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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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堇问涨了多少,当听到李经纪说原来一斤生丝不过才三百八十一文,如今涨到一斤九百余文。

    她还没来得及欢喜,心里就猛地咯噔了一下,她是盼着生丝能涨,但这涨的也太过了,又问李经纪是从什麽时候涨的。

    “你走后第三日便开始涨了,有从蜀地那边过来的人,那边果真大旱。”

    听罢李经纪这样说,梁堇感到更奇怪,这不过短短八/九日的时间,生丝价即使会涨,也不能涨的这样离谱啊。

    不对劲……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

    “李经纪。”

    从牙侩行外进来一位背着手的大官人,身穿圆领鹦哥绿杭绸直裰,头上裹了一块土黄色巾子,脚蹬一双方口皂鞋。

    “刘官人,好长日子不来了,快里面请。”李经纪让梁堇先在此等他一等,这刘官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往日的老主顾。

    开了一个布料铺子,家里还纳了两个偏房,日子过得富裕,这不,见生丝有利可图,也动了心思,前几日就托他帮他收些生丝,绸缎料子上来。

    绸缎料子,李经纪倒是能为他寻上来些,可生丝紧俏,他手中的生丝还想着拿去给王大户,实在与他分不出来。

    教他说,他开布料铺子,囤些料子也就是了,如今见他找来讨要生丝,不由得面露难色,把他请进屋里去吃茶说话。

    他放心不下外面的梁堇,从里面又出来细细叮嘱她,要是有旁的经纪拿话来哄她,她不搭理他们就是,生丝的买卖,一定要等他出来,他手上有好买主。

    梁堇让他放心,且去屋里和那个大官人说话,她的生丝是托他买的,这卖生丝也托他,一事不劳二主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牙侩行里的经纪,眼睛毒的很,李经纪离开没多大会,就有人来问梁堇家中有没有生丝,其中还有个牙婆。

    下等经纪能干牙婆的活,那牙婆自是也能和经纪抢饭吃。

    梁堇只说家中没有生丝,她家娘子使唤她过来寻李经纪是为旁的事,蜀地大旱,倒让牙侩行这儿比往日要热闹。

    她见行里木柱子那人少清静,便躲了过去。

    “魏婆子,有官人想买你家的生丝。”

    木柱子后面是通往二楼的胡梯,有俩人躲在胡梯下说见不得人的私话。

    梁堇听到生丝二字,便站在柱子那竖起了耳朵。

    “张经纪,我家娘子不想这麽早卖,这生丝的价钱日日往上涨,此时卖岂不是卖贱了。”

    “魏婆子啊,你可知如今生丝价几何了?你家魏娘子的两百斤生丝当初还是我给她寻来的,那个时候一斤才四百文钱,此时卖能赚的盆满钵满,再等下去,生丝的价跌了,可就不好了。”

    张经纪口中的魏娘子,是城中开香料铺子陈大户家的娘子,她惯爱做些买卖,囤了八十贯钱的生丝。

    “呸,瞎话糊弄谁哪,城中的大户,富商私底下都在囤生丝,你不说帮我家娘子再寻些

    生丝,反而还劝我家往外贱卖便宜旁人……

    你以为我家娘子为何敢囤丝?实话告诉你,我家娘子的兄弟,早就知道蜀地大旱,才劝我家娘子囤丝的,丝价日后是涨是贱,我家娘子比你这个经纪更晓得这里面的事。”

    沂州贩丝的商人,比旁人要先知晓蜀地大旱之事,却并未声张,而是都在私底下囤生丝,等消息传到沂州来,已经迟上了许多日子。

    手里还剩点生丝的小商小户有一早嗅到味的,不仅不往外卖了,还花钱往里买,盘算着等生丝的价涨起来的时候再卖出来。

    如今生丝涨的,让手里囤有生丝的人都舍不得卖,早一日卖,就相当于卖贱了,就像魏娘子,她要是昨日把两百斤生丝卖了,能卖得一百七十贯钱,抹去本钱,利钱能得九十贯。

    若她今日卖,利钱不是九十贯,而是一百贯,一日能多赚十贯钱,谁舍得此时卖?

    梁堇听了这俩人说的话,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来,要知道蜀地大旱,生丝紧俏,可是还有两浙的生丝,像湖州,杭州,苏州这些地方产的生丝,虽然比不上蜀地的生丝光泽好,但胜在量大。

    她之前囤生丝,也只是想赚个几贯钱,因为她明白,蜀地今年生丝产量小,只会影响沂州一段时间,后面两浙的生丝一来,生丝的价钱还会恢复正常。

    可如今生丝价钱如此之高……莫不是有那大商人故意为之,先故意囤丝,弄的沂州生丝短缺,再加上蜀地大旱,生丝产量少,两浙的生丝一时到不了沂州,他们的目的就是趁机抬高生丝的价钱。

    等生丝价钱被抬高到一定程度,就把手中囤的生丝卖出去,这样一进一出,怕是能捞上千贯银钱。

    商人赚钱,赚的容易的很,只怕到时候,不知内情的小商小户,还有中间的商人可就惨了,吃下大商囤的生丝,等两浙的便宜生丝一来,他们高价买的生丝卖不出去,会砸在手中。

    要是大商没有这般算计,沂州的生丝会涨一点,但用不了多少日子,就会降到和往日差不多的价上。

    可他们这样一弄,沂州的生丝肯定会贱,并且贱的会很低,大商把钱给赚了,赔钱的是底下的商户。

    梁堇也希望是自个想差了,可生丝这不寻常的价钱实在令人不安,旁人都被银钱迷了眼,不舍得出手生丝,可梁堇等不得。

    她不仅要卖,还要赶快卖,大商手里的生丝想来也快出手了,不能一直拖,拖到两浙的生丝一到,他们别说赚钱了,生丝只会砸在他们自个手中。

    梁堇只是个家生子,她自个都自顾不暇,也惹不起此事背后的大商,旁人如何与她没干系,她也管不来,也不能管。

    囤丝之人,都是有些家底的,像那手里没银钱的小民,哪会囤什麽丝。

    李经纪从屋里出来寻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还以为她被旁的经纪抢走了,“丫头,教我好找,快随我来。”

    梁堇跟着他进了侧屋,侧屋不大,是个说话的地儿,摆了一张桌子,几张半新不旧的圈椅,墙上挂着

    木牌,上面写的字,梁堇勉强能认,多亏她爹让她上了一两年私学,要不然她可不认识这繁体字,李经纪见她年纪不大,不知从哪拿出一包蜜饯来,让她捏着吃。()

    ……你回去好生和你家许娘子说说,生丝价钱不低,她要是卖,我少算她一半的茶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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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经纪不仅是为对方着想,也是为自个谋私利,宁愿少要茶汤钱,梁堇即使不给,想来他也是肯的,但这样的事,梁堇做不出来。

    她吃了他两块蜜饯,说这就回家问娘子,让李经纪等她。

    李经纪在牙侩行等到晚上,别的经纪要麽家去了,要麽还有几个散客在这逗留。

    他在门口走来走去,往左边张望,见这个时辰那丫头还没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暗道:丫头家的许娘子,莫不是也和旁人一样,想囤些时日再卖?

    旁人都盼着价还往上涨,涨到这个地步,已经了不得了,他尚有两分清明,比其他经纪看的透彻。

    “大伯。”

    梁堇下晌过来的,从牙侩行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她其实没走远,因为她要留出些时辰,让她口中的许娘子想想。

    李经纪连忙迎了上去,问道,“你家许娘子怎麽说,卖不卖?”

    “我家娘子还有些不愿意卖,我就把大伯你与我说的那些话说与她听,不知大伯可寻到买主?”

    李经纪见许娘子愿意卖丝,很是欢喜,“多的是要丝的人,我明日把生丝替你家娘子卖给城中的王大户,明日下晌,你来牙侩行寻我拿银钱。”

    他做经纪的,除了图利就是图名,有了名就能为他带来利,生丝卖给王大户,扬了名气,至于王大户是想用来织造锦缎,还是想囤着卖钱,都和他没关系了。

    要是梁堇心软不卖,那她的十六贯银钱,不知要赔出去多少。

    人家想买,她想卖,仅此而已,要是王大户不贪心,得了生丝过一两日再卖出去,也不会赔钱,梁堇这般想。

    大商已经做了套,而她在把自个的银钱全让李经纪给她买了生丝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套中人。

    在这个套里,逼着你要么丢钱,要么赚钱,她想赚钱。

    ……

    梁堇和李经纪都不知晓,这王大户其实是帮背后的大商买生丝的,他的妹妹,是大商的妾室,王小娘。

    这个事过去几个月后,梁堇才知晓。

    次日下晌,梁堇来牙侩行,李经纪给了她三十八贯余半吊子钱,抹掉本钱,利钱是二十二贯余半吊。

    按规矩,是要给李经纪一贯六百八十个钱作茶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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