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102】(2/2)
若是家人因她一己之私,有任何二长两短,便是最后与谢无陵在一起,她也注定不会快活。
走出李氏房里时,风雪初停,夜色凄迷。
昏暗天穹之上,孤单单挂着一弯皎洁明月。
沈玉娇站在廊下,望着那片明月许久。
直到黑夜里出现一盏朦朦胧胧的灯笼,一身苍色氅衣的裴瑕提灯而来,见着廊下站着的那道纤细清丽的身影,他脚步停住。
隔着满庭银色清辉,俩人的视线遥遥对上。
少倾,裴瑕朝她走来:“怎么站在外头吹冷风?”
沈玉娇眼睫轻动两下
() ,终是将心底那个“沈玉娇”藏了起来,她望着他,扯唇轻笑了下:“在看月亮。”()
裴瑕看了眼天边那片月:“快到除夕,月也不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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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放下灯笼,解开身上宽大的氅衣,给沈玉娇披上:“与母亲聊完了?”
“嗯,聊完了。”
厚实柔软的氅衣还留着他温热的体温,沈玉娇被裹得严严实实,鼻尖也盈满那阵熟悉的幽沉檀香气。
眼眶好似被这香熏得有些泛酸,她悄悄掐紧掌心缓了半晌,才将泪意憋回去,嘴角维持着轻笑的弧度:“你把氅衣给了我,自己要着凉了。”
“我是男子,吹些风没什么。”
裴瑕替她将氅衣系带系好,又道:“我去与岳母大人问声好。”
衣袖却被拉住,他侧眸,对上沈玉娇微微弯起的眼眸:“不用了,她歇下了。”
裴瑕一眼看出她含笑眼眸里克制的难过。
薄唇轻动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敛眸,抬手揽住了妻子的肩:“我们回吧。”
沈玉娇低低嗯了声,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这日夜里,裴瑕依旧宿在了后院。
床帷之间,他抱着她,她没挣扎。
他低头吻她,她也没躲。
他的唇落在她脖颈之间,她才轻轻出声,道了句:“明日把平安送去给他吧。”
裴瑕的吻停住。
在她温软的耳侧摩挲两下,紊乱的呼吸才稍稍平息,但嗓音还是有些沙哑:“那孩子昨日才到家,会不会太快了?”
沈玉娇阖着眼,想到白日里带着平安一道去了李家。
无论是沈家人还是李家人,得知平安的来历,大都是叹息一声,目光也满满怜悯与心疼。
正如谢无陵所说,孩子尚小,还不懂旁人的目光。
但若再大一些,在这样的目光下长大,很难不变得敏感多疑。
毕竟哪个堂堂正正的人愿意在怜悯目光下长大,何况府中还有棣哥儿这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两相一对比,落差更明显。
“趁着还未熟悉,早些送过去。若是养得熟了,我怕我不舍得,孩子也不适应。”沈玉娇轻声道。
帷帐里静了两息,而后传来裴瑕的应声:“那就照你说的,明日我亲自送过去。”
稍顿,他又问:“你可要一起?”
沈玉娇摇了摇头:“我不去了。你与他交代清楚便是,别吵,更别动手。”
裴瑕听到她这话,也知她的心终是“静”了下来。
哪怕并非她所愿。
他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放心,我不会再与他起争执。”
毕竟,谢无陵再一次输了。
-
翌日,裴瑕便亲自带着平安,以及一直照顾平安的乳母和老仆去了二皇子府。
却被告知谢无陵被二皇子派出去办差,目下不在长安。
无法,裴瑕只好又将
() 孩子带了回来。
沈玉娇知道原委后,也有些无奈,便将平安继续留在府中。
转眼到了除夕,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了个年。
李氏见沈玉娇与裴瑕相处间比从前亲近些,心下也暗暗松口气,看来女儿还是顾全大局,想明白了。
新年总是忙碌,大年前二日忙于拜年走亲戚,大年初四日,李家人又迁新居。
直到大年初十,沈玉娇才算稍微清闲下来,再看平安还在府中,心下不禁琢磨,谢无陵这家伙到底被派去做什么了?竟然整个年节都不在长安。
没等她多想,阿嫂徐氏来寻她,邀她去大慈恩寺赶庙会,给家里人求一道平安符。
沈玉娇在家也无事,便随着徐氏一道出了门。
大慈恩寺平日人就多,今日庙会,更是人流如织,车马咽阗。
好在两个武婢身形高大,仿佛两扇移动的屏障,将沈玉娇和徐氏护在身前,与左右人潮隔绝开来。
对此徐氏满口夸赞:“还是妹婿心细,给你安排得这样妥当。”
沈玉娇道:“阿嫂若喜欢,送一个给你。”
徐氏连连摇头:“这两婢可是妹婿特地给你寻的,我怎可夺人之美。”
说话间,俩人也走到了观音殿,敛了杂念,开始求佛祈愿。
沈玉娇所念并不多,总共祈了二愿——
一愿父母安康,百岁无忧。
二愿裴瑕与棣哥儿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二愿谢无陵无病无灾,放下执念,另觅贤妻。
全部愿望许完,她和徐氏去请平安符。
今日来寺庙请愿的人格外多,排在她们前头的还有好些人,沈玉娇一向不喜这种拥挤的场合,便与徐氏建议:“让婢子排着便是,我们寻个禅房下盘棋?”
徐氏却道:“那可不行,得亲自请符才见心诚,心越诚,菩萨才会越保佑。万一婢子的心不诚,那岂不是白请了。”
沈玉娇一时语塞。
徐氏也知她不喜这种人多的场合,便道:“你去外头等我吧,我替你请,终归我的心是诚的,也定会盼着你好。”
沈玉娇闻言,朝徐氏展颜一笑:“就知道阿嫂最疼我了。”
“你呀。”徐氏失笑:“这个躲懒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于是沈玉娇带着两个武婢离开了人满为患的观音殿,刚准备往后头的禅房走去,忽的一道疏懒清悦的嗓音从侧方传来:“算命算命,神机妙算,一两一卦,不准不要钱——”
沈玉娇脚步陡然一顿,缓缓抬起眼。
待看到那棵系满了红色祈福带的大槐树下,支着个简陋小摊,一袭灰色道袍,留着长须,眼下还长了个黑色大痦子的中年男人时,她整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她的错觉么,不然这个算命先生怎的这么像……谢无陵?
那大树下坐着的男人也注意到她,双眸登时精光明亮,拿起羽扇朝她挥了挥:“诶,这位夫人,我瞧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有好事将近。你快过来,让贫道给你算一卦,贫道不收你钱!”
听到这话,左侧武婢哼了声:“现在的江湖骗子这么荒唐么,娘子头上戴着帷帽,他怎么看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
右侧武婢也一脸戒备:“刚才还说一两一卦,现下又说不要钱?必然有诈,娘子可别搭理他,仔细被骗。”
偏偏那头的男人还一脸热情地挥着羽扇:“走过路过莫错过,夫人放宽心,贫道童叟无欺,保证给你算个好卦。”
沈玉娇:“………”
袍袖下的纤纤玉指紧了又紧,虽知不该再搭理他,可这家伙弄成这幅模样来见她,实在是好气又好笑。
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抵不住“诱惑”,提步朝那算命摊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