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唯有兄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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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割舌破喉只是惩戒,谁知若追上去,傅惊尘会不会当真动了杀心?

    莫不欲如今有名声有权势,万万不敢同他拼命。

    踌躇间,只见那妖物载着傅惊尘,已腾空远去。

    傅惊尘立于小黑上,低声问:“这个地方,今天和昨天见过青青的弟子,你可都杀死了?”

    “嗝,你让卓木和我报信时,我就狗不停蹄地赶过来了,紧赶慢赶,问了一圈,凡是见过青青脸的,”小黑说,“如今都在我肚子里呢,一个都没漏下。哎,不过,就是有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费了我老鼻子劲,好不容易才吃掉他——除了刚才的莫不欲,我打不过他。”

    小黑奇怪:“对了,你怎么不杀莫不欲?”

    傅惊尘平淡地拭去唇角鲜血,

    ()    内力消耗过度,又将反噬。

    “我只是坏,”傅惊尘说,“不是蠢,若此刻逼急了他,你我都难离开。”

    小黑懵懵懂懂喔一声,又说:“那老东西最后结阴的手势,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召唤什么东西。”

    “和黑魔有关,”傅惊尘说,“他私下中和某个黑魔有所交易。”

    小黑:“汪?”

    试探结果已然明了。

    即使莫不欲身体不曾有黑魔,也定然和那黑魔脱不开干系。

    “带我去见青青,”傅惊尘阖上双目,静静感应着龙凤双佩的位置,说出一个地名,又擦去唇角血迹,“速去,待回玄鸮门,那些背叛玄鸮门的弟子,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小黑精神大振,铆足力气,一路赶风追月,奔赴目的地。

    另一边,被变做傅惊尘模样的花又青,在住进私宅后便悠悠醒转。

    油灯烛火如黄豆,自床上猛然惊坐起。

    映入眼帘的,是王不留如银子般的发。

    大约是这几日累到了,他以手撑额,正打盹,听见动静,抬头,瞧见她醒了,便笑:“醒啦?”

    花又青:“嗯。”

    声音一出,她便觉不对劲,掀开被子,震惊地低头看看裤子,觉得那里似乎多出来一个了不得的大东西。

    等等,这熟悉的手。

    修长手指,青筋分明,还有这磨人的茧子。

    花又青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后知后觉,意识到傅惊尘将她幻做了他的样子。

    王不留显然不知这点,尚在幸灾乐祸:“你完蛋了。”

    “你和海,棠宗女弟子在一起了?”

    “你不干净啦!”

    “傅惊尘!”

    花又青:“……”

    她掀被下床,若有所思:“你平时都是如此和我讲话吗?”

    “不然呢,”王不留双手抱胸,哼一声,“莫忘了,当初是你害青青死去;我不管你花了多少力气复活她,总而言之,都是你应得的。”

    花又青按了按太阳穴,沉思片刻:“难怪傅——我总认为你能给人带来温暖。”

    王不留顿住:“嗯?”

    “一听你说话就上火,”花又青感慨,“真是不容易。”

    傅惊尘天天面对着他,能容忍王不留活蹦乱跳到现在,当真不容易。

    王不留:“……”

    醒来后的花又青,略略调养片刻,便觉药效已然散尽,此时此刻,身心顺畅。

    不忘修书一封,唤周遭专业的妖兽传递,讨价还价,以两枚丹药成交,请它们将信带往方宅,告知其中师兄他们,自己如今安全,只是还要些时日回去,恳请放心。

    他们如今在孟国的一处私宅中,还是傅惊尘先前吩咐卓木物色、购置的庄子,三面荷塘一面森绿,十分安静,悄无声息。

    晚饭后,石山和王不留都已入睡,唯独卓木值夜——小黑悄然背负几近昏迷的傅惊尘

    而来,抖落一翅膀的寒意。

    花又青幻回原本相貌,仔细替傅惊尘把了脉,察觉到他体内隐隐有魔气横冲直撞;

    当机立断,将他扶到床上,这次不再犹豫,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划破手腕,递到他唇边,掐诀催动自己血液流速,源源不断地喂给他。傅惊尘的敌人太多太多,再不快快好起来,若是被东阳宗追上,只怕他真的会就此丧命。

    ……还真的有用。

    饮下她大量血液后的傅惊尘,身体渐渐不再高热。

    花又青探他脉搏,敏锐察觉到,方才还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黑魔气,如今渐渐乖觉安静,像被血成功压制住,短暂睡去。

    她松口气。

    早知血液有效,在东阳宗时就该直接灌给他;可话又说回来,以傅惊尘的性格,定然是不愿意的……他总是警示她,不可随意以血救人,更十分抗拒饮她的血。

    可傅惊尘救她时,却不曾在意这些。

    花又青微微发怔,她茫然不知傅惊尘如今是怎样看待她了。

    是兄妹?还是什么?

    她不敢妄自想,多余思虑无用,大大咧咧的她,此刻忽然成了怯懦的小鬼,不敢同他求证,不敢问一问,你对我——

    又催血液,花又青多多喂给傅惊尘,直到渐渐体力不支,有些头晕。

    失血过多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昏迷,花又青趴在床边,安静地看傅惊尘的脸。

    他还是这样好看。

    生病了、走火入魔了也这样好看。

    观察间,忽看他眼皮一动。

    花又青眼前一亮,兴高采烈:“哥哥!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呀?”

    傅惊尘醒了。

    他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但已比昏迷前好上许多,那些体内乱窜的黑魔之气被她的血一压,立即安分不少。

    来不及叙旧,花又青知他许久不曾进食,肯定肚子饿了。

    不惊动守夜的卓木,她在院子中,将晚饭时升起的篝火重新点燃,又将厨房里剩下的那些红薯木薯花生等等全都埋进火中,给傅惊尘烤着吃。

    这里周围只有村庄,又是常年无人的临时落脚处,没有买米面之物,只有这些东西,以明火烤,又暖,又能填腹。

    正兴致勃勃烤着,暂时恢复体力的傅惊尘缓步走来,同她一起,重新搭好木柴,将火燃得更旺盛些。

    看花又青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凉石头上,傅惊尘脱下外衫,叠成方块,给她,示意妹妹暂且垫在身下。

    她肿得厉害,此刻若坐凉石头,大约会更不舒服。

    那墨宝真真假假,暂且未定;莫不欲所言同样半真半假,可叶靖鹰和莫不欲毫无交集;更何况,水月新镜中,的确显示一青树双生果,落地化作他与青青。

    明朗之前,傅惊尘会严守此秘密。

    ……若是能得到定清、或者芳初的记忆便好了。

    傅惊尘冷静想。

    若有他二人记忆,他同青

    青身世,便能明朗了。

    说到这里,傅惊尘垂首,又看花又青包着手帕的手腕:“何苦又用血来救我。”

    “你救过我那么多次,只是一点血而已,如果能帮到你,我很开心,”花又青坐着,双手抱膝,笑眯眯,控制自己不去想昨日的事情,认真,“总不能让人以为你有个什么都不会的妹妹。”

    篝火熊熊燃烧,她认真地说:“外面那些人对你多有误解,包括之前的我也一样——可你并不是和那些黑魔为伍,相反,还在帮助我们斩杀它们。如果你不曾被黑魔掌控、做下坏事,师尊若在世,定然也不希望我们对付你。”

    傅惊尘笑:“难得听你说这些。”

    “我一直都如此,”花又青反驳,“倘若我和他们一样,看到你做的这些好事,还再将你视如洪水猛兽,以为你是那种无恶不作的大魔头,又怎能对得起你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他们不理解你,但我不会。”

    纵使当初傅惊尘拘禁她,花又青也明白他的苦心;只是……只是她放不下清水派。

    此番回去,花又青会同师姐师兄们言明东阳宗的真实面目;还要弄清楚大师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隐隐觉得,只要弄清楚大师姐的态度,便能发觉,清水派和傅惊尘定然不是水火不相容的。

    傅惊尘正低头添柴火:“只是因为多年来悉心教导?”

    花又青一时间未能顿悟他的意思,侧脸,看他。

    柴火下的番薯和土豆、花生、板栗慢慢地煨熟了,氤氲着温暖踏实的芳香。

    “兄妹也好,其他也罢,”傅惊尘说,“我时常会想,若当初我不曾去城主府,而是也拜到清水派门下,或许也能做你的二师兄或者四师兄。”

    花又青简单想了一下:“那你大概会成为我们的三师兄,然后会和二师兄一起轮流洗我们的衣服,刷鞋子;我们这几个不懂事的师妹师弟,天天围着你不停叫爹叫娘,叫得你又疲惫又发狂。”

    傅惊尘失笑:“难道没有更亲密些的?”

    “亲密?”花又青思索,回答,“爹爹?娘亲?”

    傅惊尘无奈:“你那漂亮的脑子里只有这些?”

    花又青说:“嗯?但如果真的从小到大,只会有手足之情啊。”

    傅惊尘说:“这样说来,难道你对我只有手足——”

    忽而,柴火下的一枚花生被烧爆,噼里啪啦一声响,烧裂开口的花生猛然蹦起,一跳几尺高,火焰一闪,映衬着傅惊尘清俊的脸,和晦涩莫深的眼眸。

    大约是先前的炽焰真火一事,忽然爆裂的火会让她紧张。

    花又青一避那飞溅的火花,没听清,问:“什么?”

    她看到傅惊尘叹口气。

    他平缓地说:“我有时会嫉妒你的二师兄和四师兄。”

    花又青:“啊?”

    “无需背负那么多深仇大恨,早早拜入清水派中,诸多师兄师姐师妹师弟们在一起,其乐融融,修正道,一心向善,”傅惊尘微笑,“若能如此平稳活一遭,纵使清苦也甘心,便不必求长生。”

    花又青想了想:“呃……其实我们也在追求长生的,只是追求得比较隐晦,顺其自然。”

    傅惊尘笑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真想问问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才能获得你全身心的亲近。”

    花又青抬头看他,问:“难道哥哥认为,我对你不够亲近么?”

    傅惊尘凝视她:“嗯?”

    “我对你也是全身心亲近,”花又青掌心发汗,她定定看傅惊尘,指甲深深地将掌心掐出痕迹,十分紧张,但那些话堆积在她胃中,有暖融融的适宜,要压不住了,全部向他倾诉而出,“如果——”

    “如果,”她认真且勇敢地说,“如果,昨日里,是中了合欢散的我,和其他师兄在一起……我绝不会和他们行如此之举。”

    “因为是你,我才愿意。”

    “只有兄长,我虽羞耻,犹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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