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2)
闹剧进行了很长时间,整座牢房都能听见冯君衡的唾骂,其他牢房里的犯人乐颠颠的看热闹,就差把脑袋伸出去听了。
不管柳家到底看不看中名节,闹完这么一出后他们家也不会再有所谓的名节。
牢里的除了冯君衡都不是死刑犯,大部分都是关几l天就放出去。
有这么群人在他们面前演大戏,他们寂寞无趣的坐牢生涯得到了质的改变。
难得坐牢也能热闹,放出去后想让他们闭嘴根本不可能,不宣扬的天下皆知都对不起他们伸脑袋竖耳朵听的那么费劲。
冯君衡的杀伤力太大,颜查散和柳金蝉完全招架不住,只能靠这人马上要被砍头来自我安慰。
他们出去后还能好好生活,冯君衡这辈子已经没有出去的机会,他们不和将死之人一般计较。
说是这么说,但是俩人之间已经能看出和之前有所不同。
颜家自颜老爷去世后一落千丈,颜查散和颜母都不会打理家中产业,短短几l年就败落的连日常生活都艰难。
颜母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当姑姑的不能不扶持侄子,颜查散此次进京赶考最好直接住在柳家娶了柳家小姐,成亲之后有人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考中进士后俩人一起衣锦还乡,儿子去外地做官,儿媳留在家里伺候她。
媳妇伺候夫君婆婆天经地义,颜查散并不觉得他娘的想法有哪里不对。
他和柳家小姐自幼定亲,虽然颜家败落,但是柳家不认这门亲事就是嫌贫爱富,就得被世人唾骂。
何况他和柳家小姐之间一直偷偷有书信来往,就算柳员外不认,金蝉铁了心要嫁柳员外也拦不住。
他如今有同窗资助的钱财,也有书童照料日常起居,不需要到柳家寄人篱下,金蝉只要等他金榜题名就可以随他一起去武进县拜见母亲。
到时他外出为官,金蝉留在家中替他尽孝,也能在家乡传为佳话。
他颜查散行得正坐得直,冯君衡凭什么说他是惦记柳家的钱财?
就算柳家家境不好他也还是会娶金蝉,要是柳家无甚家业,冯君衡还会缠着金蝉不放吗?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他冯君衡惦记柳家的家产就觉得所有人都惦记柳家的家产,难道不许世上有光明磊落的清白之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这姓冯的无赖无话可说。
颜查散自认为问心无愧,他行得正做得直,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没有图谋柳家的钱财。
但是柳金蝉和柳洪却不这么觉得。
柳金蝉还好,不管冯君衡怎么唾骂,颜查散都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未婚夫。
她不是对颜查散有意见,而是担心将来嫁到颜家该怎么办。
爹爹不喜颜家,她执意嫁到颜家的话爹爹肯定不高兴,武进县离祥符县千里之遥,孤身一人嫁到千里之外,万一婆婆不好相处怎么办?
她和颜公
子有海誓山盟,颜公子会变心吗?
柳金蝉垂眸落泪,她对颜公子依旧爱的深沉,她只是害怕。
柳金蝉满脑子情情爱爱,柳洪想的就简单多了。
别管冯君衡还是颜查散,统统都是惦记他柳家的家产,区别只是一个长的丑一个长的看得过去。
他还活的好好的,女儿敢嫁穷书生他就敢关门不认人,看看柳家当家做主的究竟是谁。
柳员外和冯夫人打的不可开交,牢房里铺着的茅草满天飞,远一点儿都看不见他们的动作。
苏景殊听的直摇头,“颜查散和柳金蝉也真是的,早知道会是这样,报案的时候直接说冯君衡是凶手不就得了?”
他们直接状告冯君衡,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
“你刚才说了,他们是薛定鄂的名节。”周青松耸耸肩,活学活用,“当时的柳家把名节看的比性命都重要,要是直接状告冯君衡,他们家小姐和颜查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消息就会暴露,刚巧柳员外想悔婚,颜查散死了柳家不用履行婚约,他们家小姐能随便找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嫁,所以杀人的只能是颜查散。”
分析的如此透彻,不愧是他。
周青松晃晃脑袋,感觉经过这些天的历练,将来他当官儿肯定不会轻易被糊弄。
如果他能金榜题名的话。
他这个已经考上太学的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金榜题名,颜查散连太学都不一定能考上怎么有自信觉得将来一定能考中进士?
江南那边文风昌盛,这家伙能得同窗资助进京赶考,学问肯定不成问题,只能说学问和人品不能一概而论,书读的再好也挡不住人家脑子有问题。
没当官就这么疯癫,当官了指不定还要疯成什么样子。
他觉得杀人犯杀人有苦衷,难道杀人犯就能放了?
他觉得强盗抢劫是为了活命,难道就放任强盗继续为祸乡里?
他觉得坏人干坏事能拿的出理由,难道那就不是干坏事?
不当官只祸害他身边人,当了官祸害的是治下百姓,这样的人还是不当官比较好。
周青松撇撇嘴,其实他还挺想看颜查散考不中进士落榜的反应的,可惜这家伙没机会踏入科举的考场了。
如果他是被冤枉才被关进大牢,沉冤昭雪后还能继续参加科举考试,奈何他这不是单纯的冤枉,而是主动替罪扰乱公堂。
就算没有杀人,延误办案时机的罪名也能让他这辈子无缘科考。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活该。
苏景殊跟着呸了一声,“活该。”
犯过罪坐过牢,活该政审过不了。
颜查散该庆幸大宋的政审只查本人不查亲属,不然他儿子孙子也都别想考。
“青松兄,你觉得颜查散和柳金蝉会成亲吗?”小小苏小声问道,“冯君衡骂的那么难听,他们俩不会出了大牢就分道扬镳吧?”
别啊,这俩人请
锁死,别放出去祸害正常人。
周青松看看都不敢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两个人,“不会吧,他们俩不是宁可死也要在一起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让冯君衡骂下去,连忙让狱卒将他们分开关押。
苏涣在祥符县当了三年多的县令,这里被他治理的很好,牢房中没有几l个作奸犯科之人,完全能找出空牢房让他们谁也见不着谁。
冯君衡一个牢房,柳洪一个牢房,冯夫人一个牢房,颜查散和柳金蝉锁死,把这俩人关在一起让他们修复被冯君衡破坏的感情,免得他们感情破裂祸害无辜的正常人。
柳洪和冯夫人打的滚成一团,不分开关押的话这对夫妻指定掐的你死我活,明年早上进来看可能就只剩下一个能喘气儿的。
分开,统统分开。
苏景殊和周青松收集完写作素材离开大牢,抬起头看到天边绚丽的晚霞长出一口气。
没有神经病的世界真美好啊。
小小苏迎着晚风伸了个懒腰,和旁边的同窗说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利用素材编新故事,“勾栏瓦舍都追求新故事,我写好故事卖给那些说书讲戏的,接下来几l个月的零花钱就有了。”
卖故事能赚钱,比每个月等太学的补助快乐多了。
周青松一拍脑袋,“我也要我也要,你在京城卖我在中牟卖,咱们各赚各的。”
苏景殊贴心的给他分享写故事小技巧,“记得给故事人物改个名字,也不要全部按照现实来写,艺术来源于现实但高于现实,还要最最后加上‘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不能让人一下子就看出来我们两个写的是同一个故事。”
就像他之前讲的胡西霸念奴娇一案一样,只能往里面补充足够多想象出来的细节,就算案件走向完全一致也不会一眼就能认出是那个案子。
京城勾栏瓦舍的戏班子说书人都是这么干的,他们讲的包青天围剿无忧洞和现实根本不沾边,戏文里把包大人神化成两眼一瞪金光闪烁脚下一踩地动山摇的活神仙,包大人亲自去都不敢说那演的是他。
虽然话本子和戏本子都脱离现实,但是百姓爱看啊,看看书坊里的畅销书,正常世界观的话本没几l个人爱看,非得有个狐狸精出现才够吸睛。
写故事这事儿他有经验,听他的准没错。
周青松听的一脸复杂,“景哥儿,你写过?”
苏景殊哼了一声,“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那些唱戏的说书的拿我的名号来写戏本话本,还不准我参考参考他们的本子是怎么写的?”
“人家用的是包大人的名号,你只是个凑数的。”周青松怜爱的拍拍他的脑袋瓜,察觉到小同窗的表情逐渐危险于是立刻改口,“用我们景哥儿的名号也不打招呼,下次去勾栏瓦舍看戏听书得找他们说理。”
“得了吧,包大人都没管我管什么,显得我多小气似的。”小小苏嘟囔道,“被编进戏文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如今我苏小郎的名号在京城百姓中比
我爹我哥还响亮。”()
现在可多人进勾栏瓦舍不听三国五代,找位子坐下后就扯着嗓子喊他们要听“苏小郎孤身奇袭无忧洞,包青天运筹帷幄显神威”,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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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松:???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节?”
苏景殊眼神飘忽,“那些说书人良心发现了呗。”
周青松:……
听这心虚的语气,再加上刚才他说有经验,本子八成是这小子亲自写的。
“好吧好吧,是我写的又能怎样,说书先生又不知道写话本子的苏小郎和话本子里面的苏小郎是同一个苏小郎,而且我又没傻到直接署真名。”小小苏挺直腰杆,“以后请叫我西岭居士。”
周青松顿了一下,把手里的纸笔塞进他怀里然后煞有其事的作辑,“西岭居士,在下这厢有礼了。”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小小苏抱了满怀的纸笔,隐形的尾巴翘的老高。
白玉堂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园凉亭,看到俩人短短几l步路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走过来又是一声长叹,“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苏景殊笑的眉眼弯弯,“我在教青松兄怎么写话本子。”
周青松拍拍衣摆不存在的灰尘,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在想要是把我家的案子写成话本子,我哥会不会和我断绝关系。”
苏景殊脚下一个踉跄,“要不还是算了吧。”
柳家和颜查散是自作孽不可活,周家大哥却是纯纯的受害者。
要是别的事情还能和大哥商量商量,这事儿涉及到绿帽子,他感觉大哥应该不会愿意宣扬的人尽皆知。
小小苏看着被兄长拉扯大的傻白甜,煞有其事的拍拍他的肩膀,“青松啊,就算想写也要提前问问大哥的意见,不然大哥骂你恩将仇报你可别来找我哭。”
写有原型的故事要找当事人要授权,魔怔人那边可以略过,正常人不能再受二次伤害。
别人写故事怎么样他们管不着,他们自己写的时候得注意。
尤其受害者是亲哥,给亲哥留点面子吧好弟弟。
周青松缩缩脖子,“我也没说一定要写,你说的,就算写也不会让你看出话本子里的人物是我哥。”
苏景殊一脸“我懂我懂我都懂”,“回头有机会问问李县令和张夫人愿不愿意让你将他们的事情写成故事,如果他们二位和你哥都同意,你就可以开始动笔了。”
周青松咧嘴笑笑,“从现在起,你可以叫我东林居士。”
他叫青松,他哥叫青柏,他们兄弟俩两棵树正好凑个林字。
西岭居士和东林居士,只听名字就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寻常。
苏景殊:“啊?”
他的西岭是暗戳戳跟二哥的东坡和三哥的东轩打配合,不是和傻白甜的东林啊。
早知道这样他也取东字辈儿了。
周青松:“嗯?”
他的名号怎么了?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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