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恨君不似江楼月(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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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摇轻咳了声,装没听见,朝圣座走去。

    只是身后那人无声停了几息,忽又敛去了笑,轻叹了声。

    “?”过去搬圣座的云摇立时警觉,回头,“你叹什么气。”

    “些许遗憾罢了。”

    “遗憾什么?”

    慕寒渊也敛袖走了过去:“无论是在乾元还是仙界,我都未能与你生在同一个时候,也未能见那时候的你。”

    “……最年少无知又轻狂的时候,仙庭和乾门的狗都不待见我,你有什么好见的。”云摇莫名脸颊微灼,偏回头去不想叫慕寒渊察觉。

    慕寒渊闻言却愈笑:“师尊少时一定有趣极了。若能得见,我死而无憾。”

    云摇垂着的眼睫轻颤了下。

    心里跟着一沉。

    同归于尽若是终局,保得三界安危,仙庭不坠,那她死得其所,也无甚遗憾。

    唯一所憾……

    云摇垂眸,望着身侧那尾衣袍,心口微泛刺痛。

    便是他了。

    护佑三界是她生而为初的神责,可他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何天道会要他承受注定归灭的代价?

    “师尊?”

    旁边,慕寒渊久未闻她声音,偏过脸来问声,“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云摇回过思绪:“没事啊,只是想我和你既是天道所定的起始与终焉,那你是没机会看到我少时了。”

    “——”

    慕寒渊侧颜微滞。

    [……仙庭七万六千三百七十二年,纪,起始神君为匡护三界众生,与终焉之力同归于尽……]

    [……渡魔成圣……]

    [……终焉,既是新的起始……]

    [……天之道,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袍袖下,修长指骨徐徐捏紧,青筋从指背上拉起凌冽偾张的弧度。

    云摇将圣座搬过慕寒渊身旁,正要说什么,忽然见到了从前殿废墟间赶过来的一身黑雾的青木神君。

    显然是来寻慕寒渊的。

    对方也见到了她,对视过后,青木神君没表情地转向了慕寒渊的背影。

    “魔尊。”

    “……”

    “魔尊?”

    “……”

    空气寂静。

    原本对这些堕仙秉持着“你不理我我也懒得搭理你”的态度,云摇却不得不停住。

    她不解地回头看向池畔背身而立的那人:“慕寒渊?”

    虚空中那道无形的魂契锁链轻微晃响。

    慕寒渊似是蓦地醒神,回身,对向了云摇:“嗯?”

    ()    到此刻,他像是才察觉了青木神君的存在,那张清隽容颜上情绪微微凝滞,跟着便如风吹云散,不见踪影。

    “何事?”

    青木神君迟疑了下,看向云摇。

    “哦,”云摇回神,“我回司天宫等你。”

    “好。”

    “……”

    云摇向外走去,临入前殿时,她不由地停住,神色古怪地回眸,望了那池畔的人一眼。

    方才……

    慕寒渊只是走神了吗?为何却好像是,听不到一样?

    “哎,不可能嘛。”

    云摇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她立刻扭回头,像是怕被什么追上似的,毫不犹豫地踏过殿门,力道重得仿佛要将那个念头踩碎。

    “他明明还听到我的声音了,一定只是走神了。”

    “嗯,走神了。”

    -

    是夜。

    起始神宫。

    慕寒渊回来时,云摇依然就在那敞着长窗的江畔,对着对岸的山水与月光。

    唯独不同的是,这一次并非席地而坐,而是换了一张刚被搬回主宫内不久的躺椅。

    “你回来啦?”

    云摇似乎心情极好,听见他动静便从躺椅上下来,主动迎他过去,“我今日试了下圣座坐修,果然,混沌父神给我们留下的东西还是有些用处的。这样算起来,约莫十日,我就能行神魂归位仪式,到时候还需要你鼎力相助了。”

    听见她愉悦含笑的声音,慕寒渊就不由地随之勾起唇:“心情很好,只因为这个?”

    “嗯,不止。”

    云摇笑吟吟地停在了他身前,仰面,双手却是背在身后的:“我还从圣座旁的小抽屉里,顺便翻出来了件宝贝。”

    “什么宝贝,能讲给我听么。”慕寒渊微微俯身,情不自禁地扶住了她腰身,温颜笑问。

    “当然。”

    云摇忽地从身后抽手,将卷起袍袖的手腕蹭到他身前,“你闻,这可是九重天巅那株万年南檀的芯木制成的香!”

    “……”

    慕寒渊顺势勾住她手腕,托着那层卷繁复的袖子,在她腕心轻嗅了下。

    “怎么样,你喜欢吗?”云摇踮着脚,声线微微扬起,像是期盼至极。

    慕寒渊停了几息,淡笑:“嗯,好闻。”

    “……”

    云摇忽然沉默下来。

    笑容从她眉眼唇角褪去。

    慕寒渊似乎察觉什么,微微偏首:“师尊?”

    “…………”

    更漫长的寂静后。

    云摇拨开了他的手,自嘲地轻嗤了声笑,音线莫名微颤:“我骗你的。”

    “什么?”

    “我不曾找到什么南檀香,更未点在腕上。”

    “……”

    慕寒渊握着云摇的指骨微微纳紧,随即松开,他垂下手,似要侧身掠过。

    却被云摇一把死死攥住了袍袖。

    “慕、寒、渊。”

    心口像被戳了一刀,血汩汩地向外涌。

    她听见自己狼狈的颤音,却怎么压都压抑不住——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五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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