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2/2)
一年做不到,可以两年。
两年做不到还可以有三年,四年,五年,十年。
他这具身体如今才十六岁,按照当今社会的人均寿命而言,至少还能活六十年,还有无限可能。
【那等我们攒够积分,鱼鱼】
【你的二哥都变成老头子了】
7878想到自己的两次被关玻璃房经历,故意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他比你还大五岁】
【他的头发会变白,他的牙齿会脱落,他的眼角会长出皱纹,他会从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变成垂垂老矣的老爷爷!走路都要靠人扶的那种!】
【嗯哼,鱼鱼还会想把积分都给这样的老头子吗】
余曜:……
他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家系统好像就对二哥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正想着,就听见自家小系统嘶了声。
“怎么了?”
7878把自己被电了下的小手手藏到背后,龇牙咧嘴道。
【没事没事】
实则后台数据滚动在骂。
小气鬼!()
不就说你比鱼鱼大五岁吗,这不是事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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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等鱼鱼一会说嫌弃的时候,看你怎么伤心!
小系统催促道,【鱼鱼,你快说呀】
后台病毒只紊乱一下,就静静蛰伏,仿佛也在期待着少年的回答。
余曜倒也没让自家小系统久等。
他抱住突然开始猛蹭自己袖子的小七,修长白皙的手指插进小猫的长毛里,以指为梳地一下下梳着。
“应该还会吧。”
【应该?】
7878快要笑死了。
【原来鱼鱼你也不确定】
犹豫就会败北,小系统哼哼唧唧地扫视着后台霎时安静如鸡的病毒数据。
“但不是心疼积分的意思。”
余曜微微蹙了下眉,“我只是想到,如果衰老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接受的话,那二哥他自己愿不愿意醒过来?”
一觉醒来,从风华正茂的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爷爷,任谁都很难接受吧。
更何况还有常年卧床和衰老导致的身体机能的衰退。
普通的年轻植物人苏醒后,连下地都很困难,需要长期的康复治疗,真如7878所说的七老八十的年纪,怕是只能在病床上继续靠仪器了此残生。
为什么会有人支持安乐死。
不就是因为无法接受病痛和老去的折磨。
华国并不是一个支持安乐死的国度,但余曜也不忍心让祁望霄苏醒后就面临更加痛苦的人生。
“如果能问问二哥他愿不愿意醒就好了。”
余曜更愿意把选择权交给祁望霄本人。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遥远。
余曜收敛心神,点开不断震动的wx聊天框,发现是韩教练新发来的视频,就点击了接收。
打开一看,是韩教练偷拍的h国训练视频。
背景音是叽里呱啦的棒子语。
对方的地方口音很重,再夹杂山顶的呼呼风声,余曜只能勉勉强强地听出几个抢占,冲,包抄之类的字眼,剩下的,即使戴上翻译器也听不清楚。
能够勉强听出这几个词,都要得益于他曾经的短道速滑经历。
毕竟棒子国在短道速滑比赛上一向以手脏、爱扒拉人而出名,撞人,抢跑,犯规更是一样没落。
余曜跟他们交过手,也被扒拉过,吃过亏,也狠狠打脸回去过,可以说是老对手了。
不过,少年微微敛了下眼尾,仔细说起来,坡面障碍追逐和短道速滑好像有那么点像。
都是几位选手同时出发,在赛道上你追我赶,以率先冲线者为胜。
这种多人在同一个赛道上的比赛,最容易出现的就是擦碰、冲撞、占位、干扰之类的情况。
只不过短道速滑那边,赛制更加严格,规则也更加周密,如果对方做得太过火,很容易就会被高清摄像机抓住小辫子。
但坡面障碍追逐这边…
() …()
余曜仔细想了想,好像没有相关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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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有规定,整整一千来米的野外赛道,也根本不可能部署足够多足够密的摄像机来监控违规。
而且余曜隐约觉得,目前的赛制,其实是鼓励选手们在长距离赛道上pk的,就跟冰球比赛里,每个队都会有一个名为Enforcer,也即是执行者的角色一样。
执行者的主要任务,就是挑衅和打架。
余曜从前也曾担任过执行者的角色,他体格不大,身量不高,一开始在虎背熊腰的白人对手面前不太够看,经常被嘲笑。
但华国人向来胜在身形灵活。
长相温温柔柔的少年神情冷清,下手快准狠,杖杖都奔着人身上最疼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很快就在冰球场上就闯出了让对手闻风丧胆的暴力名声,成为了很多喜好冰球的观众们心里的冰上“功夫”明星。
但余曜其实是不太喜欢这种以一换一的玩法。
倒不是不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肢体较量。
主要是每次打完架之后,都要被裁判罚下场,在场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等着,眼睁睁看着那些跟自己打过架的人趾高气昂地被他们的教练队友们领走。
自己却只有在队员们跟主角开开心心地庆祝完胜利后,才会被想起,队里还有一个自我牺牲换战斗力的弃子。
短暂的回忆并没有在少年心里留下太多了影子。
他很快就把注意力又集中在手里的视频上。
等晚间韩启光教练再来时,就把自己听出的那几个词汇都说给对方听。
韩启光虽然听不懂,但也猜到几分,这会儿被余曜确定下来,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苍蝇。
“正常比赛一般不会有这么多奇葩,”韩启光下意识摸出烟盒,但看了看余曜,又硬生生塞了回去。
“坡面障碍追逐的赛场全长1253米,期间有四十五个障碍,去年的世界杯曾启用过这个赛场,很多选手都折戟在半程里的几个急转弯道上,有那个闲工夫琢磨害人,还不如好好琢磨着提升技术。”
“不过,”韩启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放棒子国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没少干这种把冰上的脏手段带到雪上的糟心事。”
原本韩启光还想,棒子国这次来的都是下一代新人,应该还没有学会扒拉人,但那个棒子国教练在训练时居然这样会说,可见他们在冬奥会上也绝不会老实。
韩启光一想到棒子国这次要上场的有足足三名选手,按照他们丢一保一的惯例,还真说不好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对方有三人,他们有两人。
按照赛事规定,一次一组四位选手上场。
二对二还好说,大不了一换一,就怕抽到了一对三的修罗场。
余曜身上有伤不是秘密,如果那帮子人故意去擦碰余曜受伤的右肩……
嘶,韩启光登时就头皮发麻。
() 一旦被撞摔倒,失速输掉比赛都是小事,很有可能就会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坡面障碍追逐的历史上甚至还有过运动员惨死在赛场上的记录。
国际雪联也曾经统计过,在冬奥赛场上,运动员摔倒后与地面发生的接触性损伤在障碍追逐比赛里占到了惊人的25%以上。
而且还都是脑震荡、骨折、脱位这样的硬通货,软组织挫伤都算是最轻的。
他的脸色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余曜看在眼里,就大概猜到几分。
但他也没法给自家教练打什么包票,毕竟他的抽签运气是出了名的差。
韩启光思来想去也想出什么好办法,回隔壁卧室后更是辗转了大半夜都睡不着,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回的训练场。
屈延波见到自家教练这副模样,眼睛都睁大了,“余曜那边出问题了?”
“呸呸呸!乌鸦嘴!”
韩启光黑着脸把手里的烤红薯都塞徒弟嘴里。
“是你教练我还在发愁比赛的事。”
“余曜要是没受伤,我还能淡定点,但他那伤你是没看见,光看着都疼,别说撞了,碰一下都得疼得钻心,我就怕有人故意使坏!”
屈延波眉头紧锁一下,就又笑开,“教练,这不是有我吗!”
他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身板,“只要我们俩分到一个组,我就专门防守在余曜的右手边,肯定不让那些棒子靠近他。”
那也得你们能分得到一个组才行。
韩启光把这句话咽回到肚子里,生怕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他念叨着分组的事。
私底下就把葛教练转手给他的符纸严严实实地放在枕头底下,每天睡前在虔诚祝祷,就盼望着余曜抽签的手不要太黑。
四天的时间一眨眼过得飞快。
余曜身上的伤才从黑青变成青紫,外围的蓝紫色圆边还没有来得及浮现,就已经到了要去比赛的时候。
他坐上了教练们来接人的车。
从车窗里就望见了亚格洛斯雪山连绵起伏的银白山脊。
自己马上要去的赛场也在那里。
余曜的心情很平静。
甚至还能拿出耳机听听知识点。
完全不知道有一大批焦心等待好几天的网友粉丝们,一大清早就涌入了直播间,就等着看余曜这次都能抽到哪几个号。
坡面障碍追逐和其他比赛不同,因为是一组四人,所以赛制采取的是组内pk的淘汰制。
比赛一共五轮:资格赛、1/8决赛、1/4决赛、半决赛、决赛。
资格赛是前32名直接晋级。
1/8决赛和1/4决赛则是每组前两名晋级。
1/8决赛淘汰掉十六名,剩十六名。
1/4决赛再淘汰掉八名,剩八名。
等到了半决赛,只剩下八名选手时,就会分成两组组内pk,每个分组的前两名晋级大决赛,后两名晋级
小决赛,再来划分排名。()
被网上的技术大佬们科普过赛制后,现在大家基本上也都明白了,这场比赛很有些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分到跟谁一组,对比赛成绩的影响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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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手那么黑,好怕怕】
这条弹幕滚过屏幕,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余曜自己却没什么感觉。
等抽过资格赛的号之后,就在教练的小心嘱咐里准备去适应适应赛场。
资格赛要取前32名选手进入1/8决赛。
可参赛的选手一共也就32人,基本上就算是滑滑就过的保送赛。
很多选手压根就没当回事,临出发时都还在跟朋友热情唠嗑。
余曜也把这一场当做熟悉赛道的热身。
甚至都没有看跟自己同组的选手具体有谁。
毕竟自己跟其他选手不同,是坡面障碍追逐的新面孔,没有参加过上一届的世界杯,对这条赛道说不上熟悉。
但能多滑一次是一次。
余曜心态平和地扶住两侧出发的扶手,俯身弓腰,摆出了一副跟短道速滑极其相似的出发姿势。
发令员在他们身后,准时按动了按钮,放平挡板。
出发!
电光石火间,少年就已经小跳着冲了出去。
他没有提起很高的速度,跟摸鱼的组员们一起不快不慢地滑了出去。
一上来就一波十几折的波浪道。
酸爽得就像是开车经过连绵不绝的减速带。
余曜只感觉自己不停地飞起,落地,飞起,落地。
每一次落地,雪板的板底都能在坚硬的雪面上碰撞出砰砰砰的脆响。
每一次撞击都需要少年灵巧地改变自己的身形,或躬身,或挺直,膝盖也要随之收缩伸展,依次来降低颠簸对速度和体力的损耗。
波浪道之后就是一个大的跳台。
余曜在雪板凌空时真的很有一种想要来个翻转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紧跟着跳台,就是一个急转弯。
形状从天空往下看很像一个数字2。
这样的急转弯有两个,只不过一个从左到右,一个从右到左。
弯道外侧是蓝色的尼龙网,弯道内侧插着很多蓝色和红色的旗子。
这种双杆的旗子,一般被叫做旗门。
在高山滑雪和平行大回转经常能见到,目的就是标记路线,以免运动员滑出位置。
看来是禁止弯道时脱离赛道超车。
余曜心里念头一闪。
从弯道下来,又是一个一连串的波浪道和拱起的雪坝。
对于已经滑过的少年来说就少了很多新鲜感。
波浪道和雪坝之后是两个弯墙。
陡峭得跟U型池有得一拼。
余曜觉得明明已经放慢了速度,却还是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被甩上了弯道雪壁。
() 又一个急转弯道后。
他在最后一个跳台跳了出去,终于越过了那道终点线。
余曜心无旁骛地滑完了全程,一看显示屏就乐了。
自己居然还是小组第一。
看来组员们比自己还能摸鱼。
余曜下意识望向不远处摘掉头盔,露出一头银灰色卷发的上届世界冠军德米特里。
银毛狮子般俊朗的德米特里就龇着牙对少年笑,“嗨!”
可明明他们之前并不认识。
这人有点自来熟,余曜心里想着,也客气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是,德米特里是Redbull签约的极限运动运动员,早从老东家那边知道了公司有意签约余曜的内部消息。
所以这会看少年时,完全就是看未来同事和战友的目光和心情。
顺利滑完一遍,把赛道情况都记在心里,余曜再面对教练时底气都足了不少。
“怎么样?”
韩启光迫切地想知道余曜上一组的情况,目光还不住地往少年肩膀上瞟。
余曜来之前就喝过了一粒止疼片,除去在赛道上发力时有点疼之外,还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想了想,“这一组都是左脚在前的选手,大家在滑行上没有打架,滑得很顺。”
谁问这个了,我问的是你的伤!
韩启光被逗笑了,但想想余曜还能分心这种小事,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稍稍放下了心,领着少年在雪道边等了会儿,等屈延波也从资格赛摸鱼回来,就带着两个徒弟一起去抽签。
抽签处有不少人。
屈延波看上去紧张,半天都不敢动。
余曜却很无所谓,直接走上去就抽。
直播间的弹幕在此时如临大敌。
旁边围观的参赛选手也都凑热闹地围了过来。
因为比赛的高危和不确定性,以坡面障碍追逐为主项的运动员相对比较少,除去德米特里那种热爱极限的专职运动员,大多都是母国没人参赛过来凑数的。
费利克斯和艾莫斯也被抓了壮丁。
他们刚刚就想跟余曜搭话来着,可惜没赶上趟儿,这会儿看见余曜来抽签,可不就凑了过来。
费利克斯叹气,“希望余运气好点,别跟那两个h国人抽到一组。”
h国的三个选手都已经抽过了号,其中有两个人在一个小组,跟他们两个一组的,真的是倒了大霉。
艾莫斯也是因为这个,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没有抽号,“该死的,听说那两个h国人在一组时我都不想抽号了!”
有这样心思的选手有很多。
大家都是来比赛的,为比赛为追求极限而牺牲性命还可以说是荣耀,但要是被下黑手阴掉性命,那可真是太憋屈了。
知道内情的还有直播间的观众。
【千万别抽到跟那两个棒子一组】
【啊啊啊小鱼我求你手白一次】
【我愿意用身上的二十斤肉换小鱼不抽到h国组!】
屏幕里,余曜已经抓到了纸团,正在把手里的序号展开。
摄影机很会地拉近了镜头。
【多少多少?】
【是七号……】
【……】
【……】
省略号在弹幕排成长队,好半天才有人骂了句。
【完蛋了!居然真的跟那两个棒子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