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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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弘昼却是语重心长道:“你怎么这么胆小?如今你就算一把火再将阿玛的书房烧了,他也不好意思说你。”

    “年轻人,就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畏畏缩缩的,哪里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影子?”

    说着,他更是道:“在这里,有我陪着你,若出了王府大门,你还能找到别人陪你喝酒吗?有时候这话藏在肚子里只会越来越憋屈,兴许说出来了就好了,今日你好好喝一顿,等着出了王府大门,你就忘了这事儿,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又是一条好汉。”

    纳喇·星德万万没想到自己能从一个不到两岁的娃娃嘴里学到人生哲理,更没想到,他越想是越觉得这话有道理,当即就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厨房就送来了一桌子佳肴,有夫妻肺片,卤切猪蹄筋,醋泡花生米,凉拌三丝……样样都是极下酒的。

    纳喇·星德一连灌三杯酒后心里才微微舒坦了点,话也多了起来,拍着弘昼的肩膀道:“虽说如今你还小,可要记得,以后娶妻当娶贤,这妻子的家世与容貌都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德行。”

    “若将人娶回去后,也别想着三妻四妾,好生待她,只有这家里和和美美,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才能仕途平顺,你说是不是?”

    弘昼点点头,正色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着,他更是道:“以后你若有机会也劝劝阿玛,阿玛这一点就做的不好,不过比起旁人来,咱们王府内院的人还不算多,但却不好再添人进来,若再添几个像李额娘一样的女人,那就糟了。”

    纳喇·星德点点头,豪气万丈道:“好,若我有机会定劝劝阿玛。”

    说着,他再次拍着弘昼的肩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此觉悟,真是厉害。”

    他乃习武之人,这一巴掌下去,将弘昼拍的胖身子一震。

    弘昼抬头看向他,只见他脸色潮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试探道:“你可是喝醉了?”

    纳喇·星德又喝了一杯酒,这才斜倪了弘昼一眼:“真是胡说八道,这才多少?我从前连喝一坛子酒才会醉了。”

    只是他却没想过当初在军营他是意气风发,心怀壮志,自然是酒量极好。

    可今日他是伤心欲绝,又是不同的酒,几杯酒就喝醉也不是不可能。

    纳喇·星德并未意识到自己喝醉了,皱眉看向弘昼道:“你怎么光喝蜜水?这蜜水有什么好喝的?怎么,偌大一个雍亲王府连果子酒都没有?”

    说着,他更是扬声喊来一个路上的小太监:“你,去你们王爷库房里拿些果子酒来。”

    这小太监就算做梦都想不到他要果酒是给弘昼喝的,答应一声,很快就捧着一坛葡萄酒过来。

    纳喇·星德给弘昼倒了杯,“来,尝尝看,这酒味道很好的。”

    弘昼知道小孩不该喝酒,可鼻尖满是醇香的葡萄香气,很是好奇,浅浅尝了一口。

    他上辈子是酒量极好的,并没将这等果酒放在心上。

    一口下去,他只觉得甜滋滋的,酒味并不重,说是葡萄酒,不如说是葡萄汁更合适。

    如此,他一连喝了几杯,等他察觉不对时已是头重脚轻,只觉得眼前怎么有两个纳喇·星德在晃悠?

    纳喇·星德醉的比他更厉害,整个人已晕晕乎乎起来,站都已经站不稳。

    另一边,耿格格听常嬷嬷说弘昼抱着一坛子酒出去后的事儿惊愕不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为什么没早些告诉我?他一个小孩子,抱酒出去做什么?”

    说着,她更是急急朝外走去,皱眉道:“聂乳娘了?她怎么没好生守着弘昼?”

    只是耿格格派人在内院都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弘昼的影子。

    因方才杏儿去如意室也问了,就连弘历都听说这事儿,也跟着着急起来。

    耿格格猜想弘昼大概率又溜去了外院,便差人连忙将这事儿告诉四爷。

    四爷一收到消息,立即就要苏培盛安排人去找,很快,就有消息传了回来:“回王爷的话,五阿哥已经找到了,他如今正和郡马爷在一起,只是,只是……”

    四爷皱皱眉:“只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苏培盛道:“只是五阿哥正与郡马爷好像都喝醉了。”

    四爷抬脚就走。

    等他行至凉亭时,纳喇·星德已醉的不省人事,弘昼比纳喇·星德要强上两分,一个人正坐在石凳子上,一会嘿嘿傻笑,一会又皱眉瘪嘴,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四爷冷冷看向一旁守着的两个太监,冷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叫弘昼喝酒?”

    得,他已经气糊涂了,忘了弘昼身边根本没有太监,这俩小太监乃是外院的人。

    可怜这俩小太监方才是见着情形不对过来看看,因怕出事所以不敢走开,没想到还遭受如此无妄之灾,一个个吓得是瑟瑟发抖。

    好在四爷很快也想明白了这事儿,并未出言责怪,抬脚就走。

    很苏培盛则是好一通忙活,又是差小顺子抱弘昼回内院,又是吩咐人将纳喇·星德扶去厢房歇息。

    只是弘昼刚被小顺子抱在怀里,就鬼哭狼嚎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拍花子的要抓我!”

    他声音之大,就连已走远了的四爷都听见了。

    四爷折了回来,皱眉看向他:“又怎么了?”

    谁知弘昼却一把拽着四爷的手舍不得撒开,眼中含泪:“阿玛救我,有人要害我。”

    说着,他更是扭动身子,指着小顺子道:“肯定是他见我长得好看,要把我卖掉。”

    小顺子:……

    这口锅他可不敢背啊。

    四爷没好气道:“你放心吧,你如此顽劣,就算拍花子的人将你掳去了,不出三日也定会将你送回来的。()”

    但弘昼可不听,他一贯就是闹腾的性子,更别说喝酒之后的他当即是鬼哭狼嚎,让四爷怀疑若是他们身处闹市,定会有人怀疑他是拍花党,报官将他们抓起来的。

    四爷没法子,只能将弘昼接了过来。

    顿时,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弘昼紧紧搂着四爷的脖子,头埋在四爷的的肩膀上,呢喃道:“阿玛,您真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四爷一愣。

    他习惯了这小崽子的顽皮,听他如此说,倒还有些不习惯。

    谁知下一刻他却觉得肩膀凉飕飕的,直道:“弘昼,你可是将鼻涕擦我衣裳上了?”

    “啊,阿玛,您真聪明,这您都知道?”弘昼顺势又蹭了蹭,方才他又哭又闹的,有了鼻涕泡:“您放心,我已经蹭干净了。”

    四爷的脸色十分难看。

    醉酒后的弘昼却是话更多了,叽叽喳喳的:“阿玛,果子酒真好喝,我还想喝。”

    “阿玛,您身上好香啊,好像松木的味道。”

    “阿玛,你看天上这云好像匹小马。”

    “阿玛,我们什么时候再去圆明园住?到时候皇玛法会再去看我吗?”

    最开始,四爷还时不时附和他一两声。

    可渐渐地,四爷沉默的宛如一个哑巴,他的话实在是接不完。

    等四爷抱着弘昼回到缓福轩时,耿格格已经急坏了。

    在她瞧见满脸傻笑的弘昼,吓得不行:“你这是怎么了?”

    弘昼是七分醉三分清醒,一看见耿格格就搂着耿格格的脖子舍不得撒开,也不要四爷了:“额娘,我和哥哥喝酒了。”

    耿格格虽有准备,却还是被他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你们喝酒做什么?你还这样小,如何能喝酒?”

    并不清醒的弘昼听岔了,以为耿格格问他们喝酒说什么,当即就掰着指头数了起来:“我和哥哥说了好多话了。”

    他歪着头想了想,正色道:“哥哥说三妻四妾不好,说他有时间要劝劝阿玛,不要再带女人回来了。”

    四爷脸色一沉。

    弘昼却是继续道:“哥哥还说要我以后就娶一个媳妇就好了,娶了她之后就要对她不好,不能叫她伤心难过……”

    他觉得自己脑袋里是清醒的,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就反应慢些而已,好多话出口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耿格格却生怕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喂他喝水,柔声劝道:“好孩子,来,喝点水,喝了之后乖乖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弘昼喝了几口水,一扫眼却看到身侧的弘历,好奇道:“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用念书吗?”

    弘历正色道:“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    弘昼这下也不要耿格格了,伸出胖乎乎的胳膊去抱他,真沉道:“哥哥,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方才四爷在听弘昼夸他是个好阿玛时,心里多少有些感动,如今看来,自己是白感动了。

    但四爷瞧见弘昼脸颊绯红的样子,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差人去请大夫来看看。

    雍亲王府是养着大夫的,只是还未等那老大夫到缓福轩,弘昼就躺在耿格格怀中睡了过去。

    等老大夫来了后,略瞧了瞧就说弘昼没事儿。

    四爷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到了外间就开始秋后算账起来:“来人,将弘昼身边伺候的人都给我带过来。”

    很快,以聂乳娘为首的几个人就跪倒在四爷跟前,一个个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四爷是怒火中烧:“你们一个个是怎么照顾弘昼的?若他真出了什么岔子,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聂乳娘等人连声道:“奴才知罪。”

    耿格格是知道聂乳娘等人的忠心的,忙出来打圆场:“王爷,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妾身没将五阿哥教好,聂乳娘她们平素照顾弘昼也是尽心尽力,只是这孩子……”

    说到这儿,连她这个当额娘的都觉得无奈:“您也知道,五阿哥向来不喜叫人跟着,就喜欢独来独往,只说这样自在。”

    “今日妾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与您提一提,五阿哥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不如您趁这个机会替他寻摸两个小太监回来,一来可以照顾他,二来可以陪他玩耍,想必五阿哥不会排斥她们的。”

    四爷点点头答应下来,可看向聂乳娘等人,只觉得没必要再留。

    但因今日弘昼也并未出事,他念及聂乳娘等人照顾弘昼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赏了她们一人三个月的月钱,就要将人打发走。

    耿格格事事以四爷为尊,犹豫片刻却还是道:“……王爷,当初您与妾身说过,等着五阿哥到了六岁要搬去外院的时候,从他身边的乳娘中选个当管事嬷嬷,如今五阿哥虽年幼,但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伺候。”

    四爷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只是想起这事儿,他就觉得为难,寻常人可真管不住弘昼。

    他还要再说话,外头就传来陈福的声音,“启禀王爷,郡马爷已经醒了,说要给您请罪了。”

    方才纳喇·星德被扶去歇着了,他是武将,底子好,一碗醒酒汤下去,酒就醒了大半。

    他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在雍亲王府酒后失态也就罢了,却还带着四爷的儿子一起喝。

    他一想到四爷露面时的脸色,这才觉得后怕。

    四爷则起身走了。

    纳喇·星德一看到四爷,连声道:“还请阿玛责罚,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的不是。”

    四爷对他是心存愧疚的,顶多只是有些不悦,责罚却是谈不上的:“……我知道你心中不舒服,只是弘昼年幼,你带着他喝酒,实在不应该。”

    纳喇·星德连声应是。

    他见着四爷面上依旧瞧不出喜怒来,大着胆子道:“还望王爷莫要怪罪弘昼,他,他是个好孩子。”

    这话说的四爷有几分恍惚。

    同样的话,他听皇上也说过。

    他觉得这孩子顽劣不堪,怎么一个个都说弘昼是个好孩子?

    四爷存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直道:“这话如何说起?”

    纳喇·星德面上浮现犹豫之色。

    四爷一眼就瞧出这个十几岁儿郎的欲言又止,便道:“你若想要我不罚他,总得说他好在哪里吧?”

    纳喇·星德心里一横,便将弘昼早就知道怀恪郡主与李清松之间的事道了出来,一五一十都说了,半点没漏下。

    到了最后,他更是道:“……今日他不放心我前去探望额娘,非得陪着我一起去,若不是他,今日我就该答应额娘的话,请您饶过郡主了。”

    “他虽比寻常孩童顽劣些,但心地良善,是个好孩子。”

    四爷一愣,半晌没缓过神来。

    他从小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内院中的争斗他比谁都清楚,若换成他,他知晓此事,就算顾及雍亲王府的颜面不会声张,却一定会想方设法叫长辈知道的。

    毕竟弘时最为年长,在寻常人看来,是最有可能被立为世子的。

    唯有置对方于死地,自己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但偏偏……偏偏一向顽劣的弘昼却对这事儿守口如瓶,就连喝醉之后都没多说一个字。

    四爷直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他的。”

    等着纳喇·星德走后,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只觉得皇上的话说的没错,不管是弘历还是弘昼,都是好孩子。

    ***

    弘昼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过来,隐约也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更记得四爷见他醉酒后脸色比锅底还难看。

    他做好了四爷找他算账的准备。

    只是他等啊等,一直等了好几日,也没等来四爷。

    弘昼只觉得有点不习惯起来,这一日早上更与耿格格道:“……额娘,您说阿玛是不是忘记这件事了?”

    正替他做夏衣的耿格格扫了他一眼,嗔怒道:“你阿玛向来记性好,不会忘的。”

    说着,她更是嗔怒道:“怎么,这下知道害怕了?看你以后还顽不顽皮。”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正说起这事儿时,外头就传来梅儿的通传声,说陈福来了。

    陈福身后还跟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太监,两个小太监皆身形消瘦,一个看起来沉稳些,一个看起来机灵些。

    陈福含笑上前与耿格格请安:“……上次您与王爷说想给五阿哥挑两个小太监,王爷一直将这事儿记在心里,今儿内务府送来了二十来个小太监,王爷亲自为两位小阿哥挑了人,您瞧瞧满不满意。”

    弘昼从炕上一跃而下,连跑了出去,果然见着院子里站着两个小太监。

    他瞧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两个小太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般小的孩子就被阉了送进宫,真是残酷。

    陈福却对这等事儿司空见惯,继续与耿格格说话:“还有五阿哥身边缺几个乳娘,王爷的意思是五阿哥已经断奶,不如直接送个管事嬷嬷过来,免得人换来换去的。”

    弘昼扭头,看向陈福:“陈公公,阿玛叫谁来照看我?”

    陈福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迟疑片刻还是低声道:“您过几日就知道了,奴才……奴才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弘昼只觉得陈福奇奇怪怪的,不过他并不怕,就算四爷派如来佛祖来管他,他都不怕,只看向两个小太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怎么这么小就到宫里头当差了?你们没有家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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