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0 章 只在晋江文学城(2/2)
他握住晏止戈的手，认真将藤环顺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缓缓戴上。
晏止戈屏息几乎凝固，耳廓在看不见的地方热到发疼。
偏偏郁和光不知道，还捏着他的手指轻揉，似乎在笑。
他刚要走，却被晏止戈拉住手臂。
“嗯？”郁和光下意识疑惑。
晏止戈却摊开他掌心，郑重写：我愿意。
“……！！”瞳孔地震。
“疯了？愿意什么？”郁和光忘了他们听不见彼此的声音，脱口而出又匆匆转头，下一秒才想起其实晏止戈也看不见他，
他一手牵着晏止戈不放一手捂脸，步伐匆匆加快。
一刻钟之后，遗忘。
郁和光手腕上缀满虔诚许愿的红绳，晏止戈手指上也带着藤戒，他们彼此扶持，唯一能倚靠的只剩晏止戈的直觉判断。
‘深渊。’
他摸索着写：我曾见过类似的空间，虽然那里没有【遗忘】，但同样吞噬一切，就像黑洞。
在那里，晏止戈孤身走进黑暗，斩杀神也踩碎厉鬼头骨，抽出神的脊椎铸成刀剑。
当鲜血淋漓的高大身影再次踏进夕阳里，已经是十几天后。守在外的溯游属员无不震惊。
孤身进入黑暗，杀死邪神夺回文明，又活着重返人间。从此文学系有了首席。
即便最挑剔的顽固派也无法否认，这简直是被阎王选中拉到下去还能扇阎王两巴掌回来——当之无愧。
‘这里与我曾孤身进入的深渊不尽相同，但我能感受到它们本质上的相似。’
晏止戈沉了眉眼：‘既然是文明初始的混沌树，那树下隐藏深渊……或许末日前的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摧毁科尔科南郡。’
郁和光沉吟：‘万神殿上，埃及众神曾经提醒过我，【深渊】不止一处。就像太阳神主动舍弃有形之态镇守深渊。’
深渊被镇压在金字塔地底，埃及诸神
() 提醒他，其他神系也多以身镇压。所以他一直以为只有文明遗迹之下才有【深渊】。
‘我不知道，原来废都地底也有深渊吗？’
他蹙紧眉头：‘那遗忘是为了什么？’
坍塌的文明，地底矿脉结晶，奇怪的矿石，巨树和科学养分，长生科技偷渡的关键物……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灵光划过脑海，郁和光猛地睁大眼：覆写！
‘科尔科南郡曾是全世界最顶尖科技的汇聚之地，这里代表了人类文明的最高水准。如果想要毁灭文明，还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吗？一刀削去尖顶，摧毁人类点亮的科技树。’
他倏地抓紧晏止戈手腕：‘混沌树在吞噬人类的科技树，矿石是文明塌缩后的结晶，也是长生科技寻找并偷渡的关键物！’
‘新地球异常事件中的关键物，就是我们在矿场看见的矿石，科学死亡后的尸体琥珀。’
一直挡在面前的浓雾散去，所见过的一切串成链，郁和光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一切。
抓住晏止戈的手笃定。
他说，这是一个文明，为了取代另一个文明而进行的覆写。
郁和光忽然明白了埃及诸神的提醒。当深渊镇压失败，对人类文明的覆写抵达一个危险的数值，主宰这颗星球的文明将易主混沌。
‘不能让覆写继续。’晏止戈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环顾四周，冷静试图从黑暗中找出一条路。
郁和光却忽然抓住他的手，问他：‘你有神学序列吗？’
不……
晏止戈还没有回答，郁和光已经选择了方向：跟我走。
他笃定：我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不想被我看到。
好像记不住的文学课，看见就犯困的人类史。
就在郁和光意识到深渊可能性的瞬间，思维的屏障轰然破碎。隐隐有一股力量推拒着他，不想让他靠近。
不过……
郁和光咧开嘴角，眼里闪烁兴味的光。
他倒要看看，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令行禁止是最好的加油站。
拒绝是猫的肾上腺素。
郁和光循着本能的感知快速向前，连步伐都快了很多。不久前因为反复遗忘而紧绷的精神一扫疲惫，气势汹汹大跨步向前。
晏止戈看不见，但他总觉得眼前是猫扑蝴蝶，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抚平过。
很快，两人意识到他们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
——【遗忘】，停止了。
记忆越发清晰，五感重归肉.体，大脑对时间与空间的判断再次明了，他们不再迷失方向。
然后，一点微光，倒映在郁和光琥珀色的眼眸里。
他猛地停下脚步，惊疑侧首向晏止戈无声询问。
逐渐扩大的光亮也照亮了晏止戈半边面容，他凝重点头：我也看见了，不是幻觉。
他们看见道路尽
头的前方，竟然是一条闪烁光芒的长河，光斑绚烂夺目，浪潮磅礴拍击黑暗。
“哗啦……哗啦！()”炏?艙睭呙橭豭??????蕮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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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⑶()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晏止戈喃喃低语。
“什么？”郁和光追问，他迟疑，“我在金字塔地底的深渊里，没看见这东西。”
“【深渊】不止一个，每个深渊各不相同。”晏止戈指向眼前飞溅如银河三千里的光之河，“恐怕在深渊里甚至在整个废都地底，被剥夺的感知都汇聚于此了。”
他凝重垂眼：“人们会用历史的长河来形容文明的岁月，但这里——我们看到的，恐怕是真正时间与空间汇聚的河流。”
被混沌文明覆写而吞噬的历史，人类遗失的所有文明和记忆，都在这里了。
郁和光疑惑刚想开口，余光却看见熟悉的身影。
“白一芜？”他脱口而出，惊愕，“他怎么在这？”
那跪倒在长河旁俯身的，不是白一芜又是谁？
他伸手进光河似乎在打捞什么，专注得连郁和光两人靠近都没有察觉。但除了莹莹微光浮动，他手掌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抓住。
“白……”郁和光刚伸出手想呼唤，却被晏止戈握住肩膀，摇摇头示意他低头看。
轰——！
就在郁和光低头注视水面的刹那间，突然地动山摇，蘑菇云在高空升腾。
核.爆！
郁和光瞳孔紧缩，他来不及思考地底怎么会有袭击，人已经本能扑向晏止戈想要护住他在身下。
却被晏止戈反握住肩膀抱住：“和光？你再看一次。”
郁和光定了定神，迟疑发现周围依旧是没有边际的黑暗，只是眼前的光河里，一点微光泡泡摇晃着“啪！”破碎。
水面倒映的核.爆场面也随之消失。
他怔了下：“这是……”
“记忆。”
晏止戈：“人类集体性记忆，刻进DNA的恐惧，是活的历史。”
“我们刚才看到的，应该就是科尔科南郡被摧毁的瞬间。深渊同样吞噬了它，将它储存在这里。”
晏止戈垂眼看向拍击着脚下黑暗的浪潮，水波像裹挟着无数萤火虫，美不胜收。但每一滴溅起的水珠都凝固着一帧画面，像被切片的历史。
“我们已经失去的……人类遗失的典籍，文明，历史和记忆，都在这里。”
他说：“在深渊之底。”
与此同时，当郁和光再看向白一芜，也看清了他徒劳打捞的月亮。
——红霞漫天遍野。
意气风发的青年踏在废墟高处，他见过千山万壑，仰观宇宙。却俯下身，向濒死的孩童伸出手。
青年背光而立站成一道剪影，唯独笑容——那是触及灵魂的战栗
() ，比落日更温暖。
不等郁和光看清那张脸，画面已经随着水波晃了晃破碎。
“啵……啪！”
他骤然回神。
白一芜颓然跪倒水边，泪流满面。
“我父……”
郁和光要走向白一芜的脚步顿住。他愣住了。
他见过桀骜的，狂妄的，疯狂大笑的，愉快的，暴戾凶狠的白一芜。一张张不同的表情面孔交叠，记忆中白一芜是永不坠落的海盗旗。
却从来没有哪一刻脆弱。
即便是他或白一芜自己的死亡面前。
“你究竟，看见了什么？”郁和光喃喃。
他正要上前，晏止戈却骤然低喝：“和光！深渊——在收紧！”
郁和光眼神清明猛地抬头，黑暗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奔涌袭来，想要再次将他们吞噬。
“白一芜！”他顾不上询问，立刻狂奔向白一芜抓住他肩膀，“你想投江自尽我不拦着你，但现在——”
郁和光眉眼骤然凌厉：“给我打起精神！”
“要么死，要么就来帮我赢。”
他侧身垂眼，睥睨看向踉跄跌坐身侧的白衬衫青年。“我还不打算死在这里，晏止戈不喜欢暗无天日的地底。也不打算输给文学系。”
白一芜恍然回神，匕首已经抛扔进他怀里。
他下意识仰头，就看见郁和光冲向黑暗的身影。
“你疯了吗？”他瞳孔紧缩，厉喝，“那是深渊！你只会被吃得骨头不剩。”
“不杀一下试试看，怎么知道死的是谁？”
郁和光仰了仰下颌，凛冽眸光里他嗤笑抬手竖中指：“深渊？干的就是深渊！”
“白一芜，你来吗？”
胜利从不属于沉湎的怯懦者，它永远是勇敢者的赞歌。
而人类中最勇敢者……
【深渊有恶兽】
在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