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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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爷颇为赞同点点头,道:“是啊,原先我以为四哥你坐上这位置,咱们就能高枕无忧。”

    "可先前就已有前车之鉴,说起来,咱们更是前有狼后有虎,得愈发小心才是。\"

    说到这里,他迟疑道:“四哥,我现在只担心十四弟回来之后你的处境,十四弟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他连皇阿玛都不怕,我,我就怕到时候会闹的十分难看……”

    四爷担心吗?

    自然是担心的。

    可他早就预料到会有母子生分,兄弟隔阂这一日的,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担心再多也没有用。”

    只是老十四还未回来,没几日四爷的内院就烧了起来。

    这事儿说来话长。

    早在当日除夕家宴,皇上下令将四爷立为太子时,德妃娘娘的脸色就十分难看,难看到了翌日大年初一,她就病了。

    并非她装病,而是真的病了,甚至到了病的起不来床的地步。

    一直以为她都觉得自己钟爱的幼子会当太子,当皇上,如今她太后娘娘身份不变,可当太子的儿子却换了个人。

    若换成旁人,一样也是高兴的。

    但太后娘娘却觉得伤心欲绝。

    婆母生病了,当儿媳妇的自然要进宫探望一二,就算德妃娘娘不肯见福晋,福晋隔三岔五也是要进宫的。

    一次德妃娘娘终于肯见福晋,福晋心里却是一紧。

    果不其然,德妃娘娘对着福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她可不会说“你男人要当太子了我难受”之类的话,而是旧话重提,说福晋不贤不淑,导致四爷如今贵为太子,膝下却只有三根独苗。

    福晋这几日被耿侧福晋母子气的是哪哪都是火气,再见德妃娘娘这般借题发挥,也是怒火中烧,强撑着火气道:“额娘说的极是,都是妾身这个当儿媳的想的不周到,您放心,妾身这就回去给太子纳几房侍妾。”

    有道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在这紫禁城和太子府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回去之后福晋便大张旗鼓替四爷安排起伺候的人来。

    甚至她为了气德妃娘娘,还专程拿了一本名册给德妃娘娘过目,请德妃娘娘为四爷挑人。

    最后,德妃娘娘挑了一个自己娘家的远房外甥女过去。

    德妃娘娘从前并没有见过这远房外甥女,可与其说挑一个不根底的人送过去,还不如选个听她话的,毕竟已经折损了一个松佳姨娘进去,她总不能对四爷内院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若说看重这位远房外甥女,却是谈不上的。

    永和宫也好,还是太子府也好,并无人准备,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一顶小轿就将郭氏从紫禁城抬到了太子府。

    好在太子府女眷并不多,院子多的很,也不必需要准备什么。

    弘昼初次见到郭格格时,觉得这人挺可怜的。

    可他仔细一想,觉得好像四爷更可怜。

    四爷对郭格格进府一事并不赞同,但也没反对,却是拿着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眼瞅着十几日过去了,老十四都快回京了,郭格格别说侍奉四爷,就连四爷的面都没见过。

    郭格格到底是德妃娘娘的娘家人,因此觉得自己身份不同寻常,有好几次还主动去找福晋去问是不是四爷不喜欢她。

    福晋只四两拨千斤说四爷最近忙的很,过些日子自会宠幸她的。

    但除了郭格格之外,大家都知道,福晋口中的“过些日子”怕是遥遥无期。

    郭格格却是将这话听进去了,甚至在福晋的挑唆下,连耿侧福晋都没有放在眼里。

    殊不知耿侧福晋早已不比当初,仗着身份训斥过她几次后,她老实了许多。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

    算算日子,老十四也要进京了。

    四爷听说老十四进宫的消息时,他正在与耿侧福晋,弘昼一起吃锅子。

    如今虽已至初春,但倒春寒还是厉害得很。

    弘昼便吩咐小厨房做了羊肉锅子。

    论吃吃喝喝,弘昼一贯是行家。

    从小山羊身上取下三分肥七分瘦的羊蝎子,先用砂锅煲好,继而装入铜锅,煨的软烂的胡萝卜,嫩油油的蒜苗,白嫩嫩的豆腐……咕噜噜冒着热气,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比起从前,四爷如今更忙了,一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耗在紫禁城。

    但他虽已贵为太子,但是一日都不敢松懈,在皇上跟前比先前还要小心谨慎,哪里还有吃东西的心情?

    如今也只有到了缓福轩,四爷才能松快一二,能好好吃顿饭睡个觉。

    谁知四爷一顿饭刚用到一半,苏培盛就拿着戴铎所写的密函送了进来,他拆开一看,眉头一皱,就将筷子放了下来。

    四爷都这样子了。

    耿侧福晋扫了眼正大快朵颐的弘昼,觉得自己不好像弘昼这样没心没肺的,便柔声道:“太子爷,这是怎么了?”

    四爷淡淡道:“十四弟已经回京。”

    “如今已经在进宫的路上。”

    老十四回京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可见是一路驾马疾驰回来的。

    耿侧福晋“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有些事,不是她能随便评价的。

    弘昼夹了筷羊肉到碗里,漫不经心道:“阿玛,十四叔回来就回来了呗,您该吃吃该喝喝,这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如今您已是太子,您有什么可着急的?该着急的是旁人才是!”

    四爷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继而却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在理。”

    说着,他便又拿起碗吃起羊肉锅子来。

    一时间,缓福轩羊肉锅子的香气飘的老远老远。

    ***

    老十四回京后甚至来不及回府,就直奔紫禁城而去。

    他已几年的

    时间未曾回京,当初离京时风姿卓越,细皮嫩肉的十四爷如今看着是胡子拉碴,粗犷至极,若是旁人不说,很难将他与从前那个十四爷联想到一起,只以为是哪个西北汉子来了。

    天上仍飘着细碎的雪花。

    他就穿着一身夹袄跪在乾清宫门口。

    来来往往的大臣们经过纷纷低头,别说与他搭话,甚至不敢看他一眼。

    老十四身姿未变,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就像是一棵青松。

    很快,他的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花,白白的一层。

    陈顺子已是第二次出来了,低声道:“大将军,您先进屋坐一坐吧,皇上正在与大臣议事,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您,您穿的这样少,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老十四淡淡道:“不必了。”

    “我未得皇阿玛召选进京,本就是大罪,没有进屋坐着等皇阿玛的道理。”

    陈顺子喟叹一声:“您说您这又是何必了?”

    他觉得自己倒霉,是真的倒霉,上次因替故去的石答应传话,吓病了弘昼小阿哥,他被皇上下令打了顿板子。

    今日皇上听闻老十四进宫的消息后虽生气,却还是吩咐他要他带老十四去屋子里坐着,但这位爷不肯去,他还能将人捆去不成吗?他看他今日一顿板子又是少不了。

    即便是跪着,老十四依旧目视前方,身姿笔挺。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天渐渐黑了。

    十四爷仍跪在原地。

    四爷刚行至乾清宫就看到了这样一幕,顿了顿,他走上前去,道:“十四弟,你这是做什么?”

    老十四并未应话,甚至没看他一眼。

    四爷大晚上进宫,不是为了公事,而是德妃娘娘差了身边的太监去太子府请他进宫劝一劝老十四,用那太监的话说——德妃娘娘已差人去劝过大将军好几次,可大将军根本不听,若非德妃娘娘病的起不来身,根本不会劳动太子爷的,还请太子爷看在德妃娘娘的份上,进宫去劝劝大将军吧。

    当时四爷听到这话嘴角就忍不住冷笑起来。

    这么些日子德妃娘娘眼里心里都没他这个儿子,如今老十四一回来,就想到自己还有他这个儿子?

    心里不愿归不愿,四爷还是进宫了一趟。

    如今他居高临下看着老十四,和缓道:“十四弟,我知道你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在雪天里跪一跪不要紧。”

    “可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一想,也得为额娘想一想才是。”

    “额娘年纪大了,每每说起你总是一脸担心,如今你突然回京,想必她老人家是愈发担心。”

    “十四弟,你也不是小孩子,又何必在这里拿自己的身子与皇阿玛赌气……”

    四爷说话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苏培盛举着伞为老十四撑着,只是还未等他的话说完,老十四却突然站起身,一把将苏培盛手中的伞掀翻砸在地下。

    老十四已冻的唇色发乌,嘴角更是噙着冷笑,但说起话来气势却是一点都不弱,甚至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我赌气?四哥,你竟然说我和皇阿玛赌气?”

    “哦,不对,如今不应该喊你四哥了,应该喊你太子。”

    “如今我哪里还敢和皇阿玛赌气?我是什么身份,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当年皇阿玛命我出征西北,所有人都以为皇阿玛看重我,重用我,以为皇阿玛会立我为太子,可如今看来,我就像是个笑话!”

    漫天雪地里,他突然放声冷笑起来,凄厉的笑声荡漾在乾清宫内:“从一开始,皇阿玛就是想立你为太子对不对?命我去西北,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对不对?”

    \"我真傻啊,在战场时,我不知道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以身犯险,却想着皇阿玛如此看重我,我怎么能叫皇阿玛失望?\"

    “可皇阿玛,可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四爷看着几欲失狂的他,声音是出奇的平静:“十四弟,你这话不是与皇阿玛赌气是什么?”

    “对,我就是赌气!”老十四笑声愈烈,扬声道:“我就是赌气怎么了?”

    “反正皇阿玛也不在意我这个当儿子的,有本事叫皇阿玛杀了我啊!”

    “反正早在当年,皇阿玛就已经对我拔过一次刀,想要杀我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这话说的起劲,一扫眼却见着皇上就站在台阶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并没有跪下,也没有行礼,就这样直勾勾看着皇上,眼里满含怨气。

    四爷上前请安道:“皇阿玛。”

    早在除夕家宴时宣布将四爷立为太子时,皇上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虽然残忍,但就像弘昼所说的那样,这一天迟早都是会来的:“老十四,外头冷,进来说话吧。”

    这话说完,他就转身走了进去。

    老十四这才发现,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未见,皇上双鬓的银丝又多了些,皇上的背也佝偻了些。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跟在四爷身后走了进去。

    一进去,魏珠又是吩咐宫女给老十四拿衣裳,又是吩咐小太监给老十四绞头发,又是吩咐御膳房给老十四煮姜茶,虽说皇上一直并未说话,但其实魏珠的态度就能看出皇上的想法。

    老十四就如提线木偶一般。

    等着他一碗姜汤喝完,皇上这才淡淡开口道:“老十四,几年未见,你的性子还是一如当初。”

    “今日你既已入宫,那就将你这些年对朕的不满都说出来。”

    “朕,好生听着。”

    老十四动了动嘴,可看着皇上隐隐带着怒气的面容,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皇上却是一拍桌子,扬声道:“说啊,你方才不是很能说吗?”

    他很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

    四爷等人吓得连忙跪下:“皇阿玛息怒。”

    老十四是站也不

    是,跪也不是,动了动嘴,但依旧没说出一个字来。()

    皇上冷声道:“方才你口口声声说朕命你去西北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替老四遮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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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朕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当初朕命你去西北,命你以天子规格出行,的确是有将你立为太子之心,当时在你和老四之间犹豫不决。”

    “没错,这几年你的确是战功赫赫,在西北颇得民心。”

    “不可否认,你的确是个优秀的将领,但你扪心自问,若朕真的下令将你册封为太子,你能胜任吗?以后能当个合适的君主吗?”

    “你不能!”

    “若是朕没记错的话,早在三年前,你前去西宁,统帅驻防西宁等地的八旗将士,不仅要安抚军心,更是要笼络□□,青海各部以及其他少数民族,后来事情办的如何,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老十四再次沉默不语。

    三年前他不光没能与□□达成一致,甚至因□□压榨当地百姓,与□□闹得很是不愉快,后来还是年羹尧赶到西宁,笼络住了□□。

    可直到今日,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皇上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是不是你仍觉得不服气?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朕告诉你,这就是你的问题之所在,你宁折不弯,这是你的优点,更是你的缺点。”

    “这天底下不是除了黑就是白,当日你与□□闹得不欢而散,□□不敢奈何于你,却是变本加厉冲着老百姓们撒气,你能管得了一时,难道还能时时刻刻守在西宁等地不成?除非你能一举铲除□□,否则就要学会忍。”

    “即便是朕,当年与故去的太皇太后也曾忍了又忍,你连这点事都忍不了,难道还想与朕说能当好太子,当好皇上?”

    老十四张了张口,低声道:“皇阿玛……”

    皇上却是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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