不同,或开阔或逼狭。
人物们的情感就是风,有时候会骤然抬升,有时候压着自己往更深处下陷。
很多次,在具体拍摄之前,没有人知道风筝最终要飞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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