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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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长很同情。

    一人约好,前三节课是试教,如果她的孩子过关了,那么就长期聘请。

    这个学生没什么天赋,岂止是思路不敏捷,简直猪脑子。

    正因为这个学生蠢,他才像李明澜。

    孟泽教学生一道题目,就加深一次他和李明澜之间的回忆。

    李明澜的脾气真大。

    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再遇见她。

    *

    孟泽下公车,把口香糖吐在纸巾上,再慢慢地包起来,放进垃圾桶。

    嘴里还留着点草莓味,他正想着得去买包烟。

    一个男人穿着黑夹克,紧身牛仔裤裹着两条小细腿,他跑得快,撞到孟泽,立即又跑。

    瞬间,孟泽察觉黑夹克探过他的外套。

    他一摸,钱包没了,他盯着黑夹克的背影,追了上去。

    黑夹克跑得飞快,这是人家的职业,他推搡人群,他清楚这里的大街小巷,他规划好了逃跑路线,不一会儿,他就能甩掉后边的人。

    然而,跑过了两条街,后面的那人紧追不舍。

    眼见一人的距离越来越短,说不定自己要被抓住,黑夹克一边跑,一边去掏钱包,他扬手,把纸币撒在空中。

    路人惊奇,几个人站住,急忙去捡钱。

    这一群人正挡住了孟泽的去路。

    孟泽的目光搜寻着从空中飘下来的纸。

    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还有他昨天买口香糖时找的零钱。

    都是钱币,没有白纸。

    李明澜很吝啬,送他的东西就几样,她也只送过他一张画。

    孟泽将这张画藏在钱包。

    漫天飞着的,只有钱币。

    路人一哄而散,地上的钱都被分光了。

    因为这一停顿,孟泽再追上去,早没了黑夹克的影子。

    左边肋骨骤然一抽,孟泽不得不半弯腰。

    疼痛成习惯,就不在意了,反正去医院也检查不出问题,孟泽就当是慢性劳损。

    偶尔,有疼得厉害的时候。

    天就要下雨,孟泽刚刚提着的那一把长柄伞,早就丢在垃圾桶旁。

    雨水细细飞下来,落在他的背。

    过了一分钟,疼痛缓过,他直起身子。

    兜里的手机震起来。

    庆幸手机和钱包放在外套的两边口袋。

    孟泽接起电话。

    对面男人叽里呱啦:“孟泽,你能不能回来一趟?老板说……”

    “没空。”

    晚上,孟泽还有一个蠢货教学,他的学生全都是猪脑子,一个比一个蠢。

    学生的家长总是夸他,孟老师有耐心,一道题讲一遍,学生听不懂,他能讲十遍。

    他没有耐心,可谁让李明澜是猪脑子呢?

    对了,做完家教之后,还得去药房。

    *

    “咚咚咚”,又或者是“哗啦啦”。

    老板希望他听见的是雨声。

    但雨已经停了,半夜街道人烟稀少,一点响动都震耳欲聋似的。

    老板极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骂:“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外边挂着一个亮灯牌匾,营业时间到十点,这都已经过了十点半了。

    外头那一位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下一下拍着卷帘门。

    老板踩着拖鞋,披了件长外套,将要去开门门。他又退回来。

    夜深人静,最近似乎有什么团伙作案?他瘦得跟豆芽似,扛不住,还是开个音响给自己壮一壮胆子。

    老板听到前奏,心安了些。

    老板打开卷帘边上的门。

    门前的这一棵大树,夏季绿荫重重,是凉快,但一到晚上,层层叠叠的叶子把路灯遮了大半。

    老板的这一间药店门前,尤其昏暗。

    对方要是穿着深色衣服,或者都能藏在夜色里。

    来人穿着白衣,立在门前。

    老板看清了。

    来人的长相,那叫老天爷赏赐,龙眉凤目,鼻子高挺,唇薄,上翘。

    人长成这样是赏心悦目,但老板说:“靓仔,你守在我门口扮鬼呢?以后你温柔一点,你知不知道我天生胆小如鼠,不,我见到水沟边的老鼠大得跟只猫一样,比我的胆子还大。”

    “买药。”

    “进来吧。”老板转身又说,“关门,别让老鼠进来。”

    孟泽拉过卷帘小门。

    “哗啦啦”的金属响让老板头疼:“你买什么药?”

    孟泽把处方递过去。

    老板接过一看:“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要去医院复诊一下,让医生给你瞧一瞧,你这病是好转了,或者……呸、呸,就是好转了,好转你就得减药。”

    音响声大,老板提高音量说话。

    孟泽转头。

    两个木音响摆得整齐,这时正传出声音:“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孟泽过去,一下按了暂停键。

    药店瞬间安静,老板听见外面不知什么发出的“啾啾”声。

    “我胆小,你要干什么,你先吱一下声。”老板叠起药盒。

    孟泽两手插在口袋:“我的钱包被偷了,今天先赊账,明天再还。”

    “遇到小偷了?你报警没有?”

    “没有。”

    “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是丢了钱。”

    “你丢了什么?”

    “我丢了一张画。”孟泽的手指在音响播放键来回摸,淡淡地说,“我遇到那个小偷,我弄死他。”他轻描淡写。

    老板却觉得他不是玩笑。

    老板刚才下来,只开了一盏灯,他在亮处。

    孟泽那边昏黑着,一双眼珠子又仿佛发着光。

    老板一哆嗦:“有事找警察,别冲动。”他不敢再问,生怕刺激到孟泽。

    孟泽接过药袋子:“谢了,谢大哥。”

    老板姓谢,名山河。

    既然别人喊他一声大哥,谢山河觉得还是劝一劝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一个人埋头吃药,当然了,我不是让你停药,你得去医院,让医生再给你诊断一下。”

    谢山河本想再提醒孟泽,明天记得过来结账,但他不开口了,他胆小如鼠。

    孟泽出去,卷帘门又是“哗啦啦”直响。

    谢山河的妻子披上外套,走出来:“谁呀,大半夜来开门,有事不会上急诊科啊。”

    谢山河摆手:“没事,没事。”

    “什么没事,你忍气吞声,他得寸进尺。”谢山河妻子摆出架势,“人还没走远吧,我就去朝他吼一声。”

    谢山河连忙把妻子拉回来,“别,别。”他指了指脑袋,“人这里有问题,我们不跟他计较。”

    “有问题也要看时间啊,扰人清梦。”

    谢山河嘟囔:“这病发作起来,也不分白天和晚上啊。”

    *

    孟泽淌过雨后地面的水坑。

    这几年,楼下的这一扇大门越发沉重,开门“嘎吱嘎吱”响,得大力拉门,门开半扇。

    孟泽斜着身子进去。

    他上楼很慢,不再两步并一步。

    回到外公的房子,他不会第一时间开灯,而是要抓玄关柜旁挂着的一个长条东西。

    摩挲几下,他才去开灯。

    灯一亮,照出他手里的红绳。

    绳头有一个小小灯笼,喜气洋洋,粗长的红绳有重量,以前常常甩在他的桌角。

    这是李明澜在一模考前系的发饰。

    她后来不扎马尾辫了,就把发饰挂在书包上,当一个吉祥物。

    她的离开很匆忙,来不及收拾东西,发饰也就留在这里。

    孟泽捏一捏灯笼,念着一句话:“哪天我遇到那个小偷,我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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