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Chapter3(2/2)
在听到二女儿的话后,她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开始絮叨她的神经又痛了,要养女儿真不容易等等。
类似情况时有发生。
哪怕最后是五姐妹有了一样数量的新裙子,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母亲对女儿们的态度不同。
当然,家中也有伊丽莎白喜欢的人,喜欢大姐简的温柔,也喜欢父亲的学识。
对于家教艾莎的到来,谈不上满意与否。既感谢艾莎教导的礼仪,认同这方面她的能力不错,但也认为她在别的学识方面有所不足。
艾莎的阅读量比班纳特先生差远了,班纳特家书房里的书,她有很多都没听说过。
不过,伊丽莎白承认艾莎钢琴弹得好,而不只弹琴好,性格也谦虚。
不会像三妹玛丽,学会了一首曲子就要迫不及待地在人前展示。偏偏有些时候,玛丽着急展示又会弹错音调。
布兰度看了来信,没有以此认定那是班纳特家的全部真实情况。
首先谢谢伊丽莎白愿意说出真话,能讲出她认为其他人有什么缺点,也算显示出对“弟弟”的亲近。
不过,眼见不一定为实,人难免会有偏见。或该说,要看到表象之下的深层原因才行。
比如说玛丽为什么喜欢迫不及待展示琴技?是一味地卖弄才艺吗?
布兰度见过班纳特一家人,玛丽相貌在一群美人中显得最普通。
玛丽又是夫妇俩的第三个孩子,不像简与伊丽莎白接受了父亲几年的悉心教
导,也不似凯瑟琳与莉迪亚有母亲的一些偏爱,她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相貌普通外加被忽视,这种童年让玛丽想要在人前表现自己的才艺,就是内心渴望获得关注。
某些方面,原主与玛丽相似。
原主被送到海滨小镇,哪怕在钱财上没有被亏待,但是亲情上严重缺失,某种程度也是被放弃了。
玛丽之前没寄信来斯卡伯勒,直到今年元旦见了面,就保持着每月一封的频率通信,每次来信都非常厚。
写她辛苦练琴的细节,写她读着大部头冗长的神学书,以及表述读书感悟到的一大串道理,还问“弟弟”有没有推荐书籍。
布兰度清楚这位三姐有些自卑,所以才会在年初感觉到自己的温和态度后才迈出了接触的脚步。
一旦玛丽开始寄信,就想一股脑地把她能说的话都讲出来,是因为家中没其他人会听,也是要找一个人证明她也能有闪光点。
布兰度不认为玛丽做错了。哪怕她在最开始两个月的信中写的神学读后感内容多数都在生搬硬套,行文用词罕有真情实感。就像让人嚼了一块没味道的腊肉,但不能一味居高临下地批判她学问不好。
学得不够好。可能是能力问题,可能是态度问题,也会是环境问题。
这事不能责怪家教艾莎,大部头的神学解读不属于女子必备的通俗才艺,聘用她时就没提出这方面的任职要求。
如果要找一个人来负责,必是班纳特先生。
作为父亲有一屋子的书,听起来学识不错,为什么不能指点沉迷读书的三女儿呢?他又不工作,一点也不忙,躲什么清闲!
布兰度当作看不到班纳特太太自作自受的憋闷,而把问题抛给班纳特先生不让他继续隐身。
“父亲,您知道的,之前我给玛丽寄了一些书,她收到了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有点没头没尾。说的是家教,怎么突然扯到寄书?
班纳特先生的神色却更不自然,他知道为什么有此一问。
妻子偏心小女儿的大话张口就来,不想一想布兰度是不是知道内幕。
两地时有通信,没有特意瞒着谁。按照伊丽莎白的性格,一定会把真话对布兰度说出来。
眼下,布兰度借着送书的问题几乎将真相摊到桌面上——她与姐姐有过书信往来,别把她当傻子哄!
再说布兰度给玛丽的书在今年三月末寄到。
内容很丰富,从数学到文学,却没有前些年玛丽一直在看的晦涩冗长的神学书。
班纳特先生知道玛丽收了哪些书,可他没想过悉心教导三女儿。他也没遇上过三女儿主动询问,就把这件事抛在一旁了。
“书寄到了。”
班纳特先生没法回答玛丽的学习进度,只能转移话题说起班纳特太太的事。
“布兰度,你母亲刚刚夸大其词了,她有时甚至觉得莉迪亚是朗博恩镇弹琴第一人。这其实是母亲看孩子觉得哪里都好的错
觉(),和真实情况不符。”
这番话让班纳特太太终于找到了台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难得没和丈夫唱反调。
她立刻说:“你父亲说得对。其实,莉迪亚与凯瑟琳才练琴没几个月,可能还没弄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钢琴。”
第二次了。
班纳特先生听到妻子今天第二次在称呼时将小女儿莉迪亚放在五女儿凯瑟琳之前,无意中表明了她的亲近偏向。
再想之前的那番话,妻子提到了大女儿简,而后用“前面的两个妹妹”代指了伊丽莎白与玛丽,把不喜与无视都放在了称呼里。
班纳特先生冒出一头虚汗。
既然布兰度能通过细节发现父母喜欢的花卉与茶叶,势必也能从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用词发现家里姐妹的处境差异。
一家人算不上和睦,不是每个人的性情都很美好,家里一地鸡毛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此时,就听休谟补了一刀。
“不喜欢钢琴没问题,发展别的一技之长,比如擅于理账也行。这个时代奉行一些莫名其妙的所谓真理,说什么「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似乎女人嫁了有钱人就万事不愁。
有钱人是要娶太太,但别忘了已婚女性婚后在法律上没有财产权。妻子一点本事也没有,那就是赌丈夫的责任心。人,十赌九输。”
班纳特先生:总觉得被骂没责任心。
布兰度瞧着班纳特先生。
这位作为父亲与丈夫还是有一点责任心的,比如没有搞出情妇,但他的责任心也不多。
班纳特太太的关注点却偏了,休谟说不学钢琴学理账也不错。上帝啊!难道要莉迪亚学这个?
自己嫁到朗博恩二十二年,从来没弄懂过那些账目收支。莉迪亚最像自己,学会的可能性太低了。
这样想一想,她再看向班纳特先生时反而生出一股柔情。丈夫还是很好的,从来不会用账本把她的脑子搅拌成一缸胶水。
班纳特先生对上妻子突如其来的温柔眼神,他很久没有收到这样的眼神了,但没多少感动,反倒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上帝啊!您如此仁慈,为什么没有赐给每个人看场合做事的技能。现在是含情脉脉的时候吗!谁都好,说点什么打破古怪气氛吧!
布兰度似乎很体贴地适时提问:“父亲,一周前议会改革了,您听说了吧?”
班纳特先生:?
不解,摇头。
他不知道议会改革。而且现在不是在说教育吗?话题为什么一下子跳到很遥远的议会上了?
眼下,明明如他所愿因妻子而起的古怪气氛被打破了,却叫他更一头雾水。
班纳特先生发现跟不上布兰度的节奏,自己的脑子受到了一点点挑战。
他是该怀疑布兰度并不是贴心解围,还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受到亿点点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