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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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的微不可闻,但可惜还是被他听清了。

    “我真想、真想杀了他。”

    苻琰猛地抬脚,踹在门上。

    屋里人立时静了。()

    旋即那扇不结实的门,被他两脚踹开,他终于看清他们脸上的张皇,丝毫做不得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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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琰一脚踏进来,他脑子里还在回想皇帝准许他册封她为承徽时,那难以遏制的喜悦,是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的极喜,这一路来,他想过亲口跟她说,她是承徽了,她会不会激动的落泪,她会不会更爱他。

    可他没料到,她先为了她这个兄长哭了,人不能骗自己,她连碰崔仲邕都不敢,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与和他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她有许多次说过喜欢,她的喜欢大胆而热情,不像今晚这样,悄悄的、怯弱的,珍之若宝。

    苻琰立在门边,望着她扯唇笑,“孤为你请封了承徽,你开心吗?”

    崔姣眼神躲闪,蓦然一笑,道开心。

    苻琰这时候才瞧得出她的情绪,他回忆里,崔姣一直是温柔顺从的,他记不起来,崔姣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只记得现在她不开心。

    苻琰朝她伸手,“随孤回东宫。”

    他想着,只要她毫不犹豫,不看崔仲邕一眼,直接走来搭上他的手,他就原谅她。

    崔姣有一丝踌躇,她和崔仲邕在屋里说话,不知他听到多少,他这神色不对劲,就怕他忽然发难,崔姣笑道,“容妾先收拾一下。”

    她朝崔仲邕微微示意,让他出去。

    崔仲邕半边脸都红肿了,两手攥拳藏在袖里,低头朝外走,和苻琰擦身而过时,苻琰突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崔姣惊叫了一声,“殿下这是做什么?快放开阿兄!”

    苻琰咧唇,“他不是要杀孤么?孤也想杀他。”

    崔姣心里很慌,脸上却笑一下,软软道,“殿下听错了,阿兄没说杀您,阿兄岂能如此大逆不道,阿兄今天在市集的药堂上遇到了一个狗仗人势的药郎,阿兄遭他谩骂了几句……”

    苻琰没表情的叫她,“崔氏。”

    崔姣瞬时止住话,瞳孔在颤。

    苻琰道,“孤若杀他,不用自己动手,孤也不想知道他想杀谁,孤只想问你,你爱过孤吗?”

    崔姣笑靥如花,“妾当然爱殿下,若不爱殿下,妾为何要等在这里?妾已在宫外,想去何处不行?”

    “你来亲孤,”苻琰死死的瞪着她。

    崔姣笑难以维持,微露窘迫,“不然殿下放掉阿兄,让他走,阿兄看着,妾实在……”

    崔仲邕半张脸是巴掌印,半张脸白里发青,苻琰的手在收紧,真对他有杀意。

    崔姣也觉察出他的杀性,这与往日不同,一旦生疑,从此就难解释清。

    崔姣眼眶慢慢红起来,挪步走来,一点点向他靠近。

    崔仲邕喉间越发紧,眼看着妹妹要吻上苻琰,他几近目眦欲裂,强逼着自己忍耐。

    苻琰突的松开他,他要出门,却被苻琰挡回去,当着他的面,苻琰扣住崔姣的下巴,穷凶极恶的将人吻住,他亲眼看着她从发僵,到软化,最后温顺的朝苻

    ()    琰怀里靠。

    崔仲邕额角青筋迭起,却不能喝骂厮杀。

    苻琰忽把人推开,冷冷的直视着崔姣,“和你兄长断绝关系,从今往后不再来往,只要你答应,你还是孤的承徽。”

    崔姣扶着桌子站定,她所作所为,都是想跟阿兄过上好日子,她和阿兄吃的苦够多了,她不想再跟阿兄吃苦,也不想和他断绝关系,他们是没有血缘,可他们是亲兄妹,她不能听从苻琰的话,与阿兄亲缘断绝,她知道,就算和阿兄断了,苻琰也不会饶了他。

    崔姣皱着眉头,发出笑,“殿下不觉得可笑吗?因为莫须有的猜测,便逼妾与阿兄分离,殿下口口声声问妾有没有爱过殿下,妾的爱殿下感受不到,殿下不该问问您自己,您若爱妾,为什么感受不到妾对您的爱?”

    她从来笑得好看,只有现在笑容发苦,哪怕这苦笑是为了倒打一耙。

    这一刻苻琰脑子里太清醒了,他忘不掉她想碰崔仲邕却不敢碰,任何的说辞,在这样的情景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起了七年前的傅姆,那个傅姆刚被拨来照料他时,含着怨气,常跟人埋怨,其他傅姆照顾的皇子公主都乖巧可爱,只有他像个罗刹鬼,他那时太小,傅姆说他坏话,但一日三餐也十分照顾,他想傅姆终归是疼他的,他把傅姆当作阿娘一样敬爱,日复一日,终成了一把扎在自己身上的刀,许久后他才知道,一日三餐不用傅姆做,母后会派人来送,有母后的人盯着傅姆,傅姆的十分照顾是做给母后看的。

    他记得傅姆死前骂他的话,卑贱的下等獠奴,对他不好全是他自找的,谁叫他的母亲是个行巫宫女。

    他曾养过一只白鹘,对他忠心耿耿,最后为他而死。

    他想崔姣不会是傅姆,崔姣爱他,崔姣给他的爱,让他明白,原来这世上不全是晦涩阴暗,就像一粒种子,在他心上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他渴望她也像白鹘一般,停在树上搭窝,永远的住下来。

    可她却生了一把火。

    苻琰问她,“孤爱你,你感受孤的爱了么?”

    崔姣就差笑出来,爱来爱去,她自问自己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从入东宫到离开东宫,她都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她感激他救过自己,但这抵挡不了后来的轻蔑。

    崔姣柔声道,“殿下喜爱妾,妾当然感受到,妾不知,到底殿下为何一定要觉得妾不爱殿下。”

    苻琰喉间发涩,道,“因为在你心里,孤甚至比不上你这个异父异母的兄长。”

    “妾只有他一个亲人,殿下是妾的丈夫,丈夫和兄长都是妾最重要的人,”崔姣依然狡辩,试图糊弄他,让他继续以为她是爱他的。

    可苻琰已然不信她,最后再说一遍,“和他断绝关系,跟孤回宫。”

    崔仲邕一直憋着火气,他与牙牙虽非亲血缘兄妹,可也是情同兄妹,这太子非认为他与牙牙有不伦之情,简直不可理喻!

    崔姣快维持不住面上的温软,问他,“若妾不愿呢?”

    “孤会杀了他,你也会被充入掖庭为奴,”苻琰尚算平静道。

    有的时候崔姣自己都敬佩自己,怎么能在这个喜怒无常的太子面前装的这么久,还真骗的他信以为真,她是爱他的,这爱也太薄弱,一点猜疑就破裂了。

    崔姣笑出来了,目色盈盈似水,犹看着他如生万种情愫,“殿下是在逼妾。”

    苻琰凝视着她。

    崔姣道,“妾与阿兄若有私情,甘遭天打五雷轰。”

    誓言若可信,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负心人了,更遑论,他们即使没有私情,崔姣对自己兄长的心思也被他窥见了。

    “你连碰都不敢碰他,谈何誓言?”

    崔姣两眼一闭,若是不闭,她真的要忍不住臭骂他一顿。

    一旁崔仲邕已听不下去,指着自己红肿的半张脸,道,“仆这半张脸肿成这样,牙牙不敢碰不是很正常?”

    他一说话,就好似火苗,一霎然激起苻琰暴怒,苻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摁着他的脑袋,让他不得不跪到地上,戾色已将双眸染红。

    崔姣慌得跪下来,流泪道,“阿兄没说错,妾不敢碰他是怕碰疼了他,殿下要冤杀阿兄吗!”

    苻琰侧过脸死盯着她,“你求孤收他做食客,求孤为他写保举信,你为他事事周全,你被水盗截掠,是孤救的你,他在哪儿,你念着他,你可有想过孤?”

    崔姣啜泣道,“妾感激殿下救了妾,妾也以身相许了,这还不够吗?你我之间,阿兄无辜,殿下若发火,冲着妾来,求您放过阿兄……”

    她哭起来很是楚楚动人。

    苻琰想过,她得知自己是承徽了,也一定高兴的哭起来,而不是现在这样,为了崔仲邕哭。

    她越哭,苻琰越怒,她没有为他哭的这么惨过,在东宫,她哭的最烦人的一次,也是因为要他造藉,夜晚他们同房,她哭的妩媚生色,那是床笫间的乐兴,细想想,她没为他哭过一次。

    苻琰难掩嫉恨,抓着崔仲邕起来,要把他提出去,先用马鞭抽他十来鞭,方能解恨!

    崔姣慌乱的跟着爬起来,只看他将崔仲邕扔到雪地里,抽出马鞭朝崔仲邕身上抽,竟是往死里打。

    她不能看着阿兄被打死。

    崔姣走到床畔,揭过枕头,拿起那柄匕首跑出去,趁他不备,忍着手抖将那柄匕首捅进了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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