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二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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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火光映在他的白衣上,如同一幅盛大且跨越千年的山河图。

    迤逦绝吟的鸟鸣唤醒了人们灵魂深处对于大自然的敬畏,火羽同惊羽花瓣的颜色别无二致,共同被风吹散在天地之间。

    花瓣垂落在谢安的衣袍上,似是着了火一般,他衣袂落了两滴鲜艳的血迹,地面青草没过膝盖,似乎将他与这场千万年来经久不衰的美景融合在了一起。

    谢书辞听着伴随风声、鸟鸣簌簌而下的花瓣,可在耳边更清楚的,是自己一声大过一声,如同雷鸣一般的心跳声。

    “嗷……”

    大王和仙鹤皆是抬头,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

    十二只惊羽鸟挥动巨大的火翅,如同十二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天际一圈接一圈的盘旋。

    大地上,等不及惊羽鸟现世已经离开的人们回头看着惊羽鸟如同长龙一般,在山顶腾云驾雾地翱翔,漫山飘零的惊羽花被大风卷向远处,落在他们的头顶,让人们接受这来自于天命的轻抚。

    所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虔诚地望向惊羽山上“龙游”。

    在这番美景之下,剧烈的心跳让人脚步虚浮。

    “小瞎子……”

    谢书辞喃喃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心中呢喃,还是真的喊了出来,天边的鸟鸣让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怔愣向谢安靠近,或许是想问问他怎么了,也或许只是此时此刻,想待在谢安身边。

    可当他靠近时,原本熟睡的谢安忽然睁开眼睛,浑身气息陡然凌厉起来,裹挟着千军万马踏川而来的杀意。

    然而,在察觉到是谢书辞时,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在被谢书辞察觉之前,就于半空烟消云散。

    谢安脸色发白,缓缓垂下眸子,阖上了双眼。

    谢书辞走到他面前,半跪下来,问道:“药吃了吗。”

    “嗯,吃了。”谢安淡淡道。

    “好。”

    谢书辞伸出手,掌心溢出一股白色的灵力,像千万缕丝线一般,涌向谢安的身体。

    谢安绷直嘴角,当陌生的灵力靠近时,他体内的恶劣因子发了疯似的逃窜,想躲到一个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他不想被谢书辞发现。

    “嗡——”

    温柔的灵力碰到他的身体,他以为,至少自己不会那么容易接纳谢书辞,可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在他因身体消耗过大、万分警惕的情况下,谢书辞的灵力却轻而易举地闯了进来。

    几乎没有留给他任何挣扎的时间,谢书辞的灵力像无形的风一般,范围广阔,包揽天地,迎面而来,让他无处可避,避无可避。

    谢安服下了聚灵丹,身体周围聚集了一小股薄弱的灵力,当谢书辞靠近时,那一小股灵力却早已迫不及待,将他迎了进来。

    空。

    疲惫。

    这是灵识相通时,谢书辞从谢安身上感觉到的。

    谢安的内心空空如也,只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谢书辞看向高空惊羽鸟翱翔的身姿,看向周围花开遍野,漫天飞舞的惊羽花。

    “谢安,看到了吗?”谢书辞轻声问道。

    谢安闭上双眼,扬起下巴,轻嗅着风中淡淡的花香,真切地感受着谢书辞所看到世界。

    纯粹,干净,一览无余。

    看到的是什么,在他心里就是什么。

    或许,从谢安的角度出发,这样的人是无知且目光浅薄的。

    可是,真的让人很轻松。

    轻松到……就算失去警惕就会死,也想如释重负地睡一觉。

    仅在一瞬间之后,他们两人的灵识就断开了。

    谢书辞怔愣地低下头,见谢安低垂着脑袋,呼吸均匀,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谢书辞弯下腰端详着他的脸,嘀咕道:“不知道他看见了没有。”

    “嗷!”

    大王兴奋地蹿到谢书辞脚边,叼着他的衣摆,使劲将他往后拖。

    “嗷嗷!”

    跌跌,快看!

    谢书辞踉跄了一步,被它叼回了仙鹤身边,“干什么?”

    “嗷!”

    大王用狗头指了指看台的方向。

    谢书辞抬头望去,洛仙玉三人站在看台边,见谢书辞看来,小怜喊道:

    “不行,仙兰不接受我的灵力!”

    小仙兰迷茫地看着的天空,惊羽鸟飞舞的身影和它们的叫声她都能看见,却无法将它们看作一幅完整的画面。

    不,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

    可是就连想象,她都没办法为它们添上美丽的色彩。

    而就在这时,相隔数仗的看台下方,一缕白色灵力如同一条逆流的河流,慢慢游向了看台之上。

    那像是一片火海中,连接天地的唯一一条通道,慢慢地、慢慢地铺到了小仙兰面前。

    小仙兰目光呆滞,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托起,让她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

    外来的灵力涌入她周围薄薄的灵气中,分明没有任何线索表明,小仙兰却十分肯定,这股外来的灵力是小辞哥哥的。

    小辞哥哥的灵力很温柔,一丝杂质都没有,像刚刚没过脚踝的溪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只是感觉舒服,非常舒服。

    所以,小仙兰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一瞬间,两股灵力融合在了一起。

    小仙兰全身一震,陌生的感觉如同潮涌一般闯入脑海。

    “小仙兰!”

    看台下,谢书辞高喊一声。

    声音穿过漫天火光、穿过高昂的鸟鸣,准确且清晰地传到了洛仙兰的耳边。

    “你看到了吗!”

    洛仙兰怔怔地看着天地之间的这一抹惊艳绝世的画面,冲天的火光映在她失神的脸上,清澈的眸子依旧倒映着灰暗的画面,可她的脑海中,清清楚楚描绘出了漫天犹如熊熊大火一般的颜色。

    那颜色是陌生的,是从未见过的,可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准确地告诉她,这是红色,是比鲜血还要浓烈的火焰的颜色。

    这种火焰,是红色的烈焰。

    泪水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水光在脸上,倒映着这片角色。

    她瘪着嘴,一抹哽咽从喉咙里溢出来,“嗯……”

    这是她这短短半生中,看到的第一抹颜色,也是唯一一抹。

    天地原来这般美丽,颜色原来这美丽。

    “花是什么颜色?!”

    “红色……”

    洛仙玉侧头看向身边几乎泣不成声的洛仙兰,眼中逐渐泛

    起了泪光。

    “红色是鲜血的颜色,是晚霞的颜色,是朱砂的颜色。”

    “嗯……”

    站在看台上,纵观整座惊羽山。

    棕色的土壤,绿色的草地,草地中冒出的其他颜色的花,每一种颜色,一点一点涌入她的脑海。

    在她的脑海中构成一副万紫千红千姿百态的画面。

    与此同时,洛仙玉展开手帕,拿出最后一颗聚灵丹,吃了进去。

    姐姐的气息和她非常相似,要融合,并不需要太大的功夫。

    当谢书辞斩断灵识共同时,小仙兰却又感觉到另一道万分熟悉的气息。

    “姐姐……”

    泪痕干在脸上,她呆呆地回过头,看向身旁眼角

    发红的洛仙玉。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仙兰,姐姐病了。

    那夜,惊羽鸟没有停留太久,便争先飞往天际,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可那一山的惊羽花,足足飘了一整夜。

    饱足了眼福,谢书辞便想带几人回客栈。

    却不知为何,睡梦中的谢安格外奇怪,但凡除谢书辞以外的东西的靠近,必会瞬间睁开眼睛。

    大概是太累了,又不想让其他东西靠近,谢书辞也不可能一路把他背回去,于是让大王和仙鹤守在两边,他干脆也躺在地上睡了一觉。

    在天竺城内,往年正午出现的惊羽偏偏到傍晚才出现,众人并未觉得有多稀奇,看够了惊羽花便各自回了家。

    可当这则消息,传入浮屠境内时,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约莫一月前,一位大师测出天道受逆,惊羽鸟身为天道象征元气大伤,皆于沉睡之中,必定不会有归巢一说。

    可在当日傍晚,十二只惊羽鸟齐齐苏醒,这代表,是有人强行将它们唤醒!

    当无数修士纷纷猜测是何人所为时,一名少年轻蔑一笑:“惊羽鸟乃天命所归,能将它们唤醒的,除了由惊羽鸟伴生、天道圣子的萧寻,还能有谁?”

    “萧寻……”

    “他果真没死?!”

    “他在修真界?”

    那少年郎一脚踩着屋檐,兴致盎然:“以天道圣子的命格来修杀戮道,此人,着实有趣。”

    若说辟邪是因天灾人祸而降生,那么萧寻,就是继承了天道的鸿运,为解救苍生而生。

    这样的命格,却选择以杀戮证道,无异于挑战天命!

    狂啊,果然是狂啊。

    “司空业,你想做什么?”

    少年郎自屋顶一跃而起,身形快如闪电,眨眼间消失在夜空中,远远留下一句:“去长长见识。”

    这一觉谢书辞睡得还算舒服,半夜冷了就把大王的尾巴盖在身上。

    等他早晨醒来时,身上已经落了不少花瓣,放眼望去,惊羽花万树绽放,随风而落,铺了满满一地,几乎看不出下面的草地。

    谢书辞伸了个懒腰,大王听见动静摇了摇尾巴,在谢书辞脸上扫来扫去。

    “呸!扫我一嘴毛。”

    “嗷!嗷!”

    大王高兴地在花地里打了个滚,它现在是赤雪狼形态,把地上的花瓣都压烂了。

    “醒了?”

    谢书辞忽然听见头顶发出一道声音,他仰头一看,谢安还是昨晚的姿势,靠坐在树下,脸色仍有些发白,却与昨日相比好了不少。

    谢书辞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小瞎子,昨晚你看到了吗?”

    谢安颔首,“嗯。”

    “好看吗?”

    “好看。”

    谢书辞松了一口子,手脚并用地爬到树下,和谢安并肩靠在一起,好奇地问:“你昨天……为什么那么累啊?”

    谢安没说话,拧着眉头低头看了看,谢书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自己好巧不巧地压在了那半截桃枝上。

    “让开。”

    谢安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手背上,见没有花瓣被他压掉才将头抬了起来。

    谢书辞努嘴,敢怒不敢言,小声嘀咕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一根桃枝你那么在乎干什么。”

    “嗷!”

    跌跌,桃枝枝以后就会活过来啦!

    谢安也不知道听见他的嘀咕声没有,抿了抿唇,将他被自己拍红的手背牵了过来,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

    指腹在手背摩挲的力度很轻,所以有些痒,谢书辞赶紧把手抽了回来,“没事,不疼

    。”

    谢安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对了!我昨天看见你衣服上有血……”

    谢书辞牵起他的衣角,发现上面崭新洁白,什么也没有,“哎?血呢?”

    谢安将那片衣角从他手里扯了出来,波澜不惊地说:“你看错了。”

    谢书辞迷茫道:“是吗?”

    “嗯,走吧,回去。”

    说完,他径自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状,谢书辞没多想,惊羽花的花瓣和鲜血相近,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隐隐的,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回程的路上,原本还好好的,谢书辞不知怎的,想起了小仙兰。

    谢书辞躺在大王背上,看着朗朗晴天叹息道:“不知道小仙兰现在怎么样了。”

    谢安坐在马背上,闻言道:“她知道了?”

    “嗯,昨晚洛仙玉也吃下了聚灵丹,反正我和小仙兰结束灵识共通的时候,洛仙玉的灵识就进来了。”谢书辞道。

    可谁知谢安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哎,她现在一定很伤心。”

    谢书辞还没发现小瞎子的异样,自顾自地叹息道。

    谢安绷紧唇线,没有回应。

    仙鹤察觉到了他浑身过低的气压,不舒服地叫了一声。

    “你说,她那个病到底能不能治?修真界这么多灵丹妙药,连将死之人都能救回来,应该也能治她的病才是。”

    谢书辞说完,发现久久无人回应,疑惑喊道:“小瞎子?”

    他从狼背上坐起身来,看向谢安的方向,见谢安脸色不太好看,他不禁纳闷起来,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你怎么了?”谢书辞问道。

    “你跟别人灵识共通了?”谢安冷冷道。

    “啊……”谢书辞忽然想起来,谢安好像不大喜欢他跟别人做这种事,解释道:“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但是小仙兰不接受别人的灵力,我就……”

    “那她为何能与洛仙玉灵识共通?”

    “洛仙玉是她姐姐嘛。”

    “既然有洛仙玉,你为何要与她灵识共通?”

    谢书辞:“……”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谢书辞不明白谢安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谢书辞道:“我还和你灵识共通了呢。”

    谢安一听,语气顿时更沉了:“我与她们一样?”

    一时之间,谢书辞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不一样”,指的是什么方面?

    谢书辞摸不准他的意思,试探道:“嗯……她们是女子,你是男子?”

    谢安偏过头来,脸色发青,“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谢书辞迷茫地看着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安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牙关紧了又紧,一言不发地将头转了回去,御马向前走去。

    谢书辞无辜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是啊,有区别啊,区别不就是性别吗,还能有什么差别?

    当然了,小瞎子在他心中的份量和洛仙玉她们不一样,可是灵识相通而已,感觉跟这个没关系啊。

    回去的一路上,小瞎子冷着一张脸,对谢书辞爱搭不理的。

    一进客栈,二话不说钻进房间,还没等谢书辞进去,他便反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谢书辞碰了一鼻子灰,他没敢直接进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想让大王先进去,然后大王这小东西比他还怂,估摸也知道谢安在气头上,就蹲在旁边无辜地看着谢书辞,装作没看懂他的意思。

    见状,谢书辞恨铁不成钢

    地瞪了它一眼,“白眼儿狼!肉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嗷?”大王状似不解,还无辜地吐了吐舌头。

    谢书辞没办法,只好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刚走进房间,就看见小瞎子扶着桌子,身形恍惚了一下,险些摔了下去。

    谢书辞心中一惊,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小瞎子,你怎么?”见他脸色苍白,唇色憔悴,谢书辞不禁皱起了眉头。

    “嗷嗷。”

    窝知道,因为失血过多啦。

    谢安却没消气,一掌挥开他,虽然没说话,但满脸都在表达一个意思“不用你管”。

    随后他在桌边坐了下来,谢书辞看他倔强中稍稍带着一丝委屈的模样,心中莫名有些难受,于是也坐了下来。

    “小瞎子,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谢书辞担忧道。

    谢安抿紧薄唇,问:“我跟她们有区别吗。”

    “有!”

    “什么区别?”

    “就……”

    谢书辞想说,又不敢乱说,怕被谢安察觉什么。

    见他犹犹豫豫说不出来,谢安脸色更冷了两分。

    “说不出来就算了。”

    他撑着虚弱的身体给自己倒了杯茶,拿起茶杯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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