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各有所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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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祝寻到底还是拿起那封信,轻轻拆开了。

    而看清信上短短几行字写下的内容后,祝寻迷茫了多日的心绪忽然便像是稳稳地落到了实处。

    没有劝解和宽慰,也没有指责与批评,嫂嫂只是在信上问他,能不能再帮她寻一棵桂花树。

    嫂嫂想要一棵像前年他挑回家的那棵一样好的桂花树,种在洛阳明家她的明溪院中。

    祝寻也想起了这桩旧事。

    那是嫂嫂嫁进王府后的第一个中秋节,祝寻尝到了嫂嫂亲手做的月饼。他格外喜欢其中那股桂花蜜的味道,便一口气吃了好多月饼,还乐呵呵地和嫂嫂说今后每年的中秋节都有盼头了。

    那时他无意中听嫂嫂和侍女春叶闲谈时说起,做那样的月饼得有上好的桂花来做花蜜才行,不然味道不对。

    是以祝寻花了好多时日,遍寻长势好、花量多的桂花树,挑了其中最好的买了回来,送去了兄长和嫂嫂住的明溪院种下。

    嫂嫂那

    时便说很喜欢那棵桂花树,还说今后年年都可以用它开的花来做花蜜、做月饼。

    只是今年嫂嫂离开了王府。

    祝寻明白,嫂嫂在信上提起那棵桂花树,并非是为了忆往昔,或许也并非当真想在洛阳明家的明溪院中再种一棵。

    嫂嫂是想让他知道,虽然近来发生了种种事情,但她待他,不会有任何不同。

    将那封并不长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祝寻混乱迷茫的心已经慢慢静了下来。

    若嫂嫂是如此,那……父兄呢?母亲呢?

    他忍不住想道。

    *

    夜深时,御书房内。

    自从得知齐氏用短箭伤了祝隐洲,并致使他染上了梦欢散的药瘾,皇帝便一直坐在书案旁,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他本以为,若命人将齐氏带回长安受审,自己或许能以她曾生育皇子为由,留她一条命。

    他和齐氏可以死生再不复相见,他却无法亲自下令杀了次子的生母。

    即便她本就带着并不纯粹的目的走进这个家,即便她是敌国的细作。

    可皇帝没想到,齐氏察觉身份败露后会那般干脆利落地决定逃离,不仅曾想将被她当作亲生女儿疼爱的沈晗霜一并带走,还不惜对他的长子用那样狠毒的手段。

    那是他和发妻唯一的孩子,已经因为儿时的经历养成了无法与人亲近交心的性子,如今还因为齐氏染上了动辄要人性命的药瘾。

    又一次,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因为齐氏,他的两个儿子都受了伤。只是一个伤在身上,一个伤在心里。

    皇帝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明显,昭示着他心底那些难言的情绪。

    不远处放着的是北达国的可汗前不久又遣人送来的信。

    先帝在位时,两国曾交战多年,一直不曾议和。近几年两国之间虽然暂时休战,但边陲之地仍然不时会有一些小的动乱与摩擦。

    而皇帝即位后,北达国的可汗便一直想派遣使臣来访,还曾多次透露出想要促成两国和亲的意愿。皇帝一直没有点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眼下齐氏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无论是为了国事还是家事,他都要将其料理干净。

    思及此,皇帝沉声唤守在门外的内侍:“去将沈相和江首辅请来,就说朕与他们有要事相商。”

    宫外。

    江家的马车和沈家的马车在长街上相遇,江既白从车内出来,转而借着灯笼的亮光走上了沈相今夜乘坐的马车。

    见沈相神情凝重,江既白隐有所感,温声问道:“可是洛阳那边出了什么事?”

    长安这边的各处动向都在他们的掌握中,应不至于让沈相露出此时的神色。

    沈相已从沈晗霜写给他的信中得知了祝隐洲身染梦欢散药瘾一事。他思忖了几息,没有对江既白隐瞒,同他转述了沈晗霜在信上说的事情。

    江既白听完后蹙眉问道:“殿下因为北达国的细作受了伤,陛下此次若愿允北达国使臣来访,或许会有所图谋。”

    他和沈相都已对今晚的召见有所猜测。

    “人命。”沈相言简意赅道。

    皇帝在战场上时杀伐果决,平日里却是仁德的性子。但事涉太子殿下的安危,沈相猜测,陛下或许会想要北达国拿命来偿。

    应不止一条人命。

    江既白颔了颔首,也赞同沈相的看法。

    马车继续往宫城中驶去。

    车内的两人都在细细思索着正事。但江既白还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分出神思,静静考虑着另一件事——

    如今太子重伤,身染药瘾,同在洛阳行宫的沈晗霜和他之间,会不会已经跨过了从前的心结,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是否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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