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癫(2/2)
或许这些大奉军中,许多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乔迟的下属,是随她一起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是荣辱与共、生死可托的袍泽……在这里,他们依然是官,可她却成了见不得光的贼。
昔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受万人敬仰爱戴的淮阴侯变得落魄狼狈。她自身难保,却还想要保全身边的人,她支开了徐妙,也支开了他,以自己瘦削的身躯扛着大军的围剿,在暴雨里奔逃,在泥沼里奔逃,使尽了浑身解数,最后还是被大奉军擒住。
关键时刻,他及时赶回,挡在挥向她的刀前。
“谁敢拦我?我是大奉二皇子应云渡,应离阔是我的父亲,我命你们放人!”
校场之上,应云渡颤
着手将满身是血的她扶起来,扶着靠在自己的肩上,那双一向疏淡的眼里满是愤怒和惊慌。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了,差一点她就死在他的面前了!
“咳,咳,皇子殿下,好大的官威啊。()”乔迟身受重伤,满脸惨白,竟还是忍不住开玩笑。
应云渡生气的问:为何将我支开?我是天子的儿子,他们不会拿我怎样,倘若我在你身边……¤()¤[()”
“天家无父子,你不了解你的爹。”乔迟摇了摇头,神情疲惫:“别掺和这摊混水,回你的瑶光山吧。”
大奉军把乔迟押入了大牢,她伤得很重,他为她上了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地牢昏暗潮湿,气味浊闷不堪。
乔迟靠在木栏上,恢复了一些力气,又开始不着调:“这一世算是又搞砸了,说不准我很快就会死。”
“死了以后,下一世,本楼主就做个大将军。位高权重、万人之上,金印紫绶、国之柱梁,所有人都得跪在我面前,所有人,咳咳,所有人都不能对我指指点点。”
应云渡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侧颜,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下来:“如果你要做将军,会是一个很厉害的将军。不过……”他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我不会让你死。”
乔迟又问:“如果有下一世,你要做什么,还是和尚?”
“对,还是和尚。”应云渡神情平和的点头。
乔迟扭过头来看他,认真道:“那你要像这一世一样正常,否则,本楼主一定狠狠地收拾你。”
“还有,我的大名,叫做乔知予……”
那一天过后,乔迟没有好好呆在大牢里等着应云渡救她出来。
她逃了,逃到了四皇子的府邸,逃去见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应云渡再赶到那里时,只看到漫天大雪里,乔迟躺倒在雪地上,身上扎着匕首,身下是不断洇开的殷红的血,姻姻两手是血,满脸是泪的守在她的身边。
“乔迟!”他仓惶的跪倒在她身边,想要把她救回来。
可她腰腹的伤口太大,冒着热气的血不断从里面涌出,无论怎样都止不住。清秀的脸上,青黑的死气已现。
“姻姻,为,什么?”乔迟躺在雪地里,睁着眼,缓缓呼尽了最后一口|活气。
“因为……我是人啊。因为我是人,可你只是把我当做工具罢了。”
乔姻看着地上的乔迟,脸上的神情似笑还哭,“叔父,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也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催我成婚,催我生子,说是对我好,可我知道,你的心是冷的,你只是把我当做工具罢了!”
“我不期待任何人的真心,我乔姻也不要真心,我要至高无上的权势,我要生下皇子的儿子,让他成为世上最尊贵的人。我是他永远的母亲,只有他会永远爱我,不像女儿会出嫁,不像丈夫会纳妾,也不像你……一边给我最好的,一边,却瞧不上我。”
乔姻顿了顿,想是想要压抑住心中愤懑,可还是哭出了声:“我也不想这样,是你教的!叔父,你把我当做工具,我也就这样对你,开心吗?痛吗?”
“这么多年,我这么听话,这么想要讨好你,所有人都喜欢姻姻,可是叔父,你为什么连笑都不对我笑一下?我恨你,我好恨你!”
“谁不爱我乔姻,谁就该杀!你们都是贱人,全都该死,全都该死!全部都该成为我儿的垫脚石!”
雪地之上,应云渡颤着手擦去怀中人脸上的血痕,看着她逐渐冰冷的躯体,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人撕去一片血淋淋的肉,疼得他眼前发黑、胸间窒闷。
“乔迟……”
不该是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
她此生明明少造了这么多杀业,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难道做好人反倒该横死,做恶人益寿连年,这是什么道理?
天道,轮回?谁来解释?
因缘,业报?属实可笑!
如果这就是她命定的结局,一辈子潜行暗处,被本该成为战友的将士围剿,最后死于至亲手里。那这命,他就要替她彻底改过!
胸口的莲花铜镜隐隐发烫,顷刻之间,眼前光芒大盛。
光芒之间,他垂眸看向怀中女子苍白的脸,悲伤的眼底隐藏着难以觉察的情愫。
要为你,种善因,结善果。
于诸惑业及魔境,世间道中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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