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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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我、你先放开我!”

    那小弟子的衣领被桑宁宁揪着,顿时脸涨得更红了。

    若非反抗不了,他高低要挣脱开,还要回头骂上几句。

    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哪有上来就勒人脖子的!

    还是方才在与他说话的那个修士反应过来,看着桑宁宁这张眼熟的面孔,略一思索,试探性地开口:“阁下可是司命峰一脉的弟子?可否先放开我的师弟?”

    桑宁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有不妥之处,立即松开手,低声道;“抱歉,是我失礼了。不知素心师姐如今状况如何?我可否能去探望?”

    那两位弟子对视一眼,随后年长的那位抬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沈师姐如今就在山上,这位道友,请。”

    ……

    “事情就如此。”

    比起桑宁宁的愤怒,沈素心反倒表现得极为洒脱。

    她甚至反过来安慰桑宁宁:“不过一断臂罢了,又不是接不上了,最多费些功夫……技不如人,是我应得的。”

    这话的话音尚且未落下,沈素心就倏地止住口,手忙脚乱地想从床上起身:“你、宁宁师妹,你别哭啊。”

    桑宁宁伸手将沈素心按了回去,又抹了下脸,硬邦邦道:“我没哭。”

    沈素心掩唇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她说没有就没有吧。

    桑宁宁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仔细看沈素心的伤口。

    沈素心断了右臂,此刻右边的衣袖软塌塌地垂下,袖口落在床上,堆积叠在一处,如浮云落雾。

    桑宁宁道:“手,怎么治?”

    “药材繁杂,我父亲已经去筹集。”说起这个,沈素心的眉头也微微蹙起,“那桑云惜的剑似乎有些古怪,原本我师父可以直接医治,但不知为何,却对我的伤口全然无效。最后还是衡元宗的长老出手,帮了我一把。”

    桑宁宁默然了许久,才小声道:“我当日离开青龙洲前,也砍断了桑云惜一臂,听说这么多年,她的胳膊也没……”

    然而这一次,沈素心却没有耐心地听完,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打断了桑宁宁的话:“与你无关。”

    桑宁宁抬起头,神情执拗:“可是桑云惜……她身上有不对之处。”

    “我知道,在与我比试之后,她就被流光仙长带走了。”、

    桑宁宁闷声道:“……但是,我该早些提醒你的。”

    沈素心看着她这恹恹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心头倒也慰贴。

    她明白,对于桑宁宁而言,她做的和想的,永远比嘴上说得多。

    沈素心抬起左手摸了摸桑宁宁的脸,又顺势落在了她的腕上,借着桑宁宁的力气站起身:“你还记得小扬入司命峰时,我曾对他说的话么?”

    桑宁宁一怔。

    “我说过的,宁宁,‘他自己不好好练剑,就该被打,

    挨几下也不是大事’。”

    “换做是我,也一样。”

    沈素心握着桑宁宁的手,轻声细语道:“这一次,也算是给我一个教训。”

    察觉到沈素心面上的疲惫,桑宁宁没再多言,只退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沈素心的面上终于多了几分忧愁。

    她望着窗外,怔怔的出神。

    先前与桑宁宁说的那些话,又何尝不是沈素心在告诫自己。

    要冷静,要理智,不能坏了师门的大事。

    是的,沈素心已然知道这是流云宗设下的一个局。

    对于桑云惜火烧村落且与怨魂勾结一事,流云宗内部争论不休,青龙峰长老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坚决否认此事。

    无奈之下,双方各退一步,选择用“宗门大比”一事,来试探一下桑云惜的深浅。

    谁知,竟成了这个结果。

    试探是试探出来,那桑云惜当日状若疯癫,饶是被流光仙长钉在了原地,趴在地上也想去勾她那条被砍下的右臂,嘴上还不断重复着“我的手臂……哈哈哈……是我的手臂……”

    想到那个场景,沈素心从心底觉得不寒而栗。

    总感觉,对方……好像已经不是人族了。

    思及此,沈素心不免又想到药方。

    她方才没有说实话。

    对于在药方中所必须用到的玉容花,容家那边不知为何反复推诿,竟然还说他们的玉容花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全部凋零,根本找不到可以入药的……

    “哈哈哈哈哈!素心徒儿!你不必担忧了!”

    大诚真人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来,满脸的喜色挡都挡不住。

    他故作神秘地举起手,放在沈素心面前:“来看看,这是什么?”

    沈素心微微蹙眉:“师父这是……?”

    “这是玉容花!为师看了看,年份恰好可以入药!”

    沈素心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这是谁留下的?”

    大诚真人一愣,举起的手都抖了一下:“就是方才来看望你的那个桑师侄呐——她竟没告诉你么?”

    平心而论,大诚真人听到“桑宁宁”时,心头还是有些别扭。

    尽管知道这是个好孩子,也知道她与自家好徒儿关系好,但是桑宁宁到底是哪个桑云惜的姐姐,那桑云惜身上全是古怪不说,又刚刚砍断了他乖徒儿的手,大诚真人正是一腔怨气没处发呢!

    谁料,在她临走前,竟然留下了这么一个惊喜。

    那时的大诚真人眼疾手快地摁住了木匣,恨不得直接揣入怀中,但面上还是老神在在道:“这可不是什么容易得的东西,真要给我?你可想好了?”

    哪曾想,这丫头竟然比她还要直接。

    “大诚真人请快些。”桑宁宁道,“勿要让师姐多虑久等。”

    “嘿,你还别说。”大诚真人回忆起这一幕,咂咂嘴,“这丫头那双眼睛黑漆漆的,瞧着还怪渗人的呢。”

    沈素心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眉目一点一点的舒展开,露出了一个婉约温和的笑。

    她曼声道:“师妹都这么说了,师父怎么还不快些?”

    见沈素心如此,大诚真人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

    罢了。

    这次,就当他马失前蹄,欠了这司命峰的小丫头一次。

    ……

    “这青龙峰怎么需要这么多人?听说连衡元宗都去帮忙了!”

    “嗐!还不是这宗门大比?谁知道竟然被人发现,这青龙峰上藏有怨魂多年,还蔓延至山下的城镇……”

    “波及到了何处?”

    “说是什么鸦羽镇——”

    原先开口的弟子蓦地止住,回过头细细的打量开口之人,几秒后,惊喜道:“你是司命洲的桑师姐么!”

    她这一嗓子嚎出来,不少弟子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这就是桑师姐?”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听说她剑法极好,且年纪轻轻就金丹了!”

    “唉,这次宗门大比她怎么没参加呀?若是在场,说不定还能再砍断那桑云惜一条胳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倒是先前那个外门女弟子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开口:“桑师姐勿怪,是我们太激动了。”

    明堂洲同仇敌忾。

    因着沈素心的事,他们对于桑云惜十分憎恶。

    桑宁宁摇了摇头:“无碍。”她扫视了一圈众人,忽得开口:“桑耀安也在青龙洲么?”

    明堂洲弟子们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对桑宁宁的这个问题都有些摸不着头,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是啊。桑师兄一早就去了青龙洲,如今留在那里帮他们清剿怨魂,大抵也在鸦羽镇吧?”

    桑宁宁心头一紧。

    她抓住身边小弟子的手腕:“劳烦师姐,请速速带我去青龙洲!”

    桑宁宁语气极冷,被抓住的外门弟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开口:“青、青龙洲的何处?”

    “西南处的边缘。”桑宁宁道,“一个叫段家村的地方。”

    ……

    断壁残垣,黑雾云集。

    又是一片血色的怨气。

    村民的尸体一具一具的横斜在半路上,桑宁宁甚至来不及去看他们是否是她熟悉的面孔。

    她只是不停地跑着,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急速奔跑,最后再次落在了那间熟悉的房屋中。

    原先温馨的布置已经稀疏散落,整个房子如同遭受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到处都是血色与黑漆漆的雾气。

    天上不知何时罗齐了雨,桑宁宁赶到时,只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茫然地跪倒在地。

    “景夜扬。”

    听到这声呼唤,景夜扬怔怔地回过头,许久后,才道:“……宁宁姐。”

    他起身,走到桑宁宁身边,哑着嗓子,道:“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能救下这

    个屋子的主人。

    桑宁宁沉默地转过头,蹲下身,摸了摸木雕上的血迹:“这间屋子的主人呢?”

    “……没了。”景夜扬用手捂住脸,“男主人的身体被怨魂搅得粉碎,女主人……她的头皮被整个剥了下来,撑不了更久,也用不了丹药……我给了她一个痛快,但她身上还有怨气,最后也是用二昧真火少了个干净。”

    啊。

    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桑宁宁静了一会儿,才终于能动弹。

    她僵硬地转过头,嗓音如同浸上了雨水,诡异得平静着:“他们的孩子呢?”

    景夜扬愣在原地,机械地重复了一遍:“孩子?”

    “你们说的是这个孩子么?”

    听见熟悉的嗓音,桑宁宁和景夜扬一起回过头,竟是奚无水不知何时出现,正背着一个小女孩,面容焦急地看着他们。

    “我刚才从南边进来,小姑娘大概在外面玩,这才躲过一劫——哎呀,不管是不是,你们都赶紧和我走!”

    奚无水急得不行,他移到了两人身旁,催促道,“这里已经被怨气浸染了,恐怕还有祸患,我们且先去避一避。”

    景夜扬扯了扯嘴角,刚要走,却被桑宁宁拉住了衣袖。

    “她叫福德。”

    桑宁宁捻起一道灵力,从小姑娘身上勾出了一个小香囊。

    香囊有些陈旧,尽管被人保护的很好,外表依旧有些陈旧的泛黄。

    但这不重要。

    桑宁宁伸手探入囊中,捻出了一张符箓。

    黄纸符箓边缘焦黑,显然是已经触发了。

    奚无水一惊,差点没跳起来:“这是……”

    “景师弟画得符箓。”

    桑宁宁抬眸看向景夜扬,将符箓放在他的掌心,一字一顿道:“是你救了她。”

    景夜扬浑身一颤,竟然觉得手中这张焦黑的符箓都有些烫手。

    这张符箓是他初期所做,笔锋尚且稚嫩,还有许多未完善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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