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1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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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谢无陵双颊泛着薄红,一双眼睛却分外清明。

    明日便是他约定的离京之日。

    这五日,他一直等着裴瑕,或是沈玉娇来寻他。

    可是没有。

    裴瑕态度坚决,至于娇娇那边……

    谢无陵拿不准是裴瑕那厮瞒着她,还是她已然决定与他划分界限。

    可她当年,明明答应了要嫁给他的。

    只怪那时自己无权无势,叫裴瑕强行将她困住。

    可如今他有权有势了,她完全能与裴瑕和离。

    谁敢置喙,他便挥刀削了那人的舌头!

    “能得陛下重视,实乃谢某的荣幸。而谢某所求,也与你们丞相说过了,可惜你们丞相不肯允。”

    谢无陵晃了晃掌心酒杯,盯着杯中那清亮酒液,一饮而尽了,才对卢子阳道:“谢某所求,不过一纸放妻书,换我夫妻团聚,应当算不得什么难事?”

    ……

    “倘若陛下能遂了他的心愿,

    他定在燕王面前美言(),所欠两成利亦可待明年国库宽裕了再给。”

    “那个谢无陵便是这样说的。”

    深夜的紫宸殿里▅()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卢子阳酒意还未退,便赶来与淳庆帝禀报。

    淳庆帝站在灯火朦胧的寝殿里,面色复杂。

    竟然真叫陈妃说准了。

    一个臣妻,两成利……

    若是之前,淳庆帝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毕竟那可是裴守真的正妻,自己作为皇帝,怎可做出那等拆散臣子夫妻之事。

    可现下,想到裴瑕将要辞官隐退,再不为他所用,想到要勒紧裤腰带再挤出两成利……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予了裴瑕,自己除了留个宽厚贤名,再得不到半分好处。若是予了这个谢无陵,没准连那两成利也能省了。

    淳庆帝纠结了一整夜。

    熬得东方既白,两只眼睛通红地将裴瑕召来身前,试探地提及谢无陵放妻书的要求。

    裴瑕脸色陡然沉下,语气无比冷硬:“除非微臣身死,否则此生绝无可能与我妻分离。”

    虽猜到是这么个结果,淳庆帝还不死心,道:“朕可以给你另觅一位身份贵重的贤妻……”

    话未说完,便被裴瑕毫不客气地截断:“这世上难道还有比陛下胞妹身份更贵重的女子?”

    他语气清冷而讥诮,像是两个清脆的耳刮子,打得淳庆帝面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应当觉得惭愧,事实上,他心头更多的情绪是不满。

    一个臣子,怎敢这样与君父说话?

    也是自己脾气好,还愿意与他商量一二。若换做其他皇帝,一道圣旨将他流放,届时他的妻儿老小,还不是任他处置?

    裴瑕裴守真,到底何时才明白,硬骨头能对任何人,唯独不可对着君王。

    淳庆帝在裴瑕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满怀怨气地去了爱妃宫里。

    陈妃边替皇帝按摩,边听着皇帝的满腹牢骚,美眸流转间,道:“既然裴丞相都要辞官了,日后再也用不着了,为何陛下还要受他的气?”

    “陛下就是太仁慈了,才纵得他这般狂妄。依臣妾看,这个谢无陵既是他招来的麻烦,就该他去解决才是。陛下任他做丞相,给他高官厚禄,给他妻诰命荣华,他不能替君上分忧也就罢了,如今祸事临头,还想拍拍屁股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淳庆帝闻言,深觉爱妃懂他!

    只是,“朕是皇帝,总不好强拆人姻缘……”

    陈妃想了想,轻笑:“这也简单。”

    淳庆帝抬眸,看向面前的爱妃。

    陈妃长长的睫毛轻眨,俯下柳腰,在淳庆帝耳侧低语一阵。

    “淫,七出之三。”

    “裴丞相既不肯和离,那失了贞的夫人,他总不会还要吧?”

    -

    午后,一道太后慈谕送至永宁坊裴府。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沈玉娇留了个心眼,派人去

    ()    中书省给裴瑕报了信,又托词梳妆,挨了好些时间。

    直到拖无可拖,才随那内侍一同上了入宫的马车。

    车上她沉静思量,太后或是皇帝此时召她进宫,到底所为何事。

    然不等她想明白,忽的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也蓦得发软,口干舌燥。

    她抬手用力撑着额角,眼皮撩起,视线落在马车角落悬挂的那枚摇摇晃晃的鎏金缠枝花鸟葡萄纹香球。

    那馥郁浓香里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的甜腻媚香。

    养在深闺的后宅妇人,何曾接触过这样腌臜龌龊之物,更难以置信,宫里贵人竟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沈玉娇试图推开车窗,可四肢绵软,连推动的力气都没有。

    “白蘋……”

    她有气无力地喊着。

    不等车外回应,双眼一黑,身子朝旁瘫软倒去。

    再次醒来时,是一处全然陌生的屋子。

    屋里熏着馥郁暖香,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绣鸳鸯戏水的锦缎幔帐,她偏过脑袋,不远处的桌案还燃着儿臂粗的龙凤喜烛。

    四处披红挂彩,宛若新婚洞房。

    沈玉娇有一瞬迷惘,待想起自己是在入宫马车上昏迷,她眼皮一跳,忙要起身。

    可力气好似被抽空般,四肢绵软得厉害,就连最简单的起身都无法做到。

    她咬牙试了好几回,纤背才离开床板一指长,便又“咚”一声闷响跌回去。

    除了急出一脑门细密汗水,再无半点作用。

    沈玉娇心下恼恨至极,尤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也被换了——

    她原本穿着件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薄袄,现下薄袄不见,里衣也不见,唯剩一件鹅黄色绣玉兔抱月的绸质兜衣,外头披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烟霞色轻纱。

    发髻也被放下,一头乌黑丰茂的长发披在两侧,衬得修脖纤长,雪肤如玉。

    沈玉娇并非那等不知人事的小娘子,被人下了那等药,还被摆弄成这副模样丢在床上,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幕后之人的歹毒居心!

    是太后安排的?不,太后不是那种人。

    是皇帝?皇帝虽与裴瑕有了嫌隙,却也不至于用这种卑劣招数欺辱她。

    可除了他们,还有谁敢假传慈谕?

    沈玉娇蹙着黛眉,边蓄着力气,边祈祷着裴瑕快些归家,来寻她的下落。

    “吱呀——”

    外间忽的传来推门声,而后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对话。

    沈玉娇呼吸霎时屏住,胸腔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如今手脚无力,打肯定是打不过。也不知来人是何路数,若是能哄骗着,拖延些时间……

    视线快速在这间烛光亮堂的“喜房”里扫过一遍。

    有烛台,可惜蜡烛燃尽要不少时间。

    有花瓶,可以打碎,但动静太大,自尽可以,伤人怕是难。

    有红绸,趁着夜里,勒死那无耻之徒?

    耳听得那阵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玉娇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捏紧,心下暗想,她肯定是不能死的。

    哪怕失贞,大不了叫裴瑕休了,也决不能因此寻死。

    待会儿她能做的,便是寻机将那歹人弄死——

    便是杀不死,也得废了他,叫他断子绝孙才算解恨。

    这般思忖着,沈玉娇定下心神,偏脸朝着床外看去。

    只见不远处那座凤穿牡丹锦绣画屏上,投着一道逐渐放大的挺拔阴影。

    眨眼间,一道鲜艳的红色身影直直映入眼帘。

    沈玉娇眼瞳陡然睁大。

    怎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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