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177 朋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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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曾经救过我一命。”释千轻声说,“所以,假如你要害我的话,就算你把当初那条命拿回去了而已。从这个层面上来讲,算不算一种交付生命?”

    灯光自时虞背后投射而来,时虞背光、虹膜显得黑如曜石,而释千的眼睛却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晶亮。

    双方都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一直保持着对视。

    在时间如皮筋不断被拉长的寂静中,时虞没有说任何话。

    似乎过了十秒、也可能是一十秒,或者仅仅只三四秒,时虞先行错开了目光。

    “你要这么说的话……”她收敛了全部笑容,又恢复到之前的疏离,不过声音倒是温和的,“算吧。”

    “其实也不用担心。”释千再次透露讯息,“我已经买通了一个研究员,我上次侵入启明时看了一眼,他从储藏室内至少偷出了两瓶A液,两瓶B液。就算营养液缺失真的会致死,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不论如何,毒素发作应该都不轻松。”时虞说,“更何况这是他们精心研制而成,你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

    “不冒险。”释千否认。

    “控制的要义要么是昏睡、要么是痛苦。”她接连竖起两根手指,“如果是昏睡的话,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任何影响。但如果我很痛苦的话……”

    释千顿了顿,蓦地倾身向前,再次与时虞对视,笑盈盈地说:“那就拜托你再救救我啦。”

    时虞微愣,紧接着又一次错开了目光。

    “开玩笑的。”释千直起身,补充说,“我可以躲在游戏里,不论是昏睡还是痛苦,都与我无关。所以我认为,炸掉营养液储存室,对我们来说有很大好处,如果真的成功了,完全是值得开心的事。”

    她眼眸弯弯:“不用担心我,时虞。”

    “……”

    时虞神色宁静,短暂的沉默过后,她点点头:“好。我晚些和她们商议下。”

    ……

    和时虞交流大概用了十来分钟,在后期,时虞将询问重点放在了[狂欢画匠]上,释千也顺势引出了“扶筠”,承认自己用扶筠的身份杀了兰池、引发兰池和[狂欢画匠]相关的能力觉醒后,明确告知时虞“我是他幻觉与现实的锚点”,不出意外的话可以做到控制兰池。

    秘密的共享总会使人亲近。

    但释千更为好奇的是——时虞这个人该不会真的有什么救人情节吧?

    因为“好感度”又涨了。

    一共涨了两次,一次是在她说

    ()    “交付生命”的时候,而另一次是在“救救我”的时候,两次加起来15点,总计已经达到了60分的及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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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千不禁摇摇头。

    她合上了手中的平板放在一旁,躺在床上闭上了眼:“我要休息一会,启明,半小时后叫醒我。”

    启明如常应答,释千的意识开始分裂、抽离,最后落在了Anti-的身上。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那无尽深渊的镜面之上,周围的一切和游戏里的[直坠深渊]没什么不同。……但如果要来“找不同”的话,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比如,在她大约五米开外的地方,正平平地躺着一具“尸体”。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一具真正的尸体,只是看起来像尸体而已:他裸/露出的肌肤是病态的苍白,身形瘦弱好在并不羸弱,仰面朝天、四肢并拢且放松,姿态有一种刚从棺材里端出来的平和气质。

    但他睁着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只是那眼睛黑得有些瘆人,在偏长头发的笼罩下,直勾勾盯着上空,一眨不眨、也毫无焦距。

    而在他的旁边正盘腿坐着一个少女,她的头发长度堪堪到肩,但层次却异常混乱、像是自己拿剪刀乱剪而成,包括刘海在内,长一缕短一缕的。

    她垂着头,释千看不清她具体的相貌,而她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像是一朵白山茶花,但却被或撕或剪,显得有些破烂,又呈现出另一种独特的剪裁质感。

    她的语速飞快。

    “……我想到了,想到了,黎曼函数的零点和量子计算的QECC之间必然存在某种联系,就像随机矩阵混沌动力学具有相似性,而范畴论的抽象结构足以和分形几何的无限迭代特征相结合也是一种全新的切入角度……”

    一连串的话从她口中飞出来,然后她伸手从裙中摸出了一把剪刀,高高扬起,瞄准那平躺之人的心脏:“死人,你有在听吗?你真的死了吗?嗯,对的,所以这件事也是具有随机性的,就像粒子在概率海洋中,相对存在而不确定。它应该就像拓扑学,你可以拉伸下它吗?所以改变它的形态可以让概率……”

    她说着,手中的剪刀就要落下。

    那具尸体微微张着嘴,微弱的气息从其中吐出,随后似乎爆发出全身的力量,他猛地一翻身滚了一圈,由躺改为趴,在剪刀和地面发出刺耳摩擦声,而他却趴着一动不动。

    “不知道,听不懂,别问我,下一个。”他面朝地板闷声说。

    那少女并没有做出下一击,而是直接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将他往起来提,然后躬身去找他的眼睛:“不,你听懂了。你刚才死过一次了,你知道的,死亡和空间形态的变化是一致的,就像质数从数论中消失,存在……”

    她的动作不带有任何羞辱或凌虐的意味,释千也因此看到了她的眼睛。

    执着的、明亮的,天真的、清醒的。

    被称为死人的男人闭起眼,轻轻叹了口气,但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平静得像是被揪住的头发不是自己的似的。随后他睁开了眼,又张开嘴似乎是准备说什么。

    但他的目光和支着头观察探究的释千对上了。

    他先是毫无反应地移开,仿佛在这里看到释千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但紧接着他又把视线迅速移了回去。

    眯眼观察、眨眼确认。

    “嗯?”他发出了这一个音调,困惑、不解。

    释千也偏头:“嗯?”

    面对此情此景,该困惑不解的应该是她才对吧?

    在那纯白少女如入无人之境、完全不在乎别人想什么做什么的叙述声音中,那双平静如死鱼的眼睛骤然睁大,震惊地盯着释千:“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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