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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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望霄的语气很温和,也很正式。

    可他越温和越正式,余曜就越是心下一紧。

    该不会真是来劝自己保重性命的吧。

    余曜记忆中的祁望霄不是这样的人。可这样类似的场景少年经历过太多,每一次劝说的人都有着不同的身份,从教练到队友到粉丝,一应俱全,早就习惯到不能再习惯。

    万一一哥也和他们有了一样的想法……

    在乎总会使人盲目。

    就像他的那些教练们,即使个个都心知肚明自己真实的技术水准和心理状态,也还是会被担忧紧张的情绪占据上风。

    简教不久前见到自己时不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专门把他拉到一边,细细盘点雪山速降的危险,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自己尽可能悠着点,别那么不要命。

    他和一哥都分开了这么多年。

    刚刚一哥在自己出现时,眼底的担忧神色还没有散去。

    这样的念头在心间滚上一滚。

    余曜就不受控制地垂了垂眼,但还是将祁望霄先推进自己的帐篷里,拿出自己的杯子倒上热水,塞了过去,“先暖暖手。”

    祁望霄之前为了操纵无人机的灵敏度才没有带手套,这会儿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冻僵过的手指血液流淌,温暖的触觉就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看样子,小曜似乎猜到了我要说什么?”

    青年笑吟吟的,示意少年坐到自己身边。

    余曜却一本正经地选择坐到了小桌子的对立面。

    “一哥,”少年心情复杂,小心试探,“是跟滑雪有关吗?”

    那是自然,祁望霄轻轻颔首。

    余曜沉默了下,“也跟其他项目有关?”

    祁望霄想了想,无人机用处广泛,又点点头。

    余曜完全不知道两人此时的想法南辕北辙,心里抱有最后一丝侥幸,“是因为今天发生的无人机事故?你不想我再发生意外?”

    祁望霄望着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是。”

    余曜的一颗心不断下坠,“如果……我可以不答应吗。”

    祁望霄脸上的笑顿了顿,明亮深邃的眉眼依然很温和,只是增添了几分明晃晃的疑惑。

    “为什么?”

    祁望霄自认自己这个要求绝对不算过分,破天荒被拒绝,甚至还有些新奇。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

    余曜深吸一口气,“我大概猜到了。”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失落多一点。

    高兴么,多少还是有的。

    毕竟这是一哥明晃晃表示出的关心。

    以祁望霄外表温和,实则一贯内敛慎言的为人作风,能把这种干扰他人志向的话说出口,至少说明在心底里没把自己当外人。

    但失落也是如影随形的。

    少年不自在地垂下了眼,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

    分。

    明明是他先对一哥有了不切实际的期望,以为他和其他人都不同,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理解自己,支持自己,没有一丝一毫动摇地站在自己这边。

    怎么能因为一哥在真真正正地亲眼目睹自己九死一生的危险境遇后,做出了正常人的反应,想劝自己小心保重些,就觉得失落呢。

    余曜握了握自己的手指,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的。”

    从瓶颈悬冰一举飞上天际的刺激快.感还未完全消退,他做不到为了让一哥安心就违背自己的挚爱,也永远都做不到在极限目前保守畏缩。

    人要先爱自己。

    而后,才能……爱人。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少年的耳尖就猛然一烫。

    他飞快地擦了下自己发热的脸,逃也似的离开,“我还要找卢卡斯说速降滑雪摄影角度的问题,一哥,我先走了。”

    帐篷匆匆掀起又落下。

    青年脸上的光影也随之明暗交替。

    竟是宁愿让卢卡斯工作,也不肯让自己来承担下一次的拍摄任务吗。

    祁望霄不能理解余曜的想法。

    明明就已经用事实证明了,只有他才能完美无缺地操纵自己设计的无人机。

    为什么还要去找卢卡斯?

    青年漆黑的眼里划过几丝清浅的疑惑,因为衣着单薄而微微泛白的面孔看上去平添几分脆弱。

    恰好祁望星的电话进来,他随意地点击了接听,并将之放在了桌子上。

    果然,一大堆叽里咕噜地催促回家的废话过后,电话那头才传来祁望星小心翼翼的声音,“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应该啊,祁望星早看到了热搜,要不然也不会专挑这个他一哥一定会心情愉快的时候打电话磨人。

    总不能是跟小余闹矛盾了吧?

    祁望星一下精神起来,“跟小余有关?”

    “嗯。”

    祁望霄把电话重新拿了回来,语气很慢,“他拒绝了我加入团队的请求。”

    “即便无人机本就是由我设计,那位卢卡斯先生并不能很好地掌控它。”

    祁望霄说得很委婉。

    事实上,为了不出差错,他的指令设置堪称傻瓜式,卢卡斯还能触发备用电池反复调用的bug,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个人才。

    只是不适合待在余曜的团队。

    更合适的人明明是自己。

    青年莫名其妙地想到卢卡斯那张在社交平台上日常被点赞连连的脸,突然觉得喉咙干涩,下意识就着白气袅袅的水杯喝了一口。

    温水入喉,干涸的喉咙被润泽。

    他才反应过来,砰的一下把杯子放回桌上。

    真是昏了头了,居然忘记了这是余曜的杯子。

    祁望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半拍儿,但格外漫长的相处岁月里,这样的错漏并不是第一次,他们双方都曾有过。

    所以青年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思考着自己房车里是否有其他的备用水杯。

    祁望星那头意外地沉默了好半天,电话里只能听见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了,望星?”

    祁望霄好脾气地反问,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杯沿沾了点水渍的杯子。

    “哥,”祁望星这会儿已经彻底明白了热搜里讨论的那句话是谁说的了,震撼之余,吸吸鼻子,“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他一哥这辈子太苦了。

    如果那句话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个意思,祁望星想,或许他也要尊重一哥的想法。

    哪怕他可能真的会再度失去一位,啊不,两位亲人。

    祁望星找了个借口匆匆挂掉电话,走过客厅时,泛红的眼被祁家大伯看了个正着。

    “怎么了,望星?”

    同样的话,不同的语气,却透着同样的关心。

    祁望星忍不住,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我去给小余求个平安符好了,他的职业实在太高危了。”

    这样一哥也就不会出事了。

    祁家大伯好笑地一卷报纸敲到了自家这个傻侄子的头上,“说什么胡话呢!”

    “难道正常人就不会出意外?”

    祁家大伯活到这个年纪,经历过妻子兄弟的逝去,侄子的残疾和昏迷,早就已经看淡了生死。

    “小余只是比普通人危险了点,但你看,他现在不还好好的?人要活在当下,总是去想没发生的事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平添烦恼。”

    “那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祁望星红着眼,“我不想一哥出事,也不想小余出事。”

    “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祁家大伯叹了口气,“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即使是他们这些做亲人的,也不该去干涉太多。

    只不过,小余在望霄心里这么重要,是祁家大伯没想到的。

    不过想想自家侄子清醒的契机。

    好像也不是多么奇怪。

    祁家大伯叹气一笑,“看来回头要把望霄名下的财产整理一下。”

    祁望星没听懂,头顶呆毛直立,“家里规矩不是说,只有成家的人才能把自己的个人财产从家族产业里剥离出来吗?”

    祁家大伯笑笑,懒得搭理这个傻侄子,转身离开。

    祁氏集团的财务部更是雷厉风行。

    哪怕在年底最繁忙的时间段,一份详细丰厚的财产明细报告,没几天赶在了跨年夜的前一天被传送到祁望霄的邮箱。

    祁望霄点开看了几眼,就猜出了自家大伯关爱之下的调侃促狭意味。

    但这事不急。

    他想到了余曜这个世界的生理年纪,自己都觉得自己但凡现在就表现出什么,未免太过禽兽。

    最最起码,也要等过了后天,少年勉强算成年之后再说。

    祁望霄把桌上的笔记本合上,微微有些出神。

    因为天气骤变和跨年将至的缘故,他们从乔戈里峰回来已经有几天了,但小曜似乎有意无意地在避开自己。

    至于吗,祁望霄忍不住地想。

    他已经放任少年鸵鸟似的避让了两天,在这天的晚饭之后,特意拦住了想要快步离开的少年。

    “小曜,”祁望霄并没有追上去,而是以退为进,“我的手有点疼,可以帮我推一下轮椅吗?”

    “哪里疼?”

    听到这句话的少年一下停下,回身快步走回到青年身边,下意识地想拉过他的手看。

    其他人见状,纷纷打哈哈溜走。

    大厅里很快就只剩下青年和少年两人。

    很异常,但因为是祁望霄手疼,余曜也顾不得心里的那点儿别扭了,“我看看。”

    祁望霄任由他看。

    余曜的动作很轻,生怕撕拉到任何一点开裂发红的肌肤。

    “是冻伤。”

    他皱着眉,自己最初学滑雪的时候不适应也有过,但像祁望霄伤得这么厉害的,还真没有过。

    祁望霄温声解释,“应该是前两天的温度太低了。”

    零下一十三度,确实很冷。

    余曜一下就想到了自己见到祁望霄时对方身上单薄的衣服,一边翻找柜台上的冻伤膏,一边叹气叮嘱。

    “一哥,下次出门一定要穿厚,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还要戴手套和口罩。这里温度低,很容易就会冻伤,一旦冻伤,很不容易好,伤口还会发痒难捱……”

    祁望霄简单的一句话就换回了好几句叮嘱,心里那根绷得有点紧的弦一下放松下来。

    “上次只是一场意外。”

    在余曜面前,祁望霄从来不说假话,也不需要过多掩饰,“无人机事故发生得太快,出来得有点匆忙。”

    他乌黑的眼静静看着少年,“但下次不会了。”

    余曜点点头,半蹲下身,用棉签蘸取药膏,一点点地往裂开的伤口上擦。

    他的动作很轻,叹气的声音也很轻。

    “至少要连擦一个星期的药,还要注意不能沾水。”

    “一年冻,年年冻。已经冻伤过的手会更加容易冻伤,一哥,你以后都要比别人更加注意。”

    话还没说完,少年自己先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的缘故,一哥大约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被冻伤吧。

    他的呼吸停滞一瞬,才慢慢续上。

    总感觉事情好像被自己变得更糟糕。

    “快过年了,”余曜狠下了心,“要不一哥你先回国,祁叔叔他们还没有见过你苏醒的样子,一定很想你。”

    分开也是冷静的一种方式。

    余曜逼着自己说出这几句,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收了声。

    祁望霄垂着眸子,把正在给自己擦

    药的少年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唇角就慢慢地扯开了一抹好气又好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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