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 143 章 一功将成万骨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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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他身上的甲胄,手中的武器,眼中光芒渐盛,浮现出非同寻常的渴望。

    杨四虎扭头,从副将手中拿过一副铁甲,一把长刀,统统往魏尚怀里扔,想了想,把良马一并给了他。他生平最敬佩这样的青年,当下遇上,自然是能帮则帮。

    魏尚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深吸口气,哪能认不出良马乃是天下第一的乌孙马。他拱手问:“敢问恩人名讳,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这时候,杨四虎终于辨认出了青年满是血污的脸,这……像是他们大王借宿过的人家。

    看来水头寨的情况不容乐观,他闭了闭眼,不再去想战死兄弟的音容笑貌,道:“吾等自长安来,乃梁王所领长乐卫队。进入云中,不为别的,只为杀敌!”

    只为杀敌。

    魏尚胸腔一热,深吸一口气。

    长乐长乐,岂不是皇太后所居的殿宇?这话的意思,是梁王也在云中……他想起冯唐的信,这位梁王,也就是挖掘冯三,资助冯三的梁王殿下吧?

    难不成会有援兵?!

    幽不见底的前路燃起了光明,魏尚一刀砍下脚底匈奴骑兵的头颅:“殿下都来了,我岂能不报国。恩人,请你复命的时候替我等说一声,匈奴蛮夷打着东胡旗号四处劫掠,有意分散我郡的兵力,进攻水头寨的乃是楼烦骑兵……水头寨快要支撑不住了,多谢!”

    ……

    长乐卫队战死两百,重伤五十,杀敌一百,乃是陈平预料之中,甚至比他料想的要好很多。

    毕竟再怎么打游击,大汉精锐与楼烦骑兵的差距,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除的。要知道,楼烦骑兵战无不胜,唯一只败给过冒顿手下的鸣镝骑兵!

    尽管如此,二比一的战损,还是在对方安营扎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陈平略略一想,心口就疼。

    “能够延缓‘东胡’冲锋,探出他们扎营的位置,无论如何都值。”张良观察舆图,忽然问道,“大王呢?”

    “大王前往武川之南,命人划了一块地方,安葬士卒的尸身。以及计算军需官所记军功,还有战死士卒的抚恤……”陈平低声道。

    紧接着补充:“我没教过他这些。”

    张良一愣,轻叹:“我也没有。”

    刘越重新穿上王服,戴上冠冕,站在一座座小坟包前,里面埋葬着士卒的血肉。

    更多的尸身无法还乡,所立为衣冠冢。

    刘越道:“总有一日,孤会搜集他们的遗骸,让他们得以安息。”

    他接过周亚夫手中的斩白蛇剑,只见剑光一闪,吕禄手中捧着的酒坛裂作几瓣,清酒淅淅沥沥,浸入黄土之中。

    作为捧酒童子的吕禄,尽管前些天被抓壮丁搞医疗后勤,而今面对肃穆的气氛,他绷紧神色,没有丁点怨言。

    刘越扭过头,对一旁的晁错道:“诵屈子《九歌》。”

    晁错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稚嫩童音飘了很远很远,来不及换甲的杨四虎仰起头,抑住滚滚而出的热泪。

    战死的郡兵,数量不比长乐卫队少。一功将成万骨枯,而今不过是初交锋,唯有战胜能洗刷耻辱,唯有死亡能祭奠英魂。

    等援军来……

    他单膝跪地:“愿为梁王殿下赴死!”

    剩下的七百余士卒紧随其后:“愿为梁王殿下赴死——”

    刘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梁王殿下偏圆的脸瘦了许多,他认真地说:“得活着。”

    .

    此后又修整了两日,郡守调整兵力,将长乐卫队并入郡兵,期望以精锐约束军纪,提升实力。源源不断的士卒前往水头寨,只要守住水头寨这一门户,武川县不是那么好攻下的。

    梅花司逐渐发挥了作用,得知匈奴胃口极大,已然不满足一个云中郡,从而分兵去围堵雁门郡了——郡守苦笑,觉得曲逆侯分析得对。匈奴狡诈,不一定是要攻打雁门,而是要断了雁门支援云中的路啊。

    忽见城下旌旗猎猎,上书一个“代”字,郡守大喜,这是代王殿下的亲军!

    他已然对长安来的援兵不抱希望了,只要拖到代王亲军前来,就能拖住匈奴劫掠的脚步,逼他们返回草原。他高兴地迎上去,以为带兵的会是哪位将军,谁知车厢探出一个脑袋,刘恒微肉的面颊显露在郡守面前。

    郡守:“……”

    他又想骂娘,云中围困了一个梁王,现在倒好,他们大王也来了。

    他已经不敢想象战况报到长安,会是什么一副模样了,郡守张嘴就想劝,刘恒先发制人,坚定地道:“梁王愿与士卒同甘苦,孤岂能偏安?”

    然后急急道:“快带我去找幼弟!”

    郡守:“…………”

    郡守被兄弟情深堵住了嘴巴,长叹一声。

    随后清点一番,代王亲军共有一千之数——别看它少,已经是刘恒能够挤出来的最大数目了。因为毗邻匈奴,常有兵祸,代国与别的诸侯国不同,抗击匈奴的边塞郡兵永远是最多的,花的军费也是巨额,如果舍郡兵而养代王亲军,才是舍本逐末。

    此时面临第二波大规模冲锋,已经不远了。就算是必输的仗,他们也断不能容忍匈奴劫掠边寨、欺辱汉民。

    郡守连同将军们制定好战术,自觉再完美,也只能如此了,盖印的那只手,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放下印绶,恍然自己还没有请教两位先生呢。

    来到曲逆侯下榻之处,就见陈平来回踱步,嘴里焦躁地念念有词:“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刘越也在院里,被陈师傅念得眼晕,心无旁骛地练完剑,便溜进伤兵营去了。

    郡守见此,又奇又疑惑:“君侯这是?”

    陈平没心思回答,沉着脸想我替张良背了那么多的锅,这都不能破局,他一头撞死算了。韩信那家伙,爬也能够爬来了吧,想到此处,陈平忽地打了一声喷嚏——

    外头连滚带爬进来一个小吏,兴奋地道:“君侯,梁公,长安援兵来了。韩司马彭司马求见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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