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一场简单的告别(1/2)
秦凉川只待了不到半月,就离开了过去的家乡,带着随从上路回了南惠县。
走之前,应他的请求,李婶见了他短暂的最后一面,两人话没说几句,只互相看着,各自叹了口气。
那天,春光正好,鸟语花香,他们在郡里大老爷家的长廊里初见,一个美丽聪慧,一个年少博学。
年轻而风度翩翩的夫子,微躬身抱拳施以揖礼,美丽的少女盈盈一拜,微屈膝回以一揖。
成亲那天,新娘在新房里饿得挨不住,掀起了盖头,剥床上的花生仁儿吃,正吃得高兴,门吱呀被推开,与进门的年轻新郎目光相撞。
一个娇羞慌乱,一个温柔深情。
新郎嘴角含笑,藏在背后的手抬起到身前,油纸上赫然放着两个肉包子。
临盆那天,男人焦急地在门外来回走,门内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声,犹如针扎在他的心脏。
女儿出生后,多少个夜里,女人起来给哭泣的孩子哺乳,丈夫心疼地顾前顾后,就怕妻子饿了冷了累了。
那次男人年前离家,背着装皮子的包袱出了门,女人领着女儿站在门口,嘱咐他早去早回。
男人走到好远了再回头,还能看见母女两人的身影。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犹像发生在昨日。
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他们都知道,此时一别,今生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送行那天,只秦兰夫妻两去了,秦兰泪眼朦胧地望着,陪伴她从小到少年时期的父亲愈行愈远,嘴唇咬得死紧,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她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看着父亲不时回头向她挥手,直到再也看不清为止。
回家秦兰就病了一场,两三天完全好利索后,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再没在人前提起过她爹。
……
在秦凉川离开的前一天,邱鹤年去了趟县城,找到了他暂时居住的客栈,两人在房间里谈了两刻钟。
秦凉川虽已恢复记忆,但他是被迷晕的,对于那伙强盗的样子,他也说不了太清楚,只记得其中一人的眉尾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得知当年和邱鹤年间有这样的渊源,他更是对邱鹤年千恩万谢,表示将来有机会,一定竭力报答。
从客栈出来,邱鹤年并不觉得太过失望。
他不知道失忆前,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事要做。
之前他有过迷茫的时候,也想过去寻找自己的过去,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隐隐地在告诉他:不要去。
王铁匠在世时,哪怕他后来重病,卧床不起,邱鹤年也没觉得他是个拖累,直到老头去世,屋子里空落落的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听着别人家屋子里传出的说话声、走动声,才觉出一种难以忍受的孤单。
所以,在李婶的反复劝说下,他决定成亲,给自己找个家人。
他本来对成亲后的生活并没抱什么期待,夫妻两相敬如宾
、互相照顾就好。
但他娶的是清言,一个和他预想中几乎完全不同的人。
漂亮,娇弱,但也聪慧、善良。
那日在铺子里,清言跟他求爱时,那么纯真热烈,那么令人难以抗拒。
每次邱鹤年回忆起那一刻,都还感受到自己当时难以控制的狂乱心跳,和一瞬间难以言表的控制欲。
想把他嵌入自己怀中,让他再也无法逃脱。
……
中秋之后,北方的秋收开启了序幕。
虽然出问题的只那一个雇工,但其他三人都与之熟识,为了避免麻烦,秋娘重新找了新雇工过来。
她和清言两人还和以前一样,轮班给雇工送饭。
清言这边的地里菜都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少部分留种的。
大豆还能再放几天,红薯是要在寒露之前收完的,要不然就要坏在地里了,是要抓些紧的。
每天到傍晚,邱鹤年就匆匆忙忙从铺子出来,推了车过来,和两个雇工一起,把挖出来收拾好的红薯一袋袋装好了推回家。
大豆还要麻烦些,秧子割下来以后,还要在地里晒个两三天,再拉回来脱壳装袋。
拉回来以后的活基本就归清言了,他需要把豆壳都拍打下来,用簸箕将壳和瘪了的坏豆子簸出去,再装袋。晚上邱鹤年回来了,就两人一起干,偶尔李婶也会过来帮忙,忙得热火朝天的。
秋收期间,铁匠铺子也格外忙碌,从早到晚,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邱鹤年铺子、地里两头顾,忙得脚打后脑勺。
这十来天,夫夫两连饭都顾不上好好做,只中午为雇工做顿好的,自己经常是煮一大锅米饭吃一天,菜就什么多了吃什么,中午没多的,就家里有什么洗了随意炒一炒吃了。
吃完继续干活,一直到外面黑了干不了了,洗干净了倒头就睡。
到秋收季节,会有外地人驾了牛车来收粮。
红薯收上来以后,清言留了够两人吃的,大部分都卖给了收粮的,这样比自己去镇上或县里卖,赚钱要少一点,但省事得多,要不然光是把这些红薯运过去,都要把人累得够呛的。
大豆的话,直接拉去村里油坊,换了几大桶豆油,够家里吃一整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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