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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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每月每年需要完成的人物都有定量,完不成就要拿家产去填补。

    随着政策的变化,灶户不用把一辈子都耗在盐场,逐渐改成定期服劳役,盐场也会雇人来补上人力空缺。

    衙门找那些没地可种的百姓给他们分配“盐额”指标,有盐官来负责检查官盐的质量,干多少活儿就给多少钱,这个钱由衙门出。

    由衙门出钱就有漏洞可以钻,一般来说只要不克扣的太厉害监察官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不是所有官员都有高俸禄,小官小吏也要养家。

    登州莱州这边的盐场都是朝廷全权打理,制出来的盐分批运走,也就是“盐纲”。

    纲运也是一种劳役,干活的主要是兵卒和民夫,盐纲的纲和《水浒传》里的花石纲是一个意思。

    倒霉催的杨志押送花石纲出事押送生辰纲又出事,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寇,可见这押纲官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管押送什么,基本上所有的押纲官都要对押送的物资担保,当押纲官的前提是万一押送的物资出事家里有足够的资产来赔。

    干活就干活吧还得自掏腰包来填补亏损,看上去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是还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干就说明这个差事没那么简单。

    路上出事是小概率的事情,和押送途中捞好处的机会相比,那点风险不算什么。

    就……

    前头那些只是小打小闹,真正能钻空子的还是后头的售卖阶段。

    登州属于产盐区,产盐区的私盐价格低而且容易买,百姓大多不愿意花钱去买官盐,官府这边考虑到财政收入便强制百姓定时定量认购官盐并纳钱。

    官府财政好看了,被强制买官盐的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还有就是春天将官盐贷给百姓,然后让百姓在在缴纳夏税的时候将盐钱一并缴纳,因为春天是养蚕的时节,这种制度又叫蚕盐制。

    还是那句话,每个政策出来时初衷都是好的,执行结果是好是坏还得看基层官员的水平。

    登州这边申请取消榷盐制度让百姓自行决定官盐的买卖,说是自行决定,其实只在销售阶段让引入盐商这个角色,其他过程还是由官府来管。

    毕竟盐和其他东西不一样,这玩意儿就算背上与民争利的名头也必须得掌握在朝廷手里。

    取消官榷的目的是缓解百姓的压力,官府这边将盐税摊派到夏税和秋税里一并征收,之后要管的就是盐商而不是制盐的百姓。

    盐商去官府衙门拿钱去换盐引,然后到产盐地用盐引来买盐,这法子也不是他们这时候才有的,只能算是在以前的法子上加以改良。

    之前让盐商拿物资换盐引,部分官吏和不法商人沆瀣一气,一两银子的物资能开始十两百两的证明,最后导致盐场的盐让盐商低价拉走,军需那边物资却缺了很大的口子。

    以物

    易物容易出现价格上的问题,为了不再出现那种情况,他们这边只能用现钱来买盐引,杜绝官商勾结虚报物资的价格。

    结果可好,衙门这边为了多卖钱不管盐场有多少盐乱发盐钞,咋滴?他发多少盐钞盐场就能凭空冒出来多少盐?在这儿搞通货膨胀呢?

    纸币发行都没搞明白就在这儿搞盐钞通货膨胀,他们怎么不上天呢?

    苏景殊要气死了,他来登州时和包大人同行,路上听包大人讲了许多政策到民间后走歪的例子,所以他自个儿挑大梁的时候慎之又慎,就差近些年的榷盐政策给翻烂了。

    盐钞最开始是陕西那边发行的,那边是边州,中原运盐过去很麻烦,全靠中原运盐每年光拉货的牛和驴都能累死上万,因此百姓吃盐经常买西夏的青白盐。

    当时的兵部员外郎范祥让盐商去边境州郡花钱买盐钞,四贯八百钱换一帖盐钞,一帖盐钞能换两百斤官盐,买到盐由商人自行贩卖,官府衙门不再过问。

    这年头还没有统一物价一说,盐价时高时低,于是京城那边又设了个都盐院由陕西转运司自行派遣官员主持供应出卖事务。

    京城的盐价每斤二十五钱以下,盐场那边就先压着不卖盐让盐价上涨,如果每斤超过四十钱就放出大量的盐来降低物价,算是变相的将盐价控制在每斤二十五钱到四十钱之间。

    陕西那边以盐钞换钱来充当军费的法子已经推行了数十年,盐商按钱领券,官府发券多少视盐场产量而定,至今那边还在用这个法子。

    同样的法子别人能用他们也能用,苏景殊确定陕西那边到现在还在这么干后认认真真的写了份计划书,将榷盐制度下登州灶户的惨状以及登州可以效仿陕西钞盐制的理由一二二写的明明白白。

    这个制度是大宋盐业管理的创新,对推动盐业发展和经济繁荣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陕西路的成功值得他们学习,新的盐钞制度也非常值得推向全国。

    朝廷接受不了直接推行到全国层面没关系,可以再在他们登州开个新试点,登州试行成功就推广到整个京东路,京东路完了就整个北方,整个北方都推广了离推行全国还远吗?

    美滋滋.jpg

    苏景殊当时想的可好了,沿海一带受困扰的不只登州一地,他先把登州的盐政盘活,然后去指导隔壁莱州,最后带领整个沿海的百姓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

    他堂堂苏洵之子苏轼苏辙之弟,区区盐政不在话下,棘手的盐政都解决了,其他问题还能难得到他?

    计划书后面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的未来展望,交上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夸他写的好让他大胆尝试,结果呢,上来就给一棒子打的他找不着北。

    白纸黑字写着发券多少视盐场产量而定,卖券的时候把这几个字吃了吗?

    登州盐场的产量是高,但也没高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盐监衙门在海边那么多年会他们这儿每年运出去多少盐?

    一年卖完十年的产量,后面九年怎么办?闹呢?

    亏他还想着试点成功就申请连隔壁莱州盐场的榷盐制一起取消变成自由贸易,看登州这情况,不被朝廷问责就不错了,还想带飞隔壁难兄难弟?做梦去吧。

    难怪他的计划书交上去没一个人拦他,都等着看他跌跟头长记性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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