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115】(1/2)
裴瑕给燕王使者牵马入城的事,不多时就传入了沈玉娇的耳中。
彼此她正与裴漪坐在院中烤梨,孩子们在花木扶疏的庭院里嬉戏玩耍,笑音不断。
新进院里的婢子年纪小,沉不住气,听到外头的消息,就撇着一张嘴无比委屈地来与主母告状:“……听说从明德门牵过一整个里坊呢!城门本就围了那样多人,那些燕北军又那样大的动静,便是想不被人瞧见都不成。”
“那些北人实在是粗鄙无礼,咱们郎君可是丞相!百官之首,文坛领袖,怎可被他们这般折辱!”
小婢子气得直跺脚。
已为人母的裴漪也皱起了眉:“我出门时就听府中下人说起城外之事,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放肆?”
沈玉娇的脸色也不大好。
她大抵猜到裴瑕愿意给那燕北使者牵马的缘由。
但缘由归缘由,一想到裴瑕当众受辱,且是为着皇帝的过错,她胸间也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连烤好的香梨都勾不起她的心情。
那几个香梨让婢子切好,分给孩子们吃了。
裴漪想要安慰沈玉娇,但她自己也为堂兄抱屈,最后反倒是沈玉娇安慰她:“没事的,等他下朝回来,我与他沏杯香茗。”
裴漪叹口气,看向沈玉娇:“阿嫂,我虽在后宅,但六兄在朝中的近况,我也听我郎君提到一一……他是有本事的人,这点我们都知道,但他到底是臣子,且今时不同往日……”
她往沈玉娇身侧凑了凑,压低声音:“这世上,只可同苦不可共甘,过河拆桥的人多得去了。六兄也别犯倔,过刚易折的道理,也无须我这个妹子多说。”
沈玉娇知晓裴漪的好意。
她虽嫁去王家,但到底是裴氏女,自然也盼着裴氏繁茂昌盛,长长久久。
而裴瑕这位宗子,站在风口浪尖上,他的处境几乎决定闻喜裴氏一族的兴衰。
“待他回来,我会劝劝他的。”
沈玉娇嘴上这般答着,心里却是一阵无力叹息。
劝也无用,裴瑕自个儿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下就是淳庆帝不肯放人,非得这般耗着,不上不下的,谁也不好过。
冬日白昼短,裴瑕回府时,外头已是灰蒙蒙一片。
他照常先去书房洗漱,换了身洁净的衣袍,才来后院。
白日沈玉娇特地交代了棣哥儿:“你爹爹最近公务繁忙,待他回来,你别闹他。若是功课背得好,也能叫他心情好些。”
棣哥儿年纪虽小,却格外懂事。
等到裴瑕一进院门,小家伙主动跑上前,“爹爹”、“爹爹”脆生生喊着,又拉着裴瑕的袍袖:“昨日夫子新教的诗,孩儿已经会背了,您尽可考我。”
见小小孩儿仰着脑袋,一张稚嫩小脸写满“考吧,没在怕的”,裴瑕也笑了。
他牵着
棣哥儿走到窗边(),随意考了几句。
棣哥儿摇头晃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应答如流。
末了,他睁着大眼睛,望向裴瑕:“爹爹,孩儿答得如何?”
裴瑕轻笑:“很好。”
棣哥儿又眨眨眼:“那你有欢喜些么?”
裴瑕愣了下,垂眸看儿子。
棣哥儿一对上自家爹爹那双漆黑利眼,半点话都藏不住:“阿娘说,爹爹在外头公务忙。我功课好,爹爹能省些心。”
虽猜到是妻子教的,但亲耳听到孩子说出,裴瑕心头盘桓了整日的滞涩之意也散去几分。
待牵着孩儿入内,妻子弯眸看来:“郎君回来了。”
裴瑕心头更是如沐春风。
一家二口用过晚膳,棣哥儿被婢女带去隔壁,沈玉娇端了碗安神汤走向榻边:“你这些时日好似都睡不安稳,我让厨房熬了汤,饮了再睡吧。”
裴瑕接过,暂时搁在边几上,牵过她的手:“我夜里可有搅扰到你?”
沈玉娇顺着在他身旁坐下:“那倒没有。”
裴瑕:“那你如何知道我没睡好?”
“有时夜半醒来,听到你的呼吸声,便知你还没睡。”
沈玉娇说着,视线也落在男人温润俊秀的眉眼,待触及他鬓角那根不知何时冒出的白发时,她愣住。
裴瑕察觉到:“怎么了?”
沈玉娇眸光轻动,摇了摇头:“没什么。”
却是站起身,一手搭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朝他伸去:“别动。”
裴瑕便没再动。
她靠得近,微敞衣领间幽幽馨香,在鼻尖若有似无地萦绕。
鬓角有轻微的刺痛,而后是她纳闷的轻叹:“还这么年轻呢,怎就生了白发。”
裴瑕抬眼,看到她纤细指尖捻的那根白发,倒无任何波动。
只是在她要后退时,抬手揽住了她的腰。
沈玉娇微怔。
下一刻,男人的脸埋在她的胸腹间,嗓音沉缓:“玉娘,让我抱抱。”
“一会儿就好。”
沈玉娇垂下眼,便见那紧搂着她腰身的男人,双眸阖着,虽未皱眉,却透着一阵浓浓的疲色。
想到白日里婢子的禀报,沈玉娇心下也发涩。
她抬手搂住他,嗓音也放得柔缓:“实在不行,干脆称病好了。反正是他的朝廷,叫他自个儿收拾烂摊子去。”
裴瑕嘴角轻扯:“先前不是还叫我为国为民,施展一身抱负?”
沈玉娇一噎,而后讷讷道:“那也不代表要受这份窝囊气啊。”
裴瑕:“玉娘觉着窝囊了?”
沈玉娇低低嗯了声,道:“虽然知道无论是谁出城相迎,都免不了受到折辱。可一想到是你……”
一身清正、矜贵无双的裴守真,怎可给一个不知名的粗犷蛮将牵马?
人心都偏私,沈玉娇也不例外。
裴瑕听到妻子话中的维护之
() 意,眉眼间那二分郁气也彻底烟消云散。
那个谢无陵便是回来了又如何?
玉娘的心里,已然有了他裴守真一席之地。
这一回入了她的心,任谁也不可能叫他再挪步。
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好一阵,裴瑕才睁开眼,再看妻子,他眸光缱绻:“在外再如何烦忧,回到家中,能得你这般关怀,一切都值了。”
这猝不及防的告白,叫沈玉娇心口好似漏了一拍,双颊也染上热意。
都老夫老妻了,今日怎的这般腻歪。
“夜已深了。”她偏过脸,避开男人炽热的视线:“你快些把安神汤喝了吧,我去隔壁看看孩子。”
她脚步匆匆地出了里间。
裴瑕看着那道落荒而逃般的娇小身影,也笑了。
端起那碗温热的安神汤,他不紧不慢浅啜着,又想到白日里与谢无陵的重逢。
那人的耀武扬威,以及话里话外的挑衅,足见二年过去,他那份卑劣心思还未消停。
此番回来,怕是也会想方设法地缠上来。
虽说这二年来,夫妻一人的日子如胶似漆,和和美美,裴瑕却不能肯定,妻子的心里是否真的放下了那个谢无陵。
倘若谢无陵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是否又会摇摆不定?
一想到这种可能,裴瑕眸色也暗下。
得在那个无赖寻上门前,让玉娘离开长安避一避。
夜里躺在床上,裴瑕抚着沈玉娇的背,提议:“燕北军入城,长安或许要乱上一阵。过两日你带着棣哥儿,回洛阳旧邸住一阵?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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