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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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的当,垂下头去。

    商淮不敢置信地回瞪陆屿然,眼睛里冒着火光,里面质问的意思几乎透出字来: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了就又要被封嘴。

    陆屿然这个人,脑袋里是不是进水了!

    他没法反抗,在半空中捏着拳头捶了三下,盯着陆屿然的背景恨得牙痒痒。

    温禾安跟着看过去,凡人五感有限,他们距离隔得远,是以方才那段话并没有听到,此时眨着眼睛问:“怎么了?”

    “没什么。”陆屿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前方出现的座座青山,幢幢房屋,云淡风轻道:“到了。”

    ==

    杜家两位小辈出门这样的大事,家中长辈早在年前就将一切能想到的都安排好了。

    他们提前买下一座空院子,略加修缮,又往里添置了许多可能用到的东西,护卫在前头带路,引着温禾安一行人往山林深处的村落里走。天气原本还好,晴空万里,谁知就在他们踏进山路的那一霎开始,乌云遮蔽住日光,天穹上隐隐传来闷雷声,明明才到正午,天就已经完全黑了。

    这墨色狂涌的一幕,让温禾安有了种回到了归墟的压抑错觉,她不喜地压了压眉头。

    就在他们踏进小院那一刻,“哗啦”,像是再也兜不住一滴水的袋子轰然炸开,暴雨倾盆落下,一切的声响都淹没在这场声势浩大的风雨中。

    温禾安与陆屿然并肩去看沁润在雨中的群山,感觉四面包围之势像一个巨大的碗扣,将这天地都强留下了。

    “确实是个隐蔽的地方。”

    她凝视着下成帘幕的雨,在商淮的连声催促下挑选和收拾自己住的屋子去了,留下一句:“大雨中行动太惹眼——看来我们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屿然回眸,见她拎着自己裙摆往后面长线的廊下小跑而去,铃铛声跃进雨点里,因为怀里抱着一捧鲜艳的绸缎,乍一看,就像拥了颗花球。

    他平静地收回视线,在原地站了半晌。

    山里的房屋和别的地方很不一样,分上下两层,像极了筒子楼,只是屋顶呈尖拱形,四四方方,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胜在面积大,房屋多,修葺后有种不一般的古韵。

    护卫们住在一层,余下几人都住在二楼,护卫们用半个下午将牛车上的东西卸下,装进院子里,温禾安和颇有怨气的商淮在行头里转了转,各自计数,对这次“杜家”带的现银有了个大概了解,各自回房去了。

    戌时,陆屿然将忐忑难安了一整个下午的罗青山召进了自己房间。

    罗青山朝陆屿然躬身行礼,声音珍重:“公子。”

    陆屿然应了声,瞥了瞥他两袖空空的手,问:“你的药箱呢?”

    罗青山顿时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飞走了,他立刻回神,眼神随之严肃起来,担忧地问:“公子身体不适?”

    “不是。”

    话音落下后,这次陆屿然有段时间没说话,他背对书架站着,身段挺拔,仪容高洁,霜雪不侵,看得罗青山心里一阵咯噔,七上八下。

    陆屿然最终转过身,背靠书架,长腿微屈,冷白指节抵着书架某一层,用了些力,因为决定在心中盘桓久了,说出来的时候,脸色没有变化,声音仍是四平八稳的淡:“引雪蛊,带来了没?”

    罗青山心头微惊,眉头不由自主皱起:“带了。”

    他一顿,霎时明白了陆屿然这是要用蛊的意思,忍不住忧心忡忡地劝:“臣虽有制蛊之力,确保蛊虫不会给公子身体带来危害,可凡事多而不益。”

    “公子,您用过三次了。”罗青山提醒。

    引雪蛊是罗青山制出的蛊虫,此蛊比不得别的蛊,没有什么奇诡难辨的用处,效力微薄。当初研制出来,本意是为了破除幻境,摒弃旁杂,留一线清明,是罗青山闲时捣鼓出来的小玩意,说白了只有点强压情绪的作用。

    三年半前,陆屿然问他心绪难宁有什么办法时,他才记起这么个小玩意,给了陆屿然。

    谁知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再下蛊,都第四次了。

    陆屿然堪称整个巫山心性最为坚韧之人,罗青山自小跟着他,从未见他被什么事情困扰过,刀口剑尖都能面不改色横扫而过,罗青山不由嗫嚅询问:“公子道心出了问题?”

    “跟道心没关系。”

    陆屿然垂下睫,朝他伸手,骨节寸寸匀称透白:“放心,我有分寸。”

    这是他无需过问的意思。

    罗青山顿时只好在心中叹息,没法违抗陆屿然的意思,最终还是从腰牌中取出引雪蛊,交到他手中:“引雪蛊效力用一次便小一次,第四次能有多少效果臣也不清楚。”

    “没事。”

    陆屿然眼也没抬一下,掌心一翻,以手指为刃,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殷红的血痕,蛊虫嗅血而生,蛰伏进肌肤里。

    他同时朝罗青山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一片寂静中,陆屿然伸手捏了捏鼻脊骨。

    他承认,自己对温禾安或多或少都有些别于常人的意思。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今时今日。

    但这有什么不正常?

    温禾安如此特别,对她好奇的何止自己一个?商淮和罗青山,哪个见到她不说她和别人不一样?

    这都没所谓,陆屿然自认不是个不敢承认,先踏出一步就要死要活的懦夫。

    但温禾安终究是要回温家的,她和温流光之间早晚有一场生死厮杀,那是天都内部的事。她回去之后,与他,与巫山之间,亦是水火不容的仇敌关系,他总不能助纣为虐,一条道走到底吧?

    何况她自己从来很清楚自己的目的,脚步绝不因任何人而驻留。

    再者。

    三年前,那番冷酷绝情的话,是她亲口说的没错吧?

    门外传来两段小声小气说话的声音,其中一道最熟悉不过,清清脆脆藏着笑。陆屿然靠桌听了会,原本不打算理会,最后鬼使神差的,愣是推开了门,看向楼梯处。

    温禾安拆了发髻,黑发如瀑,垂到腰际,卸了脂粉钗环,顶着张素面朝天的蝉皮,仍有种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气质,她与罗青山面对面站着,两人手里都拿着四方镜。

    看样子,她是想找罗青山在四方镜里留个气息,方便联系。

    见陆屿然一身清冷站在门口倚着,没个笑脸,也不说话,温禾安倒是习以为常,朝他摆摆手,笑着指了指四方镜,问:“帝嗣,真不留个气息?我怕到时候会在山里走散。”

    陆屿然想了想这个地方,她现在这种状况,太容易遇见危险了。

    他也不想再拿商淮那个花里胡哨的四方镜用了。

    他走过去,罗青山识趣地给他让个位置,温禾安将自己的四方镜递给他。

    却见这人没有输入气息,手指在四方镜上连着点了好几下,而后五指在半空中一拨,一握,里面仅有的那道属于商淮的气息就被毫不留情地逼了出来。

    他这才垂着眼,将自己的气息注入四方镜,排在里面亮堂堂的第一位。

    隔壁房里,商淮拍桌而起,发出一声要和陆屿然拼命的惨嚎。

    温禾安一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她接过四方镜,递给罗青山,眼神专注,这时才有点真正的紧张感。

    罗青山见陆屿然没说话,跟着输入了自己的气息。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决定晚点问问他关于脸上毒的事。

    但是现在,她端起旁边的木盆,往楼梯处走,陆屿然问她:“干什么去?”

    “准备洗漱完休息了。”她指了指盆里的篦子,温声回答。

    陆屿然没说什么,站在原地没有挪动的趋势,温禾安朝他笑了笑,将四方镜勾在手指上,扫了扫商淮的房间,好脾气地道:“等他气消了,我再来让他添一道。”

    说罢,她下楼,满头青丝都跟着晃动,等到了楼下略显简陋的湢室,陆屿然冷然瞧了半刻,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朝那边甩出个隔绝一切视线的结界。

    做完这些,他掀开衣袖,露出青筋隐现,力感昭然的手腕,上面蛊虫隐入皮肉的印记很清晰。

    他冷静地想。

    这东西。

    是不是已经完全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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