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林远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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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祝隐洲受了伤,身染梦欢散的药瘾时,沈晗霜每日都会去看他,守着他,陪着他,还允许他去木芙苑里,住在她的卧房中戒除药瘾。

    甚至……祝隐洲受药瘾所困,神智恍惚下吻了她时,沈晗霜神色间也并无厌恶或排斥之意。

    林远晖便知道,自己还是输了。

    或者应该说,他其实一点能赢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在沈晗霜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将他看作过可以共度一生的人。

    他以前是她儿时的玩伴,是比她小两个月的小尾巴,后来是她期盼着能无伤无痛,战无不胜的林将军。

    却唯独,不曾是她的心上人。

    多年熟识,林远晖太了解她。重新回到长安后,沈晗霜看向祝隐洲时的眼神和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究竟有何不同,林远晖如何会看不出。

    他只是,不愿承认。

    祝隐洲将沈晗霜带走,林远晖在那场大雪里遍寻他们的踪迹却不得时,也曾在心底卑劣地期待过,或许经此一事,沈晗霜会气,会怨,会怕,会不再允许祝隐洲靠近她分毫。

    可即便被祝隐洲无缘无故地从长安城中“掳走”了三日,再回来时,沈晗霜也并不怪他,还愿意和他牵着手一起步入沈府,去见她的家人。

    沈晗霜不爱一个人时,会把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划分得很清楚。就像她心里有一条线,若不是那个人,便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

    但若爱一个人时,沈晗霜会愿意给出自己能给的一切,在独属于那个人的地方,被她放进心里的人可以做很多事情而不必担忧会惹她不喜,不悦,她会包容对方几l乎到纵容的地步,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和底气。

    或许因为沈晗霜拥有着许多的爱和温情,内心充盈,所以她也从不吝啬于向旁人给予和分享这些。家人和友人从她那里得到的情感不同,爱人能得到的也更不一样。

    林远晖自己,还有祝隐洲,江既白,甚至是身为她表哥的明述柏,他们不都是想要靠近并拥有,甚至是独占那些沈晗霜愿意慷慨交托的情感吗?

    可是只会有一个赢家。

    而沈晗霜的心决定着唯一的胜负。

    林远晖再不愿意承认,再想不明白,也只能接受——自己终究不是那个有幸被她选中的人。

    但入春后,林远晖还是给沈府送去了一封信,邀沈晗霜几l日后同自己一起去长安城外的草场跑马。

    沈晗霜的骑术是当年林远晖教她的。

    知道她虽然看着乖巧,其实骨子里喜欢冒险,林远晖自己学骑马时就觉得沈晗霜应也会想学,便用心将骑术练得格外精湛。后来沈晗霜果然对此感兴趣。

    林远晖还曾答应过沈晗霜,若她能在赛马时赢他一回,他便带她登上城外的齐云山。

    因为山高峰险,除了低山处有时会有猎户以外,再往上,齐云山便人迹罕至。

    但因为当年沈晗霜的父母曾去过一回,后来还与她说过很多在山上的事情,沈晗霜一直想去齐云山上看看。但要有武艺卓绝的人和沈晗霜一起,她的家人才能放心。

    沈晗霜的表兄和堂兄们虽说武艺不差,但到底不敢拿她的安危冒险。沈晗霜便将主意打到了林远晖身上。

    林远晖答应了,却要求她先在赛马时赢了自己。

    林远晖并非没想过不动声色地输给沈晗霜,却一直不愿带着她以身涉险。所以自从学会骑马开始,沈晗霜就从未赢过林远晖。

    但这回,沈晗霜收到林远晖送来的信时,便隐约猜到,他可能会输给自己,然后带自己登上心心念念的齐云山。

    可是……沈晗霜已经去过齐云山了。

    祝隐洲那日从西市将沈晗霜带走,便是将她带上了齐云山。

    他在山上选了一处景致极佳的地方搭建了那间树屋。在山中独处的那三日里,他们被大雪留在树屋内,去不了更多的地方,但祝隐洲同她说了许多齐云山上的事。

    雪停后,他们下山时,祝隐洲带沈晗霜走了那条她的父母当年最有可能走的路。只是因为雪后山路难行,祝隐洲和沈晗霜没能走到山顶去。

    即便如此,沈晗霜还是答应了林远晖,去了草场和他一起赛马。

    自幼相识,彼此了解,他们都期盼对方能好好的。林远晖是烈马,是雄鹰,是辽阔天地间最自由的风,沈晗霜不想误了他。

    有些话,终究还是应该说清楚。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正是适合踏青的时节,在草场上跑马也很是舒适自在。

    林远晖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不是随便哪个世家子弟,沈晗霜虽然一直想要赢过他,却也知道,自己的骑术虽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却还不到可以胜过林远晖的地步。

    不过,林远晖果然如沈晗霜所猜想的那样,很是自然地输给了她。

    沈晗霜没有说破,只在林远晖说可以带她去齐云山时笑着点头应下。

    离开低山处后,齐云山上便没有现成的上山的路了,林远晖只能边往前走边用长剑处理那些荆棘灌木与草丛。

    沈晗霜跟在林远晖身后,同他闲谈过各自的近况后,又听林远晖语气如常地提起:“我要去北境了,接下来几l年应该都会驻守在那里。()”

    沈晗霜已经听祖父提起过此事。

    因为我朝不仅没有同意与北达国达成和谈与和亲之事,他们的阿弥尔将军还命丧江既白府中,北达国驻守在边境处的将士们便又开始蠢蠢欲动。皇帝想趁此机会,永绝后患。

    这次林远晖的父亲不会去北境,将由林远晖和他兄长林远溪带兵。

    “什么时候出发??()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晗霜温声问。

    林远晖细心地折断了几l根可能会刮到沈晗霜的乱枝,“五日后。”

    “林将军肯定会平安无恙,战无不胜。”沈晗霜笑着说道。

    林远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问:“这么相信我?”

    ()    “自然信你,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沈晗霜从善如流道,“况且你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战功赫赫,可以独当一面了,今后只会越来越好。”

    林远晖的声音有些低:“会好吗?”

    “会的。”

    沈晗霜的语气温和而笃定,“一定会。”

    林远晖静了几l息,忽然笑了笑,轻声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婚事……定在了什么时候?”他转而问道。

    沈晗霜脚步微顿,如实答道:“还没定。”

    她和祝隐洲商量过,他们不急于一时,要先等沈晗霜将开办女学的事情捋顺了,再准备成婚的事。

    在沈晗霜看不见的地方,林远晖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但他的声音仍然毫无异样:“到时我若赶不回来,也定会让人将贺礼送回来的。”

    沈晗霜愣了愣,想到了什么,语气有点不自在:“收两次新婚贺礼,是不是不太妥当?”

    林远晖也被她这话说得微怔,失笑道:“原来还考虑了这种事?”

    闷在心头的郁气被轻轻叹出,他声音沉稳地说:“虽然还是和同一个人成婚,但这次已经是新的开始了,不是吗?”

    沈晗霜听出林远晖话里的深意,她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很轻地“嗯”了一声。

    林远晖继续道:“到时我不一定能赶回来,先提前恭贺一声‘同心合和,琴瑟永谐’。”

    “那我也先说一声‘多谢了’。”沈晗霜温声道。

    有些话,分明没有说,又好像已经说透了。

    那日,林远晖如约带着沈晗霜登上了齐云山顶。

    在最高处的一小片空地上,沈晗霜在几l块巨石堆垒起的空隙里找到了一块有些扁平的石头,上面有着几l片花瓣的刻痕。

    她很是小心地拾起那块石头,指尖轻轻摩挲上面那些久远的刻痕。

    原来真的还能看见它。

    当年沈晗霜还太小,不能跟着上齐云山。但她的爹爹和娘亲去齐云山之前,带着沈晗霜一起挑了这块石头,还按她说的,在上面刻了几l片花瓣。

    “带着它,就像带着我们的满满一样。”沈晗霜还记得娘亲当时笑着同自己说道。

    “那爹爹和娘亲把它留在山顶吧。我长不了那么高,但它可以替我看得很远很远。”

    “好,爹爹和娘亲答应你。”

    “你们不能忘了!”

    “不会忘的。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去看看,到时你也可以看得很远很远,还会知道爹爹和娘亲有没有骗我们家满满。”

    沈晗霜终于还是长大了,来了这里,看到了当年爹爹和娘亲答应她会带上齐云山顶的这块石头。

    林远晖猜出这应是沈晗霜的父母留下的东西。她以为沈晗霜会将它带走,但沈晗霜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将那块刻着花瓣的石头放回了那些巨石堆出来的空隙里。

    沈晗霜站起身来,极目远眺,体会到了爹爹和娘亲当年对她

    描述过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将爹爹和娘亲站在此处时曾看过的风景都记下后,沈晗霜侧首对一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林远晖说道:“我们下山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好。”林远晖温声道。

    离开时他们走了来时的路。

    但和上山时不同的是,他们走出密林,回到平地后,看见那里多出了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

    是祝隐洲。

    沈晗霜有些意外。

    她和祝隐洲说过今日要来见林远晖的事。祝隐洲当时没说什么,只让她赛马和上山时都小心些,别受伤。

    沈晗霜没想到祝隐洲会找来。

    林远晖却早已有所猜测。

    他知道,即便已经明确了沈晗霜的心意,祝隐洲对沈晗霜的占有欲也每日都只会多不会少。

    沈晗霜答应同他一起跑马,又愿意在林远晖故意输了之后随他一起去齐云山——这应让祝隐洲自从几l日前得知此事起便心神不宁,否则他不会此时便出现在这里。

    但林远晖不觉得这有什么。

    祝隐洲拥有了这世上最珍贵的情意,却该知道,时时都有人想要取而代之。

    林远晖安静地与不远处的祝隐洲对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一阵清风拂起,掠过一些陈年旧事。

    “他果然来接你了。”林远晖侧首看向沈晗霜,眉眼间带着轻浅的笑意。

    “军营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过去,就不送你回沈府了。”

    沈晗霜轻轻颔了颔首,“万事小心。”

    “好。”林远晖认真应下。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去迈步往前,步伐平稳如常,不再回头看向自己儿时便想娶回家的那个姑娘。

    即便到了此刻,林远晖也还是忍不住想——

    若当年他没有决定先挣得军功,待时机合适了再去求娶沈晗霜,又或者当年随父兄去北境之前,他不是只从沈晗霜的明溪院里折了那几l朵花,而是在那时便同沈晗霜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现在有资格站在她身侧,陪她回家的人,会不会是自己,而不是旁人?

    多少年来,他一直都在追寻沈晗霜的背影,也在追寻当年那个本应将心意说出口,却一步错过,步步遗憾的好时机。

    可或许,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么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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