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7 章 第四十扇门(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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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狄对上了那在夜色中泛着些许微凉的眸,心口处仿佛被残阳在割裂燃烧着一样,即使那双眸中仍然含着温柔的情绪,但他或许也在难过,夜风吹的头皮有些发麻,他听到了自己的轻应:“嗯,已经考虑好了。”

    他松开了剑柄,从手指上取下了那枚戒指递了过去道:“这个,你收回去。”

    “这个不是礼物,只是保护殿下的一项举措。”许愿垂眸道,却没有伸手。

    “已经足够了,它留在我的身上,会让界限不断压低。”简狄同样没有缩回手,“我只是一个同样充满着欲.望的人类而已。”

    有了他,他将再也无法看着士兵别离,解毒只是第一步,他会不希望他们受伤,不希望遭到迫害,不希望生命就此终结。

    他会渴望亲近之人的寿命延长,渴望他们没有病痛,渴望巴塞尔的人们皆是幸福的,没有苦难的。

    会希望他们远离病痛的折磨,远离饥饿和灾难,慢慢的衍生成无穷无尽的欲.望,无法接受正常的生离死别。

    曾经简狄以为自己控制得住,但当他提及交易和破例时,就已经开了先河。

    人们渴望救赎,而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但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一个王国依存于神奇的力量而生,人们会向往那样的力量,而非依靠自己。

    就像人们会相信,神灵的使者能够救赎一切一样,当他无能为力或是不愿意使用时,怨恨也会由此而生,这就是反噬的代价。

    “我可以在上面施加一道只能用于殿下自身的封印。”许愿看着那枚戒指轻声道,“否则我恐怕无法放心离开。”

    简狄的指尖轻动了一下,声音中似乎带了些海风吹动的艰涩感:“不用了,那样我说不定会怨恨你,如果我的父母出了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最初或许是好的,但欲.望一旦开闸,便不可控制,他的父母出了事,他却因为这道封印而无能为力,憎恨便会由此而生。

    他的士兵中了毒,他又怎么可能不用自身去试毒,以求寻到解毒之法。

    这枚戒指可以在简狄一人手中,却不能在一个执政者手中,因为有太多的野望是不能去依靠这种非人的力量实现的。

    他无法相信自己。

    “好。”许愿接过了那枚戒指,扣在了掌心中。

    风很急(),此处却一时有些静默。

    远处的海面翻涌着浪潮?()『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次次冲击向礁石,又一次次留恋不舍的褪去。

    简狄明白,赫伊里不会再留下了,他给出了他的真心,被拒绝之后,不会再纠缠令他辗转,也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他也不会再留下他,将他束缚在身侧。

    唇轻抿着,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无法脱口。

    “殿下……”海风中倏忽一声温柔的轻叹,让简狄的心脏因此骤缩,指骨甚至有些发白。

    “什么?”

    “你说什么都可以给我,这句话算数吗?”那双金色的眸转了过来,幽深的微凉的,好像沉淀了无数的思绪,却又尽皆被其中的温柔思绪隐藏了。

    “嗯。”简狄轻应,“你想要什么?”

    他似乎总是在问这个问题,而对方似乎不必问就知道他的答案。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许愿轻声询问道。

    “嗯。”简狄听到了自己的轻应,在那因此而浅笑的眸靠近时,被拥在了那炙热滚烫的怀中。

    赫伊里的体温不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从容温柔的模样,它是滚烫的,炙热的,充斥着侵略感,好像能够烫伤心灵一样,却又是安逸的,令人觉得舒适的。

    “抱歉。”简狄的心乱成了一团,可试探伸出的手却没有扣住他的衣襟。

    “没关系,我知道您有自己要走的路和需要承担的责任。”许愿扣紧他的腰身轻声道,“您不用自责,我才是那个自私的想要打乱您步调的人。”

    他所恋慕的人一直都在走向他自己的前路,继承者,国王,戴上王冠者,便有了属于他的责任,他一直在思虑着,践行着,即使生命受到侵袭,也没有停下他的步伐。

    执掌王位者与一个男人在一起,不仅是被诟病的污点,更是有可能因为教义而被动摇地位的。

    一旦话语权不再服众,又怎能令巴塞尔团结一心。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迟迟不能告诉他,结果还是失败了。

    “赫伊里。”简狄的心因为那温柔的声音而缩紧。

    这个人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心,他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停留在他的身边,但这样的事不可兼得。

    “殿下,要好好保重自己。”许愿收紧了手臂闭目,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叮嘱道。

    简狄心有所感,呼吸急促下意识抬手的一瞬间,那抱着他的人已如那沉入地底的阳光般消失不见了。

    夜色降临,冷的彻骨。

    没有告别,没有背影,他像静坐于阳光中的神灵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又像是幻觉一样的消失不见。

    简狄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心意相通这种事真的很奇妙,明明看不透他的神情,却知道那个温柔的人不希望看到他的背影,也不希望他看到他离别的背影。

    他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如何契合他灵魂的人,换了谁都不行。

    心很凉,也很痛,这是从未有过的灼烧

    ()    般的感觉,每一步都好像行走在火焰之上,但仍然觉得很冷。

    简狄从高台之上下去了,他回应了士兵的问好,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油灯一如既往的点燃照亮着房间,饭菜被端了上来。

    一如既往的吃饭,沐浴,睡觉,只是心里好像空了一处,身体疲惫极了,却睡不着。

    他们不会再见面了,但他还得继续往前走,继续往前,因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从此生死祸福都与对方无关。

    ……

    水边的夜色很冷,本就湿漉漉的草地沾染着压在其上的水汽,蛙叫与虫鸣仿佛不要命的交错着,让湖畔边的夜色热闹极了。

    但其中的热闹却无法影响那蓦然出现,又静静坐在湖畔的人影。

    他的腰上别着长长的玉箫,莹润剔透的,同样凝结着滑落的水汽,这里离沙丘很远,离海边也很远,是虫类和各种小型生灵的天堂。

    它们会偶尔滑过或是跳过那静坐之人的鞋履或是衣襟,却不见他有任何如其他人类一样跳脚或是咒骂的举动。

    他就像一座雕塑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随着时间的移动失去了声息一样。

    小巧的猫蹲坐在一旁仰着头,却一直没敢开口,因为宿主看起来好像难过极了。

    他没有落泪或是悲伤的情绪,只是很安静,就像舒缓的海面一样,安静的消化着其中所有的暗潮汹涌。

    猫猫不能明白人类的一些情绪,比如为什么拒绝了以后就一定要离开,为什么不能再追一次,宿主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可它莫名的觉得,现在没办法说出那样的话。

    被心上人拒绝的感觉,一定是很难过的。

    猫爪踩在了草地上,因为一只跳跃过的蚂蚱而抬起让路,带动的些许声音让那垂落于湖面上的眸落在了它的身上。

    温柔的,又凉凉的。

    【宿主……】猫猫担忧的叫了一声。

    【过来。】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膝头。

    小巧的猫踏过了湿漉漉的草地,跳上了那干燥温暖的膝头,趴在那里时被那温暖的手顺了全身的毛。

    【宿主,别难过。】小巧的猫动了动耳朵细声细语的安慰道,【我觉得美人一定也是喜欢你的。】

    美人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舍得宿主离开。

    【我知道。】许愿摸着它的头轻笑道。

    情意是最难隐藏的,或许自己不清楚,但他却看的很清楚。

    占有欲,不自觉的目光追逐都是不可隐藏的。

    他知道那份喜欢的感情诞生且枝繁叶茂,只是人生的很多航向并不会因为爱情而改变。

    对方想要做一个出色的国王,一份感情,他也有接受和拒绝两种选择。

    规则的事,也并非万无一失,一旦失败,对方此后的每一次人生,都与他无关了。

    这次来,本就有告别的意图。

    此刻告别,只是生离,并非死别。

    天涯一方,各自安好。

    【那还要回去吗?】猫猫不解。

    【不回去了。】许愿揽起了膝上的猫,沉下了气息起身,掸掉了衣襟上趴服的昆虫,沿着湖畔离开了这里。

    【那我们去哪里呀?】猫猫询问道。

    【去找到传说中的神山,完成和神灯的约定。】许愿走过那有些茂密的草地道,【这也是任务。】

    【可是宿主你不需要再休息休息吗?】猫猫很是担忧。

    【不找点儿事情做的话,我容易去想一些不太好的事。】许愿轻笑道。

    【不太好的事?】猫猫疑惑的竖起了耳朵。

    【比如……】许愿轻轻叹息笑道,【将一只猫身上的全部毛剃光。】

    【嗯?!喵嗷!!!】猫猫震惊挣扎。

    【别动,不然真剃了。】许愿按住了它说道。

    【咪……】猫猫瞬间安静如鸡。

    抱着猫的身影带着眸底的微凉,没入了丛林之中。

    比如逆转时光,再来一次,又比如修改那些禁锢的教义,直接从人心中抹去,改变所有人的想法,包括简狄,再比如强行将他禁锢在身边……

    他有无数种方法,可无论哪一样,都不是对心爱之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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