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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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因惊慌出门时被杂草绊了一脚、险些摔倒,元洄从她的步履判定她不会武功,这才明白是他认错了。

    那日,线人最终没来。

    也是在那一夜,元洄孤身躺在马厩中,想明前后经过。是兄长得知母亲与晏氏长公子的关系,收服了父亲的人,派他前来刺杀,以离间他的父母,从而让他和父亲关系疏远。

    凌晨时,阴森的“吱呀”声再次响起。

    还是那少女。

    元洄已奄奄一息,半昏睡半清醒,剑都握不住,她小心翼翼凑近,用木棍把他的剑挪开,又把他双手捆住。

    “可杀、不可辱……”

    她正解开他的衣服,听到这话指尖一抖,误解了他的意思,反驳道:“你也想太多了!你虽有些姿色,可我也不是什么饿虎扑食之人,只是不忍罢了。”

    说罢,她开始给他上药。

    她实在胆小,边上药边嘱咐他:“虽说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我直觉你并非卑鄙无赖之流,我救了你,不图你报恩,只求别恩将仇报。”

    胆子不大,话倒是不少。

    最终,元洄只是说了句“多谢”。

    过后几日,在少女的照料下,元洄的伤势总算没了大碍。

    他得知少女唤作“阿姒”,是一个郎中的女儿,她似乎怕他一睡便醒不来,不住与他说话:“这是我从爹爹那儿偷来的药,本是给城主配的,你用着如何?”

    他偶尔也会回应她的话。

    每当他说话时,阿姒听得尤其认真,起初元洄不知缘故,以为这不过是教养使然。忽然间,她蹙起眉,眼底闪过一抹纠结惧怕的神色:“你的声音真的好熟悉啊,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元洄亦凝起眉。

    两人目光相触的一刹那,他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戒备和困惑。

    为何如此巧?元洄从不相信巧合,他第一时刻想到的便是,也许她真是父亲派来的人,在用晏氏长公子考验他。

    但她实在是不谙世事,眼里全无心机,医术也堪称三脚猫。

    好几次,他险些因她伤得更重。

    察觉他深究的目光,阿姒手颤了下,身子往后退一小步。

    她像只刺猬,被他惊到了,戒备道:“你……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元洄垂下眼。

    他头一回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寡言如他,也是头一回说好话骗女郎:“没什么,女郎似曾相识,抱歉,我一时看得失了神。”

    对他的话,阿姒自有她的理解。

    看到她唇边绽出个了然而羞赧的笑,元洄无奈地猜出她又误解了,以为他适才是被她的容貌吸引,看得正入神,被拆穿后为了颜面才编了个谎。

    不怪她,她有如此误解的资格。

    对于女子容貌,元洄从来没有去区分美丑的意图,意识到自己竟无意识地承认她的貌美,他耳根子红了。

    阿姒看到了。

    她实在懵懂,竟还直愣愣地问他:“江回,你的耳根子怎么红了?”

    元洄冷淡道:“天热。”

    她眨巴眨巴眼,不解地看了看她身上尚厚的衣衫:“还在初春呢,你是最近补汤喝多了内火旺吧?”

    元洄没接话。

    要不是因为她素日太过胆怯,他简直要怀疑她是在故意逗弄。

    .

    半个月后,关于阿姒是否是细作这个疑惑,元洄有了定论。

    他伤势渐稳,已经能离开了。

    原本打算在凌晨就离去,但阿姒那日没来,他想,哪怕是为了验证她是否

    是父亲派来的细作,也该等一等。

    于是他等到了入夜。

    她还是没来。

    元洄决定离去时,外面下起了雨,雨不大,但他仍决定雨后再走。

    深夜,阿姒冒着雨来了。

    她狼狈地奔到他藏身的破屋中,衣衫半湿、脸色苍白。

    “江回,我该怎么办?”

    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元洄心里就如被猫儿挠了下。

    有些软,还痒。

    他怔了怔,很快把这归结为同情。

    对救命恩人的同情。

    随后,他得知阿姒在白日里前去城主府送药草时撞见城主和在此地养伤的晏氏长公子,并被那位公子瞧上了。

    “他对我笑了,可那样的笑容像猫看到老鼠,我很怕……”

    阿姒的父亲要把她送给晏书珩和城主中的任意一个,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被献权贵的命运。

    破屋内没有点烛。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元洄虽看不到她神情,但他清楚听到了少女刻意平复但仍紊乱的呼吸,连同紊乱的心跳。

    “逃吧,我护你离开。”

    他毫不犹豫道。

    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补充。

    “就当还恩。”

    黑暗中,阿姒的呼吸迟滞了。

    她在犹豫是否该信他。

    元洄没有出声,他只是专注地数着屋顶漏下的雨滴声,静静地等着。

    一下,两下,三下……

    她倏地起身。

    “好,我跟你走。”

    不过是句寻常的话,但元洄耳边的雨滴声却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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