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诗万卷,酒千觞(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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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肉搏。

    连日苦战,孟尧、夏柏阳皆精疲力尽靠在城墙上小憩。

    能全须全尾站着守城的士兵越来越少,眼下基本的轮岗能维持,全是身强力壮的百姓自愿顶替上去的。

    惨淡的月光照着一张张疲惫的面孔,可惜这安宁并未维持太久,接近黎明时,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再度从青州城外传来。

    守城士兵第一时间爬起来吹响长哨,发出警报,习惯性奔到弩架前,准备拉满弓弦,才意识到已经无箭可用。

    除了拼死一战,已无他法。

    孟尧握着剑站起来,才发现原本空旷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百姓,有的拿着兵器,有的只是拿着农具斧头等物,除了青壮男子,老弱妇孺也站在其中。

    显然,青州城的百姓和守城士兵一样,做好了与狄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孟尧喉头发紧,眼睛发酸,正要说话,城门楼上的守将忽然激动大呼:“不是狄人,是大渊的军队,是大渊的军队!”

    孟尧一愣,奔过去,接着微淡曦光往远处望去,果见青灰色的天幕下,一面面玄色军旗在晨风里飘扬翻卷,旗上绣着一个醒目的“谢”字。

    裴道闳做梦也没有料到,谢琅深陷西京战场,竟还有余力回援青州。

    “整整三万人,竟然还打不过谢琅带的几千精兵,那些人都是吃白饭的么!”

    裴道闳第一次失态,恼羞成怒,咒骂起来。

    因他知道,青州计

    划落空,不止是一次简单的失手,而意味着他之前在皇帝面前所做的保证与承诺,全部沦为废纸。

    在裴氏与卫氏的这场博弈中,他输得一塌糊涂。

    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

    “老太爷,不好了,刑部的人将裴管家带走了!”

    仆从急急来禀。

    裴道闳脸色一变:“可说是何事?”

    “说是奉了首辅手谕,彻查甘州布政使重金收买土匪冒充狄兵、通敌叛国一案。”

    裴道闳直接吐出一口乌血,跌倒在地。

    “老太爷!”

    仆从大惊,忙急声喊医官。

    另一边,兵部的紧急密信也送至了韩莳芳手中。

    杨瑞忐忑叙述着内容:“熊晖被流民斩杀,身首异处,京营大将张茂趁机夺了指挥权,不仅借着给熊晖报仇的名义,将裴氏在西北的势力连根拔起,到青州后,还将所有冒充狄兵的悍匪头目全部抓了起来,严刑审问,最后把与裴氏来往甚密的甘州布政使给查了出来。这张茂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竟也是卫氏安插在京营的人。”

    “卫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韩莳芳攥紧手中信,手背因极度愤怒而冒起青筋。

    青州局势的逆转,犹如一只看不见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搅弄着大渊朝局。

    随着裴氏管事陷入通敌案,满朝文武都嗅到,自大朝会之后,大渊朝堂将迎来又一次震荡,这种预感在数日之后得到印证。

    一直称病在府中休养的首辅卫悯,身着先帝御赐的朱色蟒袍,以强势姿态再一次出现在了早朝上。

    卫悯回朝后,先做了两件事,第一,严查甘州布政使通敌叛国一案。

    第二,以祸乱朝纲的罪名,杖杀了一批官员,皆是韩氏门生。

    “证据确凿,韩次辅应当不会有意见罢?”

    卫悯淡淡问。

    韩莳芳面部肌肉抽动了下,微微一笑。

    “他们罪有应得,仆还要感谢首辅,为大渊朝堂清理了这些蠹虫。”

    卫悯皮笑肉不笑:“韩次辅能如此识大体,再好不过。”

    天盛帝则在御座上笑道:“首辅与韩卿皆为大渊肱骨,缺一不可,以后定要勠力同心,帮朕守好这江山才是。”

    又问躬立在一旁的曹德海:“顾阁老风寒还未愈么?”

    曹德海忙答:“已经遵陛下吩咐,遣太医去瞧了。”

    天盛帝点头:“让太医尽心医治,需要什药材,尽管从朕的私库里取。”

    随着卫悯出山,昔日被罢黜的卫氏一党官员也纷纷官复原职,包括闲赋在家多时的卫嵩。

    这日散朝后,裴昭元恰好与卫瑾瑜一道出宫门。

    两人如今一个在户部,一个在凤阁,平日见面机会不多,裴昭元没心没肺的脸上也罕见挂起一丝忧愁,叹道:“瑾瑜,如今人人都争着却乌衣台投诚,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当成异党清除。我也就罢了,注定

    要受打压的(),你是怎么打算的?”

    裴昭元虽然不清楚卫瑾瑜和卫氏的恩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当初卫瑾瑜自请从卫氏族谱里除名,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卫氏再度崛起,卫瑾瑜这个卫氏嫡孙,情况竟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

    卫瑾瑜莞尔一笑。

    “怎么,连不识人间愁苦的裴七公子,也要关心人间事了么?”

    裴昭元直摇头。

    “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贵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大不了就辞官不做了,但你不一样。瑾瑜,你有才华有本事,好不容易才进了凤阁,我是担心你。”

    卫瑾瑜知道对方说得是实话。

    便道:“其实,我恰好有桩事,想请裴七公子帮忙。”

    裴昭元立刻道:“你说。”

    卫瑾瑜:“我想见一见裴氏的家主,也就是你的父亲,你可否帮我递个话?”

    裴昭元以古怪的眼神看着眼前人。

    “你确定?我爹如今自身都快难保了,你见他作甚?”

    “自然是事相商,我想,你们裴氏如今也需要一个助力,摆脱困局。你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告诉他即可,他会明白。”

    裴昭元挠挠头。

    “行吧,我试试。”

    “有劳了。”

    卫瑾瑜一笑,转身要走。

    裴昭元忽喊了句“瑾瑜!”

    卫瑾瑜回头。

    “七公子还有事?”

    裴昭元神色格外复杂,半晌,道:“瑾瑜,你如今是顾氏弟子,其实也不需要再靠卫氏,他们要斗就让他们斗去吧,你何必非让自己卷进这些争斗里去。我爹,你便非见不可么?”

    卫瑾瑜淡淡一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注定要走的路。”

    “我如此,裴七公子也如此。”

    “人人都说,你七公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我倒觉得,你不输任何一个裴氏子弟。”

    裴昭元一愣。

    等回过神,那少年郎已扬长而去。

    裴昭元不由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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