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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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些,服务员又安慰他们:“不过不用太担心,我们酒店在地势高的位置,还是本市最高的楼,就算洪水真过来了,也不可能将我们整栋楼淹了,所以大概率是不用转移的。”

    苏彤说了声谢谢,挂了电话后,再无心睡眠。

    清醒后,她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即使是不用转移,可如果洪水短时间内不能褪去,如何填饱肚子也是个问题。

    酒店虽说有存粮,但瓜果蔬菜那些肯定不会存太多的。

    万一真断粮,客人闹起来怎么办。

    陆一诚安慰她:“不会的,到时政府也会给受困群众送吃的。”

    苏彤却摇了摇头,她自然不是怀疑政府不管,她是怕受灾面积

    太大,一时半会管不过来。

    人是这样,当环境可能动荡的时候,不安的情绪会放大,然后想很多。

    陆一诚换好衣服,对苏彤说:“你在房间待着,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顺便买点早餐回来。”

    苏彤哪里待得住,也连忙换了上便服,跟陆一诚一起下去。

    经过一晚上连绵不断地下雨,水位已经一楼大堂。

    大堂门口已经堆起沙包,几个保洁阿姨正努力用拖把吸着水,然而似乎有些徒劳,刚吸干净,就有雨水渗过沙包涌进来。

    而外头被洪水淹没的马路,不断有冲锋舟在往返转移被淹群众。

    不少下来看什么情况的客人也开始出现了不安情绪,不断问服务员,洪水什么时候能退。

    服务员也回答不上来,只能告诉客人,目前待在酒店是最安全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眼外头,脸上是藏不住地担心。

    照这样下去,一楼大堂迟早会被淹的。

    好在客人也不是不讲理的,见这情况,也只能上二楼餐厅吃早饭。

    苏彤和陆一诚亦然。

    兴许是还早的缘故,偌大的餐厅人并不多。

    中午,酒店一楼大堂被淹。所有客人都被通知,如无必要待在房间内不要外出。

    苏彤和陆一诚站在窗户边,看着已然成了汪洋大海的城市,面色都很沉重。

    洪水越来越凶猛,滚滚穿过这城市。

    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家具、家电,甚至牲口漂浮在水上面。

    冲锋舟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半夜,依然能听到冲锋舟马达的轰鸣声。

    第二天,第三天,雨不见停,洪水依然没有退势。

    受灾群众越来越多,很多青壮年也加入了救援行列。

    陆一诚是坐不住了,艰难和妻子说了自己的决定:“阿彤,我决定去帮忙。”

    听到这话,苏彤心立刻慌了。

    一阵慌乱过后,又明白,这才是他。

    陆一诚,又怎么会是遇事只袖手旁观的人呢。

    只是,她真的很担心。

    外头雨势不见小,洪水也越来越凶猛。他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跟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不能比。万一体力不支,或者遇到其他危险怎么办?

    苏彤清楚,如果自己坚持,强留他下来,必然是可以的。

    只是这样,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他怕是都会悔恨不已。

    人活一世,但求无愧于心,她不忍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丈夫下半辈子都活在懊悔中。

    想明白后,苏彤强压住心底的不安,微笑点了点头,并叮嘱道:“量力而行,你已经是个中年人了,可不要跟那些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比。”

    陆一诚哭笑不得,妻子的关心让他温暖,但是这话说的,多少激起了胜负欲。

    “我怎么就不如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了?难道我的身体比二十来岁那会差了?”他逼近苏彤,几

    乎是抵着她的脸说这话。

    九年夫妻,苏彤自然听懂了他说的是哪方面的比较,脸微微红了。

    嗯,某方面来说,确实从未差过。

    “反正你悠着点,千万别勉强。”苏彤不自觉放柔声音,两眼水汪汪望着他:“要想想我,孩子,还有爸妈他们。”

    此时此刻,感情是她能打出的最强羁绊的牌。

    钱财什么的,在这时候真是不值一提。

    陆一诚自然是知道的,点了点头。

    他受不住妻子这样看着自己,低头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苏彤也由着他,多留点念想,关键时刻能激发求生欲。

    再亲下去要出事了,陆一诚不得不松开。

    “乖乖在酒店待着,等我回来。”

    苏彤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房间。

    她不敢去送,怕看到外头滔天洪水,会忍不住拖他后腿。

    只是苏彤怎么都没想到,陆一诚这一去会这么久。

    1998年8月,九江市区及下属县市遭受严重水灾,一条条堤坝溃塌,大批房屋被淹没,无数百姓离家失所。

    九月中旬,洪水终于退去。

    在这近五十天的时间里,苏彤和陆一诚每次见面都是匆匆。

    短短几十天,陆一诚黑了,瘦了,满脸胡渣,看上去苍老了好几岁。

    看着这样的他,苏彤红了眼眶。

    怕被他笑话,连忙推他进浴室洗澡。

    水电其实也是这段是时间才恢复的,水灾最严重的时候,酒店断水断电。

    每当夜幕降临,她困在黑暗中,心心念念的都是陆一诚。

    想着他现在在哪里,在干着什么,会不会有危险,上次擦伤的伤口愈合没。

    甚至也会想,如果上次他回来,拦住不给他走就好了,也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也会在心里暗下决心,等他下次回来,一定要拦着他,不给他再去帮忙救援了。

    然而不管多少次暗下决心,每次他回来,对上他坚毅的眼神,她都没办法去说一个‘不’字。

    好在煎熬终于结束了,他平安归来,是他们九周年结婚旅行最大的意义。

    苏彤想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滑落。

    好在陆一诚在浴室洗澡,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

    直到听到里面淋雨的声音停止,苏彤赶忙擦干眼泪。

    没多久,陆一诚从浴室出来。

    满脸的胡渣已经刮干净,帅气回来了几分,但也让人更直观看到消瘦了多少。

    陆一诚走向妻子,终于做了今天见到她就想做的一件事——将她紧紧搂入怀。

    记不清多久没这样搂着她了,太想念了。

    “这些天,我每天都在盼着洪水快点退去,然后就这样抱着你,睡上个三天三夜。”

    苏彤误会了他这话,吓到了,忙推开他些许,一脸愕然道:“抢险救援还没把你累到?

    ”

    陆一诚品了几秒这话(),品味过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忍不住直笑:“累是很累,但是相信我,再累也可以的。”

    “呸,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正经。”

    “敦伦之礼,怎么就不正经了?”陆一诚说着,轻咬了下她耳垂。

    这几十天虽然两人也隔几天见一面,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他一种两人很久没见的感觉。

    也许是事关生死,别离被放大了。

    也许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也许是他真的舍不得和她分开分分秒秒。

    “别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苏彤闪躲着,他却像那灵活追逐着鱼饵的鱼,总能精准咬过来。

    得了,苏彤放弃了,陆一诚也终于如愿吃到了那瓣娇艳红唇。

    他先是轻轻咬着,又变成含着。

    苏彤想到了自己吃果冻时候,也是如他这般。

    可她又不是果冻,他怎么能这么折磨人呢。

    察觉到她的走神,陆一诚忽然又咬了她一下。

    “惩罚你的不专心。”

    ……

    九月的天,其实还是很闷热。

    两人一直这么搂着,哪怕开了空调,也热出了一身汗。

    陆一诚到底是太累了,最后抱着苏彤倒在床上,什么也没干成,昏昏睡去。

    一会说,这些天真想她。

    一会说,明年十周年,要再补偿她一个浪漫的旅行。

    一会说,让她别走,陪着自己。

    苏彤笑看着他,这男人,闹困怎么跟喝醉了似的。

    她轻轻拍着他胸口,跟哄孩子一样哄他:“好,快睡,我不走,陪着你。”

    经历此事,她怕是怎么都走不了了。

    这一场洪水,见证了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也摘去了她心底那层一直不肯摘去的薄纱,逼自己看清了,陆一诚这九年,不知不觉在她心里扎的根有多深。

    -

    洪水退去的第三天,街上的狼藉基本清理干净,大家又恢复了洪水之前的平常生活。

    而陆一诚,真如他所说,在酒店房间里,不知天昏地暗睡了足足三天三夜。

    看着如此自律的丈夫,嗜睡至此,苏彤心疼又感慨。

    这几十天的抗洪救灾,到底是有多累。

    也许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全凭一口气撑着,在灾情退去后才敢松下下口气。

    苏彤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去餐厅打饭了。

    然而刚站起身,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了回去。

    一个重心不稳,稳稳跌落一个强壮有力的怀抱里。

    苏彤顺势抱住,笑问:“睡够了?”

    “够了。”陆一诚声音带着久睡才醒的嘶哑。

    “明天回去?”

    陆一诚嗯了声。

    他们滞留九江的这段时间,远在G市的陆魏两家人担心坏了,直到洪水退去,通讯恢复报平安后,悬着的心才放下。

    “我跟妈说你瘦了很多,她说回去要给你好好补补。”

    “要的,是要好好补补,不然给人嫌弃抱着骨头咯人。”

    “知道会被嫌弃,以后还敢不敢?”

    陆一诚笑:“这样的经历,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

    吃一堑长一智,国家怎么可能还给这江堤第二次决堤的机会。

    苏彤却说:“确实不会有第二次。”

    ‘让他去’这样的决定,她怕是永远没办法做第二次。

    苏彤搂紧他,也不嫌弃他咯人了。

    “我很胆小,也很自私,我……其实很害怕。”

    陆一诚察觉到了她的轻颤,坐起身,重新将人以舒适的姿势搂入怀。

    他轻拍着她背,低声说:“我知道。”

    他知道她胆小,更知道她这次害怕是因为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抱着。

    不知道过去多久,陆以诚抬眼,忽地一怔。

    这几天太累,他一直都没发现。

    床头柜上搁着一张纸,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句话。

    朝寄平安语,暮寄相思字。

    是她的字。

    ---正文自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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