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1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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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谢无陵点点头,长指轻晃着酒盏,道:“那这两成利,我们让不成。兄弟们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的,总得拿些好处回去吧。不然这一趟岂不是白跑,闭门羹的委屈岂非白受了?”

    裴瑕蹙眉:“燕北军也是大梁的将士,保家卫国,本就是他们职责所在,怎能学那些落草为寇的流匪作派,贪得无厌,勒索朝廷?”

    谢无陵:“……”

    别以为他听不出这小白脸又在拐弯抹角地骂人。

    薄唇轻撇,他也坐直身子:“现下愿意承认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了?前日将我们关在城门外吹冷风时,不是还骂我们叛将逆臣么?你那皇帝扣下燕北军费迟迟不发时,又可曾想过万一戎狄狗贼举兵入侵,我们一没钱二没粮草三没兵器,拿什么去与他们打?饿着肚子、赤手空拳,与戎狄铁骑硬碰硬吗?太平的时候,觉着养兵费钱。真要起了战火,才想到要我们这些人拿血肉去填,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虚伪。

    虚伪的皇帝,虚伪的朝廷,虚伪的裴守真。

    裴瑕自也看出谢无陵眼底的鄙夷。

    当真是有口难辩。

    沉沉吐了一口气,他尽量心平气和:“军费之事,的确是朝廷疏忽在先,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如今军费已经筹备妥当,你们可如数带走。至于燕王那边,我会与陛下商议,备上一份厚礼与他赔罪,重修旧好。”

    “但两成利数目不菲。国库银钱,皆取之于民,为着筹备军费,今年已加收江南三成税,若再要筹钱,只会叫百姓们负担更重。”

    裴瑕看向谢无陵,眉宇清正:“你出身微末,应当更明白百姓生计不易,朝廷摊下去的每一分赋税,叫他们肩头的担子更重一分。谢无陵,你我虽有旧怨,立场不和,但你的品行……”

    想夸,夸不出口。

    裴瑕抿着唇,沉吟良久,才道:“你应当不是那等无视百姓疾苦之人。”

    谢无陵扯了扯嘴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有生之年,竟能从你裴守真嘴里得我一句好话。”

    裴瑕:“……家国大事,不是儿戏。”

    “可你们皇帝却当做儿戏一般。”

    谢无陵道:“他做出那等蠢主意时,你未能劝住他。现在过错酿成,反而来与我们这些苦主说家国大义,裴守真,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稍顿,他忍不住讥讽:“这也是你当初选定的主子

    !”

    裴瑕胸间一窒。

    未等他开口,谢无陵又道:“你也别在我跟前哭穷,昨日皇宫那一场宴,半点看不出缺钱的模样。先前你们抄了应国公的家,应当也捞了不少吧?讨债这活计我熟,口袋里有钱却不肯往外掏的我见得多了,往往打两拳头,刀往脖子上一架,便肯给了。”

    “你也别说我刁难你,咱俩各为其主,你呢,回去再劝劝你那主子,叫他趁着还能好商好量,便识趣些。真要闹到动刀动枪那一步,啧,也不好看。”

    裴瑕闻言,脸色愈发寒肃:“若起纷争,最苦的莫过天下百姓!你怎可将此事说的如此轻巧?”

    谢无陵眸光轻闪,面上却不显。

    默了一阵,他忽的想到什么:“国库今年拿不出钱,明年总能拿出。我也不是那等枉顾百姓疾苦之人,这样吧,我回去与我义父商量商量,请他宽限些时日,待到明年朝廷收齐春税,再给我们也不迟。”

    他看向裴瑕:“你看如何?”

    裴瑕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这无赖竟愿意作出让步?

    看来他的品行也没想象中那般低劣,亦非那等趁火打劫、利欲熏心之辈。

    他稍正神色,抬袖与谢无陵一挹礼:“贵使若能劝燕王宽限至明年,我定会全力说服陛下,明年春日将那两成利作为赔礼奉上。”

    “看来裴丞相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谢无陵笑了:“不过,我为何要帮你劝义父呢?”

    裴瑕挹礼的动作一顿。

    “跟着那样一个蠢主子,你定然多有难处吧?我来长安不过两日,便听说你们君臣不和的事了。哎,裴守真,你说说你,怎就挑了这样一个主子,如今骑虎难下,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谢无陵佯装可惜,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你允诺我一件事,别说推到明年春日了,便是推到明年秋税都成。或是你想弃暗投明,另择明主,我也可帮你引荐一二,你可继续做你的太平宰相,为天下百姓施展你满身抱负。”

    裴瑕都不用问,便知这人的嘴里吐不出象牙。

    果然,谢无陵朝他笑得真诚而灿烂:“我的要求很简单,你给娇娇一封放妻书,从此你做你的裴丞相,她……”

    她做他谢无陵的宝贝媳妇儿。

    裴瑕睨着他的笑,薄唇轻启,冷淡吐出三字:“你做梦。”

    谢无陵敛了笑。

    屋内气氛霎时又变得肃穆紧张。

    “我裴守真岂是那等卖妻求荣之人?”

    裴瑕眸光冰冷地直视着榻边男人:“军国大事,你以私情要挟,未免卑鄙。”

    “卑鄙么?不觉得。”

    谢无陵道:“你要公事公办也成,那就五日之内连本带息都准备妥当,让我等带回燕北。”

    裴瑕沉了脸:“谢无陵,你莫要欺人太甚。”

    “啧,不肯帮你说情,便是欺人太甚了?三年过去,你裴大君子还真是一点没变,这也要,那也要,什么好处都得给你一人占了?”

    “反正我的条件摆在这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思量思量。”

    “你是聪明人,可惜才华太过,锋芒太露,而你那主子呢,又是个那样的人。那种人我从前在赌场、在花船上见得多了,用得着你时,孙子一般做小伏低,说不尽的谄媚好话。待他上了位,手里有了几个钱,尾巴立马翘上天,翻脸不认人,反倒觉得你喋喋不休,不识抬举。”

    “你若事事顺着他,他或许还能予你几分好处,给你三分面子。倘若你还要做他的主,一次两次也罢,时日一久,珍珠也变鱼目,栋梁也成破朽木,不若一把烧了,也好落个清静。”

    “我说这些话,你能听进去最好,若听不进去……”

    谢无陵冷嗤道:“你死就死了,别带累我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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