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西西里圣徒》(2/2)
而这些平民和留下来的贵族都以沐浴圣恩为荣,不会错过每次礼拜,和教会的每一次召集。
玛蒂娜·埃斯波西托原本就是去巡礼的,回来之后当然要发表自己的感悟。
玛蒂诺还只勉强掌握了基础词汇,马上就要连轴搞大型演讲。
他自己倒是不愁,每天乐呵呵的。阿诺德连着几天没睡觉,把教会写好的稿子一点一点教给玛蒂诺,意思不用懂,但要知道怎么背。
玛蒂诺对自己的进度没有判断能力,只有阿诺德听着他嘴里奇怪发音的意大利语,熬了几天没睡觉的脸色更差劲了。
到了召集当天,玛蒂诺一大早就被数位主教给带走,他会在围簇下登上大教堂的最高处,身披教皇亲授的血红绶带,代替不在罗马的高利十六世布道。
这种场合自然没有护教者的位置,阿诺德趁这个机会去到街头联系上了情报机构的联络人。
在看见执行这类高危任务的居然是一个孩子,联络人罕见地愣了神,接着想起对方是首席一手教出来的,也没搞砸过事情。
就算这么想……他年纪也太小了吧?
阿诺德没管旁人的打量,他清点完对方带来的他书籍和一大堆生活用品:“高利十六世什么时候回罗马?”
“梵蒂冈太小了,安插不进人,原计划是三天后,但听说教皇会推延回来的时间。”
“听说?”阿诺德面无表情,“这不是情报人员该说的「词汇」。”
“……有消息我会立刻同步给你。”
阿诺德颔首,没再说什么,带上兜帽,顺着人群往大教堂走去。
因为是大型召集,除了时刻保持精致的贵族,平民也拿出了自己最体面的衣服。
女士们翻翻找找,能找到面纱的则拿面纱盖住脸部,找不到的也有学有样,干脆撕下一块布挡着脸,在眼睛的位置扣除两个洞,以示虔诚。
大教堂的门敞开,车轮型的大吊灯上布满了蜡烛,数以千计的火光在穹顶之下散发着热与光,印在彩色玻璃上折射出令人呼吸凝滞的绚丽。()
玛蒂诺站在宣讲台最高处,身上的白袍和硕大的帽子几乎快把他整个人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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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中没有人说话,只等着他祷告完毕。
阿诺德在人群中听到了小声的谈论。
“圣徒阁下怎么比之前看着还要小点了?”
——得让玛蒂诺多吃点东西,身高可以垫垫,体格太明显了,到现在脸上都没什么肉。
“你听说那桩惨案了吗?那样的惨剧,只有圣徒阁下和护教者幸存……上次我去礼拜的时候听到了点事情,圣徒阁下好像对护教者格外好……”
——教会的人这么嘴碎吗?风声居然传到平民耳朵里了?
“圣徒阁下好像没有以前那样爱出门了,被吓坏了吧,虽说是蒙受圣恩,但她也只有六岁啊——说起来,我上次偶然看到护教者,那孩子有点吓人,放他在圣徒阁下身边,不会让她更难安吗?”
阿诺德:……
低语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在枢机主教团的簇拥下,玛蒂诺走到了阳光下。
管风琴作响,小信徒开始高唱起《尊主颂》。
“*马利亚说:
我心尊主为大,
我灵以神我的救主为乐。
因为他顾念他使女的卑微,
从今以后,
万代要称我有福。”
音乐声逐渐高昂,算是习惯了玛蒂诺情绪变化的阿诺德感觉到了不对劲。
玛蒂诺在紧张。
“那有权能的,为我成就了大事,
他的名为圣。
他怜悯敬畏他的人,
直到世世代代。
他用膀臂施展大能,
那狂傲的人正心里妄想,
就被他赶散了。”
那股紧张的情绪没有从隐藏得很好的浅笑中暴露,但直接传递开来。
从来没有气氛这么奇怪的弥撒,几乎所有人都的心都被莫名其妙的揪着,人们忍不住面面相觑,试图探究原因。
玛蒂诺没有在这么庞大的诚实信仰面前「撒过谎」,他还在紧张,并且有些愧疚了。
得做点什么。阿诺德攥紧了拳头。
“他叫有权柄的失位,
叫卑贱的升高;
叫饥饿的得饱美食,
叫富足的空手回去。”
阿诺德摘下了兜帽。
周围的人哪怕只是交换眼神都得小心翼翼,他的动作明显到夸张,台上的主教团立刻看到了那头铂金色短发。
很多教徒认出了和圣徒形影不离的阿诺德,继而皱起眉,在心中呵斥他的不知好歹。
玛蒂诺自然也看到了他。
圣徒的笑容不变,眼睛更弯了些。一阵风吹过,他的碎发好似大教堂的烛火。
() “他扶助了他的仆人以色列,()
为要记念亚伯拉罕和他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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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怜悯直到永远,
正如从前对我们列祖所说的话。”
圣歌结束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圣徒身上,呼吸也变得很轻。
不止是对圣徒报以的尊重,因为心头的情绪突然变得舒缓,愉快,像是被抹开黑色后干净的云。
阿诺德则产生了很奇怪的感觉,奇怪之处在于,他能肯定这不是属于玛蒂诺的情绪,来源于自身。
但这和玛蒂诺脱不了干系。
高利十六世迟早会回来,不是三天后也会在不久的将来。而阿诺德听说自己在圣徒身边搞不好会吓坏他。
情报人员不应该用「听说」这样含糊其辞的词汇,这是不变的真理。
阿诺德也知道事实,玛蒂诺一点也不怕他。
玛蒂诺的配合和顺从都只是……想从他这里听故事。
随便谁都能给他讲的故事。
就因为这个,在面对着无数张陌生面孔紧张兮兮的时候,只是因为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身影,玛蒂诺就能感到快乐。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愧疚么?
阿诺德觉得不像,也或许是被台上圣徒的情绪所影响了,原本就含糊的东西更加难以区分。
他听完了玛蒂诺的弥撒,内容没有一点错漏,语调符合要求,属于他特有的感染力让众人情不自禁在胸口画起十字。
那天晚上,阿诺德照常取代了修女,把玛蒂诺塞进被子里。
玛蒂诺有点得意:“我做的好吧。”
“做的很好。”
“我听到枢机主教说要处理你,幸好我能听懂一点点——我让他们改变主意了。”
“你怎么做的?”
玛蒂诺嘿嘿一笑。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他念着那篇稿子里的话,出自《马太福音》13-14。
几天前,阿诺德还不厌其烦的一遍遍重复这些话,让他摸着自己的喉咙确认发音位置,直到玛蒂诺能正确掌握这些音节。
「amore」(爱)在意大利人间是很常见的词汇,平时人们口中三句有两句都脱不开这个词。
圣经中出现这个词的概率也高得惊人,当然属于必须首先掌握的词汇之一。
尽管没来得及搞懂这些话的意思,但总是歌颂好的品德吧?
“然后枢机主教就不说话了,也没再提有关你的事。”
阿诺德喉咙动了动,最后说:“下次弥撒,我会站在你身后。不要紧张,没什么好紧张的。”
“好呀。”玛蒂诺回答,“我会把他们都当成你的。”
“意大利语的学习也要加快进度了。”
“没问题!”
“晚安,玛蒂诺。”阿诺德说。
“晚安,阿诺德。”玛蒂诺说。
熄灭了灯,阿诺德在黑暗中看着玛蒂诺照常缩成一团的身影。
那本很厚的《荷马史诗》就摆在床头,阿诺德找到了翻译版本,比原文要更详细,书也更厚。
他得做完答应过的事情。
几天后,教皇高利十六世即将回罗马的消息传到了阿诺德手里。
和那张情报叠在一起的,是玛蒂诺磕磕绊绊用意大利语憋出来的作业。
阿诺德让他随便写点东西,词汇和语法错误都无所谓,要掌握语言不要怕这些小问题,哪怕是查字典,只拿单词拼凑出来都可以。
玛蒂诺的语言天赋比阿诺德想象的要高,本人的用心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是这么写的:
【谢谢教我。
「爱」、「复活」、「安稳」、「宽和」。我喜欢的词汇。
「疼痛」,抱歉给了你。
罗马很好,我在云里游泳。天气冷,我不冷。
我不紧张,我是你注视的人。
我会快乐。】
最后那句被划掉了,末尾补上——
【我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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