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清明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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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立誓当吹风,既承担不起风险,还想好处皆占,出了事便要反咬一口,你可莫要学了去。”

    颜浣月闷闷地点了点头,抬手覆在清明鉴上,“我盼望虞师兄长生不老。”

    最好活得更久一些,拖着那已化了一半血脓的身体,享受这比烈火烹熬还要真切的一生。

    谭归荑回眸看着她,难道当真是纯灵之体的心头之血催动了他们体内聚集的魔气,令其加速反噬?

    也或许纯灵之体的心头血就是会令人生出这种病症。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谭归荑面纱下的溃烂泛着钻心的麻痛。

    她不禁万分后悔,当日为何就非要接下虞照留给她的那一些血呢?

    怪虞照吗?

    其实不该怪虞照,他也只是为了帮她减轻心口的疼痛才会留一些血给她的啊......

    可是不怪虞照,不怪颜浣月,她还能怪谁?难道还要怪她自己吗?

    不,她自己不知后果,却承担恶果,最是无辜至极,为何还要怪她?

    .

    颜浣月路过寒崖铁链时,落日像一颗璀璨的明珠一般挂在西边天际,泛着金边的彤云漫天铺陈。

    不知是何缘故,半空藤蔓上绑着的一位明德宗弟子脚下的风旗被风吹落,恰落在她脚边。

    她俯身捡起那被风吹得飘摇的长旗,见其上书“祸水东引、颠倒黑白......”

    剩余的字还未看完,上空就飘下一抹人影拿过她手中的风旗,紧紧捂着脸上的白纱,说道:“多谢道友,我受过的时间到了,走了走了。”

    颜浣月立在黄昏的凉风中,平静地看着那抹身影衣袍飘扬,自由地奔向金色的落霞,落霞尽头,还有一处山峰。

    封烨从她身后走过来,将一个小锦囊给了她,说道:“是些伤药,不要耽误了自己的伤。”

    颜浣月接过锦囊,轻声说道:“封长老,弟子有一事想问。”

    封烨问道:“何事?”

    她望向不远处在风中颤颤的玉兰花树,透过玉兰花枝,可以看见远处孤绝云间的君子峰。

    “弟子自幼在心字斋修行,受您所教颇多,奈何悟性不佳.....弟子想问您,人能登上那样的高峰,最难的是什么?”

    封烨面色沉肃,言简意赅地说道:“看到它。”

    “攀登呢?”

    封烨负手立于风中

    ,难得露出一抹笑意,“你以为最难的是攀登吗?人只能登上看到的峰,走见过的路,许多山峰云遮雾绕、半遮半掩、遥远难寻,为诸多世人所不能见,你能清晰地看到它,已是缘法,莫要辜负。”

    颜浣月点了点头,“弟子知晓了。”

    .

    颜浣月撩开帷帐,日暮光影斜斜地洒进账内,明明暗暗地铺在裴暄之身上的锦被上。

    他眨着眼睛枕在软枕上,黑发铺满枕间,被她解下的束发金绳正整整齐齐地压在枕边。

    颜浣月披着一身日暮的浅金粉色,五指松松地攥着纱帷立在床边,目光滑过他颈间、脸上的红痕。

    片刻,她将纱帷挑到铜钩上,提裙坐在床沿边,用温热的素帕擦了擦他的脸和脖颈。

    而后取出小药盒挑了一点药膏一圈一圈涂在他脸颊指印上。

    裴暄之看着她染着落日微光的脸庞,沉默不语,任由她涂药,药膏她用灵力温过,一点儿也不凉。

    颜浣月问道:“还疼吗?”

    他看着她,略微点了点头,“有些。”

    她实在忍不住,斥道:“活该。”

    她收手起身,少年咳嗽了一声,右手滑出锦被,缓缓地伸向她的裙摆,“你去哪里了?”

    雪色绣金衣袖滑落,黑玉镯松松垮垮地挂在他青筋分明的玉白小臂上,他的手堪堪抓住她的裙摆,一点一点攥紧。

    她不理,他也不收,晾在稍带凉意的空气中,格外偏执。

    颜浣月无奈,终是俯身握着他的手腕放回锦被中。

    他薄唇紧抿,定定地看着她,锦被之下,反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

    颜浣月又泛起了一阵阵头疼,面不改色地说道:“放开,我给你带了吃的。”

    裴暄之握着她的手拉到怀中拢着,轻声说道:“我总觉得今日妖元格外充盈,灵脉中冰寒被煨暖了大半,不知是何缘故……可是你帮了我?”

    颜浣月垂眸看着他,说道:“是吗?那当真是太好了,可我不清楚是何缘故。”

    裴暄之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整个人显出几分观风听月的惬意来。

    他只以为她付出巨大,只为了用血毒杀虞照。

    若非先生那一句他妖魂带着血气的话提醒了他,想来他也不可能这么快猜到她昨夜将心头血给了他。

    他只紧紧攥着她的手,将一颗圆圆的珠子塞进她掌心。

    而后双手直接握着她的手,垂着眼眸轻声念诵着长长的法诀。

    这原本是他打算今夜趁她休息后再化给她的,毕竟那时她不会再拒绝她。

    可谁能预料到她恰好在此时十分主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是要推开他,但还是她主动来碰他的,还将他的手放进被中,这是怕他着凉。

    颜浣月只觉得一股带着凉意的风自手心拂掠入体,盘旋在她心口处,像沁人的溪流,消解着她伤口的痛楚。

    许久,凉意渐停,裴暄之抬眸看着她,低声说道:“我走不出房门,是你想关住我吗?”

    总之心头血喂的是他,既然他非要帮她将伤治好,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收回手,转身说道:

    “当然不是,不要多想,你的脸和脖颈有指痕,这几日先在房中不要出去。起来用饭。”

    裴暄之掀开锦被下床,几步追到她身后攥住她的衣袖。

    两抹身影映在一旁的暮色流金的白墙上,窗外木叶在凉风中微微摇晃。

    颜浣月侧首看着屋内北墙上晕着金边的木叶清影,冷香拂绕间,他的语气略显低沉。

    “我可以永远待在你的禁制之中,但是方才你去哪里了?”

    “刑堂。”

    “哦。”

    他仍攥着她的衣袖,颜浣月不禁回首问道:“你还想问什么?”

    裴暄之看着她的眼睛,含笑说道:“没有了,你已经在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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