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旧楼(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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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什才踏上楼梯。

    晏栖瞥了眼他身后,确定这次来的人也有影子,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今天是少见的晴天,天边挂着的残阳如血,不详的鲜红自走廊两侧洒进来,落在晏栖脚后,如同蜿蜒流淌鲜血印在了他的脚后。

    嘎吱。

    通往楼顶的大门打开,轻微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顶,直到从楼梯踏上楼顶的地面,晏栖才从极度紧绷的情绪中意识到一件事。

    他居然就这么上来了。

    一路顺利极了,他所预想的意外一个也没有出现。中途没有人打岔,房东和管理员也并未出来阻拦。

    ——顺利得好似做梦。

    真的好顺利啊,晏栖想,好像他前几天的冒险都是徒劳。

    【我的任务完成了吗?】他有些期待地问。

    【没有。】系统道:【这类任务往往涵盖探索性质,其目的不是让你踏上这个地方,而是这个地方有副本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晏栖大失所望。

    “你去那边的房间找,我在右边找。”李什沙哑道,他似乎说了太多话,嗓子听起来很不舒服。

    楼顶这一层堆砌了许多杂物,各种破旧损坏的家具都堆在走廊上,或多或少蒙了层灰尘。

    随处可见厚厚的蜘蛛网,甚至不少房间连门窗都是破旧的,透过玻璃窗坏掉的地方朝里看,房里不仅灰暗,还一片死寂,唯有尘埃在夕阳光下飞舞着。

    晏栖有些呼吸不畅,忍着不适推开房门一间间看过去。

    无价之宝会收在满是灰尘的地方蒙尘吗?

    他边思索着,随手推开了一扇房门。

    进去后,晏栖动作微顿。

    这间屋子和之前的那些很不同,里头堆了各种……晏栖不知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一张八仙桌在客厅放着,桌子靠墙,墙上有个神龛,下头贴着晏栖不认识的神仙像。

    桌边靠着好几把扫把,桌上是烧了一半的白烛、线香,半拉开的抽屉里放着数不清的生锈的剪刀,桌上还有生了厚厚霉菌的东西,瞧样子像是大蒜或者什么叶片类的东西。

    晏栖转身,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缸发霉的糯米。

    一股很浓烈的腥臭传来,他顺着味道找去,在厨房的小桶里发现了一通凝固成实体的深红色东西,瞧着像是放了很久。

    旁边的地面上也洒着发黑的红色痕迹。

    晏栖正要蹲下身,突然听系统冷漠道:

    ()    【是血。】

    他一惊,下意识抬头去看小桶里的东西,说话的声音有些磕磕巴巴,【这里面……这是什么血?人血吗?】

    【黑狗血。】

    他咬紧下唇,慌乱地退出了厨房,心有余悸地打开了厨房不远处的一扇门。

    里头是书房。

    晏栖随意挑了几本查看,什么也没发现,他到处找了找,正要退出,目光忽地落在了上锁的书桌抽屉上,心里冒出犹豫。

    十几秒后,锁头被砸开,晏栖拉开抽屉,在里头找到了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上面只用浓墨写着一个“叶”字。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升了上来,那点小动物似的直觉也开始晃动,过热的血经由心脏传递到四肢百骸,掌心也出了湿热的汗。

    极度的紧张下,耳畔忽然传来系统冷冰冰的提示音。

    【玩家完成支线任务,请于副本结算后查看相关奖励】

    晏栖愈发笃定了,这本线装书就是副本想让他看的东西。

    这本线装书,和叶家、叶纪明一定息息相关。

    从它关联着支线任务这件事便能看出,它说不定是某个叶家人的日志,或者说家族回忆录、传记之类的东西。

    晏栖微微屏住呼吸,翻开了第一页,目光落在第一行字上。

    【今天是写日志的第一天,不知道该写什么,好烦哦。

    我今天很不乖,偷偷出门玩了,没在规定时间前回房,幸好我找到地方躲起来了。这个地方可真糟糕,才躲了一小会奶奶就进来了,大伯伯和二伯伯也进来了。

    我听见他们在讨论事情,什么叶家势弱、讨厌的人、祭祀、打生桩,我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离开时,我听见大伯伯笑了。】

    【他说,这是送给叶纪明最好的、独一无二的生辰礼物。

    他还说,家主就应该为了叶家舍生忘死、以身躯和血肉滋养叶家是他的荣幸。

    这份礼物听起来好吓人。】

    晏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几乎可以确定这本日志是叶家某个年幼的小辈写的,甚至有几个同音的错别字,但不影响观看。

    四周寂静极了,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他的大脑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随时可能绷断,他隐约察觉这摆了满屋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打生桩、献祭、叶家……

    叶纪明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浮在他脑海中,晏栖想,叶纪明没有说出口的死因,他恐怕已经猜到了。

    ——吱呀。

    开门声传来,晏栖做贼一般,条件反射将这本日志藏进了衣服里。

    来人是李什,他古怪道:“原来你在这啊,我在外面叫了你好几声,你一直不应,我在那边的房间找到了点什么,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晏栖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太紧张了,后颈生出了细密的汗,甚至浸湿了一点衣领,所幸李什忙

    着去找东西,并未察觉。

    隔着外套,晏栖死死攥着那把日志,走出房间好一会才意识到身旁并行的人是队友,不是邪祟,他没必要这么紧张。

    但莫名的,他没有将这本日志拿出来。

    前行的路上,李什有一搭没一搭道:“说起来,你在这个副本的人设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那些npc对你的态度这么……奇怪。()”

    晏栖心不在焉地摇了下头。

    李什追问道:“什么特别之处都没有吗?有没有关系特别密切的人?你喜欢的人?或者隐藏的身份你没发现,我这个身份的生成的记忆里显示你喜欢鬼……怪一类的东西,还加了大学的灵异社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晏栖实在不想搭理他,所有心绪都被怀中的日志引走,干脆一次性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有,没有关系密切的人也没有喜欢的人,更没有隐藏的身份,我也不喜欢鬼怪这些东西。”

    他抿了抿唇,“我最害怕这些东西。”

    李什的脚步突然顿住,晏栖刚要察觉出些许不对,便听他说:“到了,推门进去看看吧。”

    晏栖纷乱的思绪在此时被打断,极度紧绷之下的他什么异样也没察觉,兀自伸手,将面前的房门推开了一些。

    ——浓重的深红色映入眼帘。

    晏栖眼前条件反射地一花,下意识以为那是外头仅剩的残阳余晖,他还没看清屋子中央摆了什么,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被一把推进了房内。

    晏栖急忙用手撑住了地面,掌心和膝盖传来疼痛感,疼得他忍不住深深抽了一口气,眼泪骤然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他余光瞥见了深黑的一角,像是什么家具的边角,漆黑的木中勾勒出一笔金色的字迹。

    晏栖本能睁大眼去看。

    ……他面前俨然是副漆黑的棺材,沉甸甸的黑木正中央,并未写着常见的“福”或“奠”。

    那金色的大字分明是——“压”。

    晏栖鼻尖有淡淡的酒气,他按在地上的指尖也传来了湿润的触感,空白一片的头脑什么也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低头去看。

    是朱砂。

    画阵用的朱砂要掺酒研磨开,那股酒味混合着不知名的气味飘进晏栖鼻尖,教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思绪骤然回拢!

    整个房间地面都是朱砂的痕迹,大片大片的鲜红蔓延开,像是飞溅的鲜血,浓重、压抑,还有被困在符咒正中央的那副名贵的棺材。

    宛如地狱般的景象看得晏栖眼底也被映射出淡淡的红芒。

    晏栖要疯了。

    他猛地回头去看将他推进来的罪魁祸首,几近崩溃的质问道:“李什,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什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满是阴翳。

    他身后,如血残阳彻底坠了下去,黑暗无声无息笼罩上来。

    他忽地张嘴,提高声音道:“我把偷东西的贼带过来了,你弄丢的东西就在他身

    ()    上!”

    他等了会,不可置信道:“凭什么?!我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偷东西的贼就是他!”

    晏栖受伤的地方疼得厉害,李什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懂,什么偷东西的贼……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李什愤怒得像只发狂的野兽,目光忽地死死盯住了晏栖。

    “祂遗失的东西一定在你身上。”他神经质地喃喃道:“那些npc都在看你,他们都在关注你……你没有偷叶家家主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那是不是什么关键性的道具,你拿出来呀,拿出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你难道忍心看我死吗——?!”

    最后那句话的声调骤然拔高,甚至有回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晏栖愕然地望着眼前癫狂的人,好半晌才喃喃道:“你疯了……”

    李什彻底疯了。

    他现在一点也不像个正常人,反而癫狂得像只鬣狗。

    他不自觉往后靠,李什神经质目光死死盯着他,见状又要发狂。

    下一瞬,青年的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晏栖有些紧张地张开了眼,发现他此时正蜷缩在不知哪的柜子里。透过柜门的缝隙,他看见外头积了满地的灰。

    这也意味着,他还没离开楼顶。

    晏栖瞳孔骤缩,怎么可能!他给道具设置的最远瞬移点明明是三楼,为什么没有成功?!

    【系统先生?】

    【道具使用失败,超出道具生效范围,已自动将宿主移至安全地点】

    晏栖快绝望了,指尖无意触碰到怀中的日志,反应过来后骤然攥紧了那本线装书。

    他所处的屋子似乎离李什很远,但即使隔了这么远,晏栖也依然能听见他愤怒之下发出的嘶吼声,这声音过了许久才消失。

    晏栖用手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柜子里的空间狭窄极了,空气也格外稀薄,他憋得难受极了。在这极小的地方,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庞大,他甚至觉得这声音会让他因此被发现。

    可这不过是他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晏栖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衣料摩挲发出的窸窣声响都能惊他好几下。

    没有信号。

    这层楼仿佛被看不见的结界屏蔽了,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点活物的痕迹,甚至于蚊虫的尸体都没有。

    已经很晚了,陆景发现他不见,约莫会去找安溪,到那时,他的谎话便会被拆穿。

    ——陆景会上来找他吗?

    晏栖心里甚至升起了微末的期望,他不敢出去,怕李什就守在外面,他一旦出去便是自投罗网。

    他现在能怎么办?

    晏栖咬紧了舌尖,最终茫然又无望地发现他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绝望和无力感笼罩住他,晏栖忽然委屈得很想哭。

    滚烫的热泪在眼眶聚集,恰在此时,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精神极度紧绷的晏栖骤然咬紧了手背,强行控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吧嗒。

    吧嗒。

    似乎是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是谁?

    李什吗?

    晏栖胡乱猜疑着,目光死死盯着柜门的缝隙。

    他看见一条笔直的裤腿,那脚步声似乎是在朝他的方向走来,却不知是不是朝着他。

    他的紧张到达了极点,心脏好似要脱离胸膛跳了出来,那双鞋即将走到柜子前时,忽地停了下。

    那双鞋略过柜门前的缝隙,毫不犹豫地转向另一边。

    晏栖克制着放松身子,眼里盘旋的泪猛地落下来。

    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了。

    下一瞬,光明从眼前降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旁打开了柜子。

    晏栖的心跳猛地停住。

    他颤抖着抬眸,对上一双漆黑深沉如寒潭般的眸子。

    ——和黎郁明面无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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