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晋江首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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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临风而立,青年身姿颀长,温雅从容。女郎亭亭玉立,如水中芙蓉,姿韵天成,身后青丝及蒙眼布条随风飘扬,似要羽化登仙。

    半山腰石阶上,穿云百无聊赖,往上瞧去,笑嘻嘻地同破雾道:“身居高位,美人在侧,人间至乐也。别说,郎君和那刺客的妇人,瞧着挺般配。”

    破雾像木桩般,没接他的话。

    穿云看着那般配的一对“夫妇”,与郎君声音相似的刺客行刺了郎君,郎君则用这相似的声音,把刺客妻子留在身边,他不禁感慨:“这真是……孽缘啊!”

    远处,渔歌正唱到悲怆时。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阿姒听得入神,她自知年少狭隘,眼下也把自身安危看得终于一切

    ,未经历过人世颠沛,也远远称不上心怀天下。

    只是今日听着歌声,心中无端涌起一股怆然,神差鬼使地低喃道:“江南杨柳今仍绿,洛阳牡丹何日红……”

    晏书珩倏然转头看她。

    “你去过洛阳?”

    阿姒果断摇头:“未曾去过,我只听说,洛阳似是前朝旧都?”

    晏书珩目光移向江水,他曾在少时辩得洛阳名儒哑口无言,自认也算善辩。

    此刻喉中如梗着一根刺。

    许久,他淡淡笑道:“确是旧都。”

    可如今虽不算前朝,也形同前朝,中原大半疆土落入胡人之手,世族纷纷南渡,都城从洛阳变更至长安,再到建康。

    虽留了个“大周”的国号,然而却只能勉强称为“南周”,与前朝又有何益?

    阿姒听了他的话,不无唏嘘。

    自病中苏醒后,过去的事包括往日的见识都被她忘了干净,只剩本能。

    身边能接触的人不多,偶尔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得知关于时局的二三事,只大概知道当今都城是建康,国号为“周”。

    不知为何,今日提到洛阳,心中会不自觉怅然,或许这是每一个大周人内心的隐痛,又或许,她的从前与洛阳有关。

    得知洛阳已成“旧都”,她不由下意识地想回避,直觉若自己过去若和洛阳沾上联系,十有八九不是愉快的记忆。

    各自默然吹了会江风,晏书珩转头望向尽可能远离四面栏杆的女郎,无声笑了:“既然怕高,便回去罢。”

    阿姒如蒙大赦,整个人像即将被晒干的花枝突逢甘霖,一下活了。

    她按捺住雀跃,温柔道:“好。”

    下台阶时,阿姒怕他又要让她自己克服恐惧,先发制人道:“经夫君方才提点,我心中惧怕少了许多,只是,”

    晏书珩笑着看她:“只是如何?”

    她真挚道:“我想牵着夫君的手,我喜欢和夫君执手相携的感觉……”

    话说完,她自己先被这夫唱妇随的说辞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身侧人却似乎很受用,握住她腕子。

    “走罢。”

    阿姒任他牵着,这回没有隔着衣袖,男子指腹的厚茧覆在她腕子上,偶尔有意无意地轻轻揉搓,带来一股粗砺的痒意。

    这感觉真是奇怪。

    折腾半日,总算回到小院。

    后来她的夫君竟破天荒没再外出,而是留在家中与她一道用饭。

    用过饭,他竟留下来陪她在院中闲坐,阿姒讶然:“夫君你不走了么?”

    晏书珩淡道:“你这是嫌我扰了你的清净,要把我赶到家外头去?”

    阿姒直起身子:“夫君难得回来,我受宠若惊呢。”

    对面人语气依旧淡淡的:“那便是责备我差事繁多,疏忽了妻子。”

    阿姒抓住他衣摆,作怨妇状:“夫君你也知道啊……”随即大度挥手,“不过你辛苦奔波也是为了这个家,我身为妻子怎会不知?只求你在外常惦记着我。”

    她为人妇的时间虽不长,但早已将这体贴又幽怨的腔调拿捏得当。

    正暗自得意,肩膀忽地被扶住,他轻轻一推,将她推倒在躺椅上。

    阿姒始料未及,往后缩了缩:“你……大白天的,夫君想作甚?”

    “放心,青天白日做不了什么。”

    她脑子里实在装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晏书珩无奈,将她按倒在椅背上。

    他像是在尝试从未做过的事般,兴致甚浓地为她摇扇:“夫人体贴,让我内疚,眼下无事,我哄你入睡,全当赔罪。”

    阿姒想说这又是哪一出,他何时变得这么温存体贴了?

    别家夫君的体贴是天经地义,然而江回不同,不体贴的他才更像他,破天荒的温柔只会让阿姒觉得像脚踩云雾,不真实。

    不过有人哄睡倒是赚了,她得寸进尺:“既是哄睡,可得讲故事。”

    晏书珩不上她的套,笑道:“真讲故事你还睡得着么?若想睡得着,不如背一篇枯燥无味的文章。”

    阿姒讶然直起身:“夫君怎知!我幼时一念书就犯困,后来阿爹想了这么一招来哄我睡觉,屡试不爽!”

    说完,她定定愣住了。

    她脱口而出的爹爹,必不是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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