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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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拓跋婴道:“不劳惦念。倒是薛将军你,我的部下‘不小心’伤了你,怎么不在城中养伤,反而出来接战。你要是避到一边,让我从容入城,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薛玉霄轻笑出声,回问道:“伤了我?”

    这是独孤无为对拓跋婴说的。由于她已不被信任,所以拓跋婴没有带此人而来,现下迎面听到薛玉霄这么问,又见其衣袍胜雪、银甲明亮,没有半分疲惫受伤之态,心中略有一丝怀疑。

    副都统上前道:“殿下,跟她费什么话!此人不过是虚张声势,我们立即让军士冲过去,便可顷刻摧垮阵型,擒捉将首。”

    拓跋婴低声道:“你没有跟她交过手,不知道此女生性狡诈谨慎,明明排布了那么多计划策谋,却还将绳索放在最后方,以保万无一失。她大开城门,里面必有陷阱,你贸然上前,恐怕中了她的计。”

    副都统却不以为意,当即冲上前去。她策马奔来,持着双锤,迎面就照着薛玉霄的肩膀砸过去——此人若是真的负伤,这一下必然被砸得翻下马去。

    薛玉霄向一侧躲避,持枪转腕,制住她的短兵距离,枪尖一翻,堪堪抵住副都统的胸口,差一寸刺入甲胄间。对方不闪不避,凭着一股勇猛血气冲了上来,拼着负伤也抬起手中铁锤,砸上薛玉霄肩上银甲。

    不凑巧,这一锤中的是右侧。薛玉霄乃是左肩负伤,她情

    ()    知不能躲避,故意以这一侧来迎,甲胄被击出凹痕,肩骨震动,受到极大冲击。但与此同时,薛玉霄手中长枪也自胸口向上去撩,枪上的钩镰刮下铁面罩,锋芒直刺面颊——

    副都统没有见识过这种手段,侧身欲躲,薛玉霄却也不惜受伤,持枪追去,逼着副都统后退数十米,反手将之挑落马下,枪尖抵住咽喉。

    胡女被制住要害,方才狂妄和勇猛顷刻全无,面庞血色尽褪,朝着拓跋婴大喊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

    拓跋婴面沉如水,在脑海中挣扎不定。她心中有试探之意,道:“放开此将,我们便退走,饶你一命。”

    但如果放开,才是真正置身死地。

    薛玉霄含笑望去,轻飘飘地道:“饶我?我岂受尔等威胁,是你们,来求我饶恕!”

    说罢,枪尖一转,钻入马下胡人咽喉之中,血透黄沙。而她依旧白袍静立,抽枪转腕,静静地、一派镇定地望着三皇女。

    拓跋婴沉默地咽了一口唾沫。她的恨意、她的怒意、还有她的惊疑不定,共同汇聚在一起,几乎要冲破胸膛。

    冬夜风肃,寒冷得直刮面庞。云层将月光全部遮挡住,在对峙的此刻,飘出薄薄的飞雪。

    雪花融落在枪刃之上,刃上血迹滴答而落。

    薛玉霄的发丝、猩红的披风,还有马鞍之上,很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她吐息时溢出淡淡的白雾,衬着风中刺目一片霜袍,明明只是注视过来,却让众人感觉到莫名的压力。

    前来围困的部队里有拓跋婴的亲军,见状想起徐州惨败,又看到她身后阵型整备,骑兵精神烁烁,一时士气先衰。一旁的其余将领道:“殿下,恐怕有诈。她根本没有受伤,还敢杀副都统……这是独孤无为的冒功之言!”

    “是啊殿下,城内一定有埋伏。她想要引我等发怒追击进去。”

    “此人单枪匹马,居然敢阻拦我军。或许早有弓箭手准备……也可能有伏兵!”

    说罢,众人立即向城门看去,城上空空如也,连一个弓箭手都没有出现,这不正常。突兀的,有一人开口道:“有伏兵,殿下快看!”

    在城门两侧,乃是土坡、小径、以及林木。飞雪朦胧,在一片寒风簌簌的影中,松柏晃动,里面似有看不清人数的跑动声,林中响起寒鸦惊鸣。这声音并不大,要不是有人向两侧窥探,恐怕还不能立时察觉。

    在众将慌乱之时,拓跋婴也紧紧握住了缰绳。她看着就在不远处,单人独骑,挡在军士面前的白袍将军,仿佛含着一口血般的道:“你以计诱我!那消息是你放的!”

    薛玉霄笑了笑,说:“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这里,三殿下何故惊慌啊。”

    说罢,踏雪乌骓便上前数步。乌骓马的雪色四蹄被薄雪掩盖,只剩下一片纯粹的、幽然的黑色,与她的白衣映照鲜明。

    没有拓跋婴的命令,众将居然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随着城楼上秘密旗语的改变,两侧跑动声更明显了,就仿佛由远及

    近而来。但再多一刻,必然暴露,薛玉霄掌心尽是冷汗,她盯着拓跋婴,马蹄不停地向前走近,进入了敌军的弓箭覆盖范围内。

    雪花飞坠着落入她滴血的枪刃。

    但尸首,早已被乌骓马甩在身后。

    “殿下夤夜辛苦而来,为何避而不战。”薛玉霄微笑道,“我等候你多时,就期望与殿下再度交兵。你那一对鸳鸯双钺,令人感叹武艺非凡啊——”

    与她接触的几次后果冲入拓跋婴的脑海。她看着此人面带微笑、镇定自若地靠近,想起她神出鬼没、变化莫测的暗器,扭头决断道:“撤军,那消息是齐人的陷阱。”

    山坡上的隆隆声更加响了。

    此言正合她麾下众将所想,当即掉头退兵,为躲避滚滚而来的跑马之声,众人选择与来时相反的一条歧路奔逃,行军回高平郡欲报此事。

    拓跋婴命令撤军后,路上一边焦急,一边却又在雪中回想此事,发觉薛玉霄并没有追击上来,跑马之声也早就被抛弃在后。心中疑窦丛生,便忽然停住马匹,脑海浮现出一个念头,想到:难道她是在摆空城计?

    这念头刚刚浮现,覆雪的山头燃起火把,无数齐军从狭路两侧涌现。在逃回去的正前方路上,那两位都姓李的先锋官出现在面前,一人持剑,另一人则拿枪,身后兵卒无数,一个个精神振奋,眼中精光迸现。

    “果然有伏兵!”拓跋婴瞳孔震颤,咬牙道,“竟然一路埋伏到这里!薛氏女毒计阴险至此!!”

    她身后的将领也哗然一片。

    “若殿下早做决断,还有避开逃回的机会!都被她拖住了!”

    “可恨副都统鲁莽上前,她一人死不要紧,居然连累我等。”

    “殿下!那消息从一开始就是计策,两方皆有伏兵,不可胜之!大军只是佯攻,高平郡那里才是真正空虚之地……”

    众人面露痛色,做出以死相拼,护送拓跋婴逃离的架势。

    李清愁正堵在狭路之上,迎面与她相对,听了这话,扭头问李芙蓉:“一路埋伏?什么消息,哪有毒计?”

    李芙蓉面无表情:“别问我,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退兵,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李清愁立即道:“没告诉你?我懂你的感受,我懂。”

    飞雪愈加飘扬。寒冷纷落的冰晶,擦亮了军队的战刃。

    ……

    拓跋婴等人退去后不久。

    薛玉霄面色不变地回到城中,命人将副都统的头颅斩下悬挂,闭合城门,整夜戒严,防备对方随时会回头。

    一切排布完毕,薛玉霄遣散城中幕僚,仅留韦青燕在身侧。她沉默地抬手卸甲,却在抬臂时顿住,手臂失去知觉,一股极为迟钝的痛意从右肩处爆发。

    薛玉霄闭上眼,扶住一侧的门框,痛不能忍,干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低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说:“……好大的力气,还好碎的是肩甲,不是我的骨头。”

    韦青燕道:“少主!部下愿意与那胡贼交战,少主何必亲自去?”

    薛玉无奈叹道:“杀人容易,退兵难。如果不是我亲自在阵前,她拓跋婴以及一众部将,怎么可能会被吓住?你去叫军医来,我就在这儿L等到天明,以待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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