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85】(2/2)
此次采买,她便是拿小金库里的银钱,这种攥着自己赚来的银钱买买买的感觉,实在叫她心里无比舒坦。
裴漪本不想买,见她买了这好些,也忍不住挑拣起来。
不知不觉逛了两个时辰,到达一家成衣铺子,沈玉娇有些累了,便在楼上雅间歇脚。
裴漪却是被勾出瘾,仍兴致盎然地在楼下挑。
夏萤边给沈玉娇捶背,边笑:“出门前五娘子还说不买,现下买得比娘子您还勤。可知在买东西这事上,女人的嘴最是信不得的。()”
沈玉娇难得出门,还不带孩子,好似也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心情也颇为愉悦,与夏萤调笑道:“就是不知王府每月给她多少月钱,我看今日,她起码花出大半年的月例了。㈩()_[()]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也没关系,王郎君可是在吏部当差,谁不知那块儿的油水最足了。”
“瞧你这嘴。”沈玉娇嗔她一眼:“在外头可不能乱说,知道么。”
“知道啦,这不是只有奴婢与娘子,没有外人嘛。”夏萤俏皮吐了下舌头,心下又想,吏部油水足,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要不然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想往吏部跑呢。
主仆俩又闲聊两句,忽的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而后铺子里的绣娘探出一个脑袋:“娘子,您妹妹选了三套裙衫,正纠结该选哪套呢,您方便下楼替她掌掌眼么?”
沈玉娇失笑,看向夏萤:“我是懒得动了,反正我的衣裳大都是你帮我挑的,你也去帮她挑挑吧。”
夏萤笑吟吟应下:“奴婢定不辱使命。”
她出了门,那绣娘缓步入内,看着桌上的茶水:“可要给娘子再添些?”
沈玉娇客气笑了下:“不必了,我再坐会儿也下去了。”
绣娘应诺一声,上前收拾着茶盏和糕点盘。
沈玉娇见状,心下嘟哝,她这还没走呢,怎么就着急收拾茶盏碟盘,这不是赶客么?
不过这种小事,她也不愿计较,身子还朝旁让了让,方便绣娘收拾。
那绣娘忽然道:“娘子,地上的耳坠儿是您落的么?”
沈玉娇啊了声,低头朝地上看去。
印着团花纹的深红色地衣上干干净净,哪有什么耳坠儿。
“并没有……啊!”
后颈猛地挨了一记手刀。
彻底失去意识前,沈玉娇只看到那绣娘面无表情的脸。
……
再次醒来,
() 是一阵剧烈颠簸。
沈玉娇忍着疼意睁开眼,只见她在一辆光线昏暗的马车里,手脚都被麻绳缚住,与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五个年轻清秀的小娘子,也都捆着手脚,堵着嘴。
有的尚在昏睡,有的已经醒来,惊慌流泪。
沈玉娇看向身旁的小娘子,一张嫩生生的面庞,估摸十三四岁,大眼睛里噙满泪水。
四目对视,小娘子像是看到同伴般,晶莹泪水“啪嗒”就落了下来。
也亏得去岁一路逃亡的经历,洪涝、瘟疫、死人堆里都活过来,如今这情况对沈玉娇来说,糟糕,却不至于糟糕到惊慌失措——
只是不知谁那么大胆,敢在东市热闹的铺子里,将她打晕拐卖。
若是寻常的拍花子,绝不会挑在那种地方下手,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只能说,有人蓄意害她。
而她当下能想到,最为嫉恨她的,便只能是寿安公主。
可寿安不是都要嫁人了?且此次冬狩,她也一并前往骊山了。
种种疑惑在脑中涌动,沈玉娇胡乱想了片刻,暂时压下疑虑,审视着眼下的情况。
马车门窗都被封住,看不清如今到了哪。
眼前这些少女,应当也是被拐卖而来。
环顾一周,她沉了口气,朝身侧大眼睛的少女俯身,低下头颅。
那小娘子吓了一跳,待看到她的嘴巴鼓动着,忽然明白什么,连忙活动着手指,将沈玉娇口中堵着的布捏住,扯掉。
嘴上没了阻拦,沈玉娇投桃报李,忙用嘴将那小娘子口中的布也扯掉。
马车里另外醒着的两个小娘子见状,宛若看到救星,眼睛都亮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求救。
虽不知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但沈玉娇知道单靠她一人,肯定逃不出去。
人多力量大。
何况同为女子,既上了同一辆马车,她也做不到独善其身,见死不救。
她弯着腰,将那两人堵嘴的布也都叼走。
“阿姐,多谢你……”那大眼睛的小娘子呜咽道。
“先别出声,听我说。”
沈玉娇面色沉静,乌眸定定看向她们三人:“我看了一圈,我们几人容色都算不错,照这情况八成是要卖进秦楼楚馆……你们先别哭,莫要打草惊蛇。继续听我说。”
“目前不知外头有几人,若人数不超过三个,我们六个人或可一搏。若人数超过三,力取定是不成,只能找准时机再逃。”
说到这,她转过身,将后背捆着的手露出来,低声道:“劳烦你们用牙帮我解开,我看那封窗的铁皮卷了边,没准能掰开看看外头的情况。”
另三位小娘子都是头一次陷入这般险境,醒来之后六神无主,只知担惊受怕地掉眼泪。
如今见车里有位沉稳冷静的姐姐,霎时像是寻到主心骨,忙不迭照她说的去做。
三个人弯着腰,互相配合着,以牙去解绳结。
待见到沈玉娇腕间束缚松开,三人皆是一喜:“阿姐,好了!()”
听到她们异口同声齐唤自己阿姐,沈玉娇心尖一软,朝她们点头,低声道:“你们稍等,我先看外头情况,再替你们解绳。?()?[()]『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三人应道。
沈玉娇抬手想摸头顶的簪子,一摸才发现身上值钱的珠宝首饰都被摘了,就连身上锦缎制成的外衫也被扒走,如今披着一条不知从哪来的粗布麻衫。
这群可恶的拍花子。
她心下低咒,想了想,拿那堵嘴的布裹住手指,去掰窗角那生锈卷边的铁皮。
也不知是逃亡一路锻炼出来的力气还在,还是人在危机之中总能爆发寻常没有的戾气,那铁皮真叫她朝外掰变形,凹出来一个小小孔洞。
只见窗外是一片茫茫荒野,血色残阳在天边残留一道细线。
沈玉娇蹙眉,而后转身对身后三位小娘子道:“我被打晕时,约莫申时。看外头那夕阳,现下估摸快到戌时。你们呢,可还记得失去意识时,是何时辰?”
“我是昨日酉时,给我阿娘送绣线的路上被人捂了嘴。”
“我家是卖豆腐的,我爹病了,我替我爹去送豆腐,一个老婆子说她的荷包丢了,让我帮她找。找到一个巷子里,我就被打晕了,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午时!”
“我是在家,我舅父说给我寻了户人家,拉着我去相看。然后我就……”
那大眼睛的小娘子又流下泪来,泣不成声:“我是吃过午饭被拉去的,差不多是未时。”
与旁人被拐不同,她是实实在在被亲人卖了。
沈玉娇虽不知这小娘子有何凄苦身世,抬手替她擦了泪,又安慰道:“别怕,只要我们能逃出去,我会想办法替你做主。”
稍顿,又补充:“也会给你寻个落脚处的。”
那小娘子见她遇事不惊,气度不凡,也猜到她定是有来历的,忙感激道谢。
沈玉娇道:“现下看来,我是你们之中最晚失去意识的那个,若是将我装车便出城,一般马车每个时辰能跑八十里,如今跑了近两个时辰,也就是一百六十里。”
“长安出城共有十道门,除了重玄门专供皇家所用,其余九道门里,春明门离东市最近。从长安往东一百六十里是临潼地界,往西是咸阳,往北是泾阳,往南是秦岭大山,再南便是去湖广……”
她嘴里喃喃道,转身又朝窗外那个洞看了眼,最后一丝霞光也落下,天色彻底变得灰濛濛。
沈玉娇揉着还隐隐作疼的后颈,回想着日落的方向,恍然:“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应当是往临潼方向。”
“临潼……”三个小娘子一脸茫然,一看就是这辈子没出过远门。
沈玉娇也没多解释,只道:“天黑不好赶路,过会儿他们应当会寻个地方落脚。”
像这种拐卖人口的污糟事,估计也不敢住店,九成九是在荒野将就一夜。
略作思忖,沈玉娇迅速抬手,将三个小娘子的绳结都松开,却并未全然解开,留了个松松垮垮的样子:“目前不知他们有几人,咱们还得装着被缚住,最好多哭一哭,降低他们的警惕。待会儿马车停了,你们看我的眼神行事。”
三个小娘子连连点头,又看向另外昏睡两人:“她们呢?”
沈玉娇蹙眉,想了想,先狠狠掐了一个人中。
醒了一个。
另一个掐人中不醒,她狠下心,抽了两巴掌,这下抽醒了。
她们俩还有些懵,沈玉娇怕她们惊慌乱叫,并未立刻扯出堵嘴布,而是将情况迅速说明了一遍,确定她们都明白后,这才如法炮制,将她们手脚上的绳索都解松,改为活结。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阵,终于停下。
“就在这边停吧,反正明日就能到了。”
“成,你去搭火,我看看那些娘们如何了。”
马车外传来两道粗犷的男人嗓音。
沈玉娇心下一凛,忙将小娘子们嘴里的布堵上,又飞快将绳子绕在手腕上,靠在车旁假装昏睡。
车外哐当响起一阵开锁声。
下一刻,门推开,有烈烈火光落在眼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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