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箬青(2/2)
她是大宗长老,自是不能受只狐狸威胁的。
盛嫦杞刚想发怒,沈素就悄然横在了两人中间,挡住了她们交汇的眸光:“你不是去偷听了,怎么回来了?”
狐柔现在很听沈素的话,沈
() 素轻而易举就能移开她的注意力。()
她毛茸茸的爪子,抓了抓脸颊,哀叹一声:没什么好听的,林青绮和白箬衣真是无趣极了,一点也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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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林青绮,盛嫦杞也就顾不上跟狐柔生气了:“怎么了?”
“说话都说不到重点,有点无趣。”
弱轻身份特殊,容易发现狐柔。
狐柔也就带着狐碧娘先是听过白余和水泞,而后去找上了白箬衣和林青绮,刚刚感受过白余的直白,再去看白箬衣的犹豫不决,她是跟着着急。
因为她急得想要出面骂林青绮和白箬衣,狐碧娘也就拽着她回来了。
白箬衣和白余也是有相似之处的。
她们都是从进内门就作为下任宗主来培养的,在她们心中有必须恪守的教条,但白箬衣更会纠结些,她不似白余那样果断。
白箬衣本就是盛清凝按照沈吟雪教导,培养出来的下一任卫南漪。
她的心比白余软得多,也更会心疼人。
可顾虑太多,也就显得优柔寡断了。
她还不算愚笨,盛嫦杞的话,白箬衣也是听明白了的。
盛嫦杞和沈素都想她朝着林青绮示弱,故作可怜来博取同情心,若是林青绮心中有她,感受到她的可怜无助,自是很难再狠下心,可……
白箬衣不是沈素。
身为临仙山大师姐,白箬衣早已习惯了被人依靠,而不是去依靠别人。
白箬衣没办法故作娇弱,更不会娇声软语。
平淡稳定才是她,冷静自持才是她。
唯独……柔柔弱弱不会是她,而且她也不想欺骗林青绮。
虽然在沈素告诉她该如何去做以后,沈素也怀疑过林青绮是不是因为明白她足够坚强,所以才能如此坚决地跟她断情。
不过……她还是找到了林青绮。
只是她不敢上前。
白箬衣在不远又不近的位置,呆愣愣地看着林青绮背影,迟迟不敢喊过一声林青绮。
良久,还是林青绮喊了声她:“白姑娘,我想我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
林青绮话说得狠绝,可真要她装作副完全不在意白箬衣的模样,她是做不到的。
她甚至会因为伤害白箬衣而内疚,这种时候也只剩下了逃离。
没想到白箬衣会找过来。
白箬衣向来老成持重,恪守伦常,在她明明白白说出要断情以后,依着白箬衣的个性不该再来纠缠才是。
可她不仅来了,还站在她跟前问:“林姑娘,可是我何处做错了,惹得姑娘心中不快,姑娘才想着跟我断情绝爱,相见也故作不识的?”
“不,是我不好。”
林青绮始终是不愿说白箬衣半句坏话的,她愿意将责任都揽到自身。
当然,这原本就全是她的错。
白箬衣又怎会不好呢。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面对不相干的人都
() 能温柔以待,就算是林青绮缺点都摆在了身上,她还是会包容。
白箬衣这样的人对于一些情绪敏感的人来说,实在是救命的良药。
譬如她。
“林姑娘,你若是介怀我以前喜欢余师弟时对你不太好,那你……”
“不,不是的,我不介意!”林青绮紧紧捏着手腕,不自觉地摇摇头:“更何况你没有对我不好,你哪怕是被命运所控的时候也对我很好。”
林青绮总是自责的,可她不能在白箬衣口中听到自责的话。
她什么都好,什么都好。
林青绮指甲渐渐陷入了血肉中。
她肯定是喜欢白箬衣的,甚至是渴望白箬衣所有的,在意识昏沉的时候也会觉得白箬衣就该是她的全部,可清醒了就觉得不对了。
从前的林青绮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牢笼中,接触最多的就是跟她同病相怜的人。
她们这些人是作为炉鼎而存在的,不断地在被掠夺中重复,什么都握不住,就连羞耻心都一点点被磨灭。
活着,能活多久都是无法预料的事。
光和温暖都是奢望。
地牢中很冷,能够接触到的人就更冷了。
她们像是摆放在地牢中的一具具尸体,只会越来越冷,最后就连血液都凝固不再流动。
在看不到阳光,感受不到温暖的时候,白箬衣这种人只存在于梦中。
她尚没有适应阳光落在皮肤上,短暂停留的暖意,更无法适应白箬衣柔软滚烫的怀抱了。
渴求,但会想远离。
林青绮在地牢中爬了一百多年才破牢而出,拥有正常的生命,这一路很艰难,荆棘磨烂了她的皮肤,碾碎了她的血肉,就连灵魂都伤痕累累,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什么,又该拿什么去好好爱护白箬衣。
她不是个正常人。
如果陷入情爱,大概只会一味地索取。
那对白箬衣不公平。
她不配,她真的不配!
林青绮越想,越觉得心难安。
忽然间,她觉得落在脸庞的阳光刺痛了肌肤,强烈的灼热感让她在瞬间蹲了下去,
一把黑羽伞被林青绮拿了出来,撑在了头顶。
她缩在伞下,唇瓣发颤:“对不起。”
那把黑羽伞还是白箬衣送的,她若真无情,也不会一直留着了。
白箬衣能够感受到林青绮的不安,这跟铆足劲要搭救她的林青绮不同,跟初相见的林青绮也不同。
初见面时的林青绮像只刺猬,一丁点的不安都能让她的尖刺钻出来,恶狠狠地扎向伤害她的人,平等地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铆足劲要救她的林青绮像是狐狸,白箬衣不会的谎话,娇声软语,她都会,柔弱无骨的身躯总是会因为伤势跌进她怀中,那蛊人的香味会缠着她不放。
现在的林青绮不是刺猬,也不是狐狸,更像是被人折断双翼养在囚笼中的鸟雀,她畏惧着温暖,触碰
到一丁点阳光都想逃离。
林青绮好像生病了。
白箬衣在林青绮跟前半跪了下去,探过去的手感受到林青绮的畏惧,还没有碰到她就停了下来:“林姑娘,你是不是……”
她问得很小心,甚至有点不忍心问出口,可她还是无意中踩中了林青绮绷紧的心。
林青绮有些失控,她抓住了白箬衣的手臂,紧张地喊道:“不是,我没有!我不是炉鼎!”
……
林青绮呆愣愣地抽回了手,看着白箬衣被她抓破的衣袖,看着衣袖下的肌肤泛起了红痕,眸光朝下一垂:“对不起。”
她抱着伞,朝后慢慢退去。
因为是蹲着的,又心神不宁,没两步就摔了下去。
林青绮跌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地又重复了一次:“对不起。”
白箬衣明白了。
她知道了林青绮的痛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她想要扶起来林青绮,可林青绮还在朝后躲,白箬衣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她盯着林青绮,心疼的泪珠子都滚落了下来:“林姑娘,你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道歉?”
林青绮一怔,抱着伞的手还在不停地收紧。
在秘密说出以后,她的心一刻安宁都得不到。
白箬衣看着那把伞,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以极快的速度拥住了林青绮:“林姑娘,做错事的是将你变成炉鼎的人,而不是你,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才远离我的,那姑娘你未免对我不太公平,做错事的也不是我啊。”
林青绮脑海中有两种声音在抗争,一个在说推开她,一个在说拥有她。
她喜欢这个怀抱。
她一直就很喜欢白箬衣的温度。
林青绮没有推开她,白箬衣心中也就有了底气。
她之前还在想林青绮是不是真厌倦了她,现在看来不是的,既然不是,那她就有了坚持的理由。
“林姑娘,你对我公平些好不好?别那么急着让我出局,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继续喜欢我?骗骗我也好,我舍不得姑娘,也不想跟姑娘做陌生人。”
林青绮还是第一次在白箬衣口中听到情话,她有些恍惚,不过还是痛苦更多:“你现在不会厌恶我,以后也会的。”
“林姑娘,我喜欢你便不会因为你受过伤就讨厌你。”
白箬衣的情话不似别人口中的缠绵,但这些话对林青绮就是很管用的。
林青绮靠在白箬衣怀中,慢慢捂住了头:“我不配,我不配……”
她好像在说服她自己,可这说服的方向好像不对。
白箬衣及时喊了停:“林姑娘,你我都是平凡人,我没有那么好,你也不差,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哪里谈得上什么配不配的,姑娘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姑娘别嫌我笨才是。”
林青绮怔愣地看着白箬衣,白箬衣朝着她来的方向指了指:“就刚刚,沈姑娘还嫌我笨呢。”
林青绮回归神:“沈姑娘骂你了?”
她看着有点着急(),显然是牵挂她(),怕她被沈素欺负了的。
白箬衣眼中终于有了点笑意:“她虽没说,但我瞧出来了。”
不是真挨骂了就好。
林青绮松了口气,白箬衣趁她走神,不动声色地将她越抱越紧。
那把伞被她抽了出去,她用怀抱包住了林青绮,不让她被阳光照到。
等着林青绮回过神的时候,早已是挣脱不开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白箬衣能够放下颜面纠缠她到如此境地。
白箬衣说得很对,并非什么十恶不赦的奸人,也没有做错事,她只是命不好,难道真的连触碰些温柔都不行了吗?
林青绮被白箬衣搂得有些喘不上气了,她轻轻拍了拍白箬衣的手臂:“白姑娘,你松开我些,就算你现在将我抱得再紧,我也还是会走的。”
白箬衣越发不肯松开手了,林青绮咬了咬唇,小声说:“我需要时间。”
“那我等姑娘。”
这次白箬衣很快就松开了手,端着满眸温柔注视着林青绮。
她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修士寿元绵长,依着她和林青绮的天赋和修炼资源。
十年她等得起,百年也等得起,千年也等得起。
林青绮轻喘了口气,眸光恰好撞上那双温柔极了的眼神,她渐渐失神,无意识地扯住了白箬衣的手臂:“不会太久的,我舍不得……”
林青绮说完又后了悔。
她又胡说了。
林青绮抬起手,捂住了白箬衣的眼眸:“白姑娘,你别再蛊惑我了,我应承不起。”
白箬衣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她看不到林青绮,可还是能感受到属于林青绮的气息,能够嗅到那股芳香,也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柔软。
从来都是林青绮是蛊,在祸乱她心的。
她识趣,没有辩驳林青绮的话,而是柔声道:“林姑娘,你别又哄了我,不要我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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