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讲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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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听见打更的声音,他才明白时辰不早了。

    他走进屋子,屋子里的烛光还亮着,明南知已经躺在被褥里了。

    马长一家和段言在秦家做的活轻松,他们是从征宁郡赶来的,现在日子已经步入正轨了。

    酒楼里差人,明南知让马长找人来,马长推荐了几个同乡,明南知考察之后就让马长的同乡在酒楼里先试一试。

    “我们酒楼是刚开张的,一个月是二两银子,不包住包吃,干活的时候必须穿酒楼里的衣服,夏季有两身衣服,冬季也有两身衣服和鞋子。在酒楼干活每七日可以休息一天,排班休。你们若是同意就签下契书。”

    酒楼的火爆出乎明南知的意料,夏掌柜直说人手不够,明南知只好再多招一些堂倌。

    从征宁郡逃难来的人一听这么好的待遇,等明南知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夫郎,我们是愿意的。只要您愿意给我们一顿饱饭吃,我们干什么不愿意。”说这话的是一个黝黑的汉子。

    他是男子还可以在码头里扛沙袋,但这活太伤身体了,码头的老板还会以各种借口来克扣工钱。他们吃的饭都是老板包的,从他们的工钱里扣,吃一顿要扣十文钱,要是不肯给饭钱,那就不准在这里做了。

    马长心里所感,他把众人的契书收了回来递给明南知。

    “在酒楼里只要你们不偷懒,我们决不会亏待大伙的。”

    明南知走后,他特意让马长留下来和同乡的人叙旧。

    “马兄弟多亏了你,不然我们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活。”一个汉子亲热的揽住马长的肩膀。

    “这不是我的好,都是大人和夫郎的好。”马长说道:“要是没有遇见大人,我还是一介奴隶。夫郎让我来找人,大概也想到了我会找同乡的人,我在京城能有什么认识的人。”

    马长叮嘱道:“大人和夫郎就是这么好心肠,你们可不要谢我,好好在酒楼里把活干好,比什么都好。”()

    几个人纷纷拍着胸膛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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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南知回到医馆看病,秦青灼把自己写的文章一大早就挂到文人楼去了。

    文人楼的伙计本还是哈欠连天的样子,他瞧见秦青灼认出那张脸来,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脸上堆了一层笑意:“小的见过秦大人,秦大人好,到文人楼有何事?”

    “昨日新写了一篇文章,想着挂在文人楼里。”

    伙计顿时脸上一喜。新科榜眼和探花都在文人楼里留下过墨宝,偏偏这位六元及第的状元郎没有在文人楼留下文章,这还是东家的一大憾事。

    “状元郎,多等几年也能等到,可这六元及第不是等就能等到的。”

    现在秦青灼想把文章挂在文人楼里,伙计忙不迭应下来,笑逐颜开道:“秦大人,您的墨宝我们文人楼求之不得。”

    秦青灼不再久留。

    伙计在文人楼里做活,也是识字的。他一瞧秦青灼这字就觉得这是上乘之作,他迫不及待的把这篇文章走进去递给了东家。

    “东家,这是秦大人写的文章。”

    文人楼的东家久而不得秦青灼的墨宝,现在这墨宝就出现在他面前。

    东家脸上一阵惊愕,一会儿就添了笑意,手上的动作急迫。

    “快让我瞧瞧。”

    东家接过文章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读完后久久不能回神。

    叹道:“这一辈的人还有谁能比得过这位秦修撰。立意深远,行云流水,字字珠玑。”

    “这篇文章就挂在文人楼的中心偏左吧。”

    秦青灼的这篇文章尽显锐气,显出少年意气。在文人楼里还有其余大儒和文人墨客,官员的文章,有的人的地位,秦青灼不能越过去,这已经是文人楼能给的最好位置了。

    建康帝今日的心情不错,秦青灼去的时候,建康帝刚吃了丹药。

    “秦爱卿来了,工部已经把播种耧车做了一千辆,等春日来后,还能再多做些。”

    “恭喜陛下。”

    建康帝笑了:“还是你的点子好。朕年轻的时候要是遇见了秦爱卿,没准儿还能谱写一段君臣之间的佳话。”

    这话已经是对秦青灼莫大的褒奖了。

    秦青灼心里嘀咕,那这样把周首辅置于何地。

    “陛下严重了,臣惶恐。”

    建康帝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看着秦青灼年轻俊美的样子,再一想到自己逐渐年迈的身体,他有些感叹。

    户部尚书的人选又推了人来,这人是文次辅举荐的,薛游。

    薛游本在朝中任职礼部侍郎,但因谏言惹怒皇帝被贬到西北苦寒之地。文次辅这次竟是举荐了这个人,建康帝目光凝了凝。

    薛游是直臣,但他是清官,还是一个孤臣。建康帝被他在金銮殿上骂过,建康帝有些踌躇,他按下不表。

    ()    秦青灼站在中和殿,建康帝看向白公公。

    “你还记得薛游吗?”

    白公公是人精,提到薛游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陛下,薛大人谁不知道,说起来薛大人今年四十多了,薛大人以前跟秦大人一样也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

    秦青灼精神陡然一震,觉得这里面有故事。

    “是啊,他曾经也是骑马游街的状元郎,朕那时才二十几岁。现在他去西北之地去了多久?”

    白公公心里算了算,他对皇帝上心的人自己心里有一个小本本。

    “哎哟,陛下,薛大人已经去了有二十余年了。”

    建康帝沉默不语。

    秦青灼记下。

    帝念薛游,询其离京几时矣。追思薛游状元之日,神色戚然,默然不语。

    白公公用余光看见秦青灼奋笔疾书,他的眼皮跳了跳。

    起居注是负责记录帝王的言行和国家大事,前几任起居注通常不会记下这些,白公公每次都能看见秦青灼在不该记录的时候记录。

    两个人一起在中和殿当值,建康帝不会把注意力放在秦青灼身上,白公公还是时不时要打量一下秦青灼。

    他可要替皇帝好好的看着这个人,看他安不安分!

    ……

    文人楼每日都有文人墨客来观摩其中的文章,还有官员和太学生也爱来文人楼里品文章。

    太学请了大儒来讲学,京城还来了不少隐居的大儒。

    “这些文章都有几分欠缺,年轻这一辈的只有几个人的文章能看看了。”周大儒说道。

    礼部尚书连留曾经也是大儒,他这次是陪着老朋友来文人楼里转一转。

    “周兄,你的眼光忒高了,还是有些小辈写的文章是不错的。”

    “这些文章大多是空中楼阁。”周大儒挼着胡子摇头。

    他们正在品这些文章,听见文人楼里有喧哗之声,连留和周大儒皆是皱了皱眉。

    周大儒抬目望去,他昨日就把挂在中心的文章看了,现下还有一大群人凑在那边看。那些文章是有几分老练,大多是朝中大臣和隐世大儒的文章。

    按理说他们已是看了多时,怎么今日还这么惊讶。

    “以前就想看看秦大人的文章,还高价从淮郡考生手中买了一份解元试卷,这次终于又看到了秦大人的文章。”

    秦青灼没有写其他风花雪月,阳春白雪的事。他就冬这个字来写。正是冬日之时,他写的是在冬日下的芸芸众生,文笔犀利,直指人心。

    “冬?这个一个好题目,秦青灼这文笔让我不禁汗颜,后生可畏。”

    “听说他没在翰林院,还去陛下面前做了起居注,他写得太有灵气了。还以为秦青灼江郎才尽了。”

    众人议论纷纷。

    周大儒带着好友一起过来看。

    周大儒看见这篇文章,连连点头。

    “我还曾说小辈中没有几篇好文章,我这话说早了。这位秦小

    友就是六元及第吧,不负盛名。”()

    连留听见老友这么说,他看了秦青灼的文章心下也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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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文识人,秦青灼这篇文章写得不错,立意高深,最后还能引起共鸣,这已经是不俗的文章了。

    更何况他的文风是从平淡中感悟真谛,这太不容易了。

    “是谁说秦青灼江郎才尽的,这是谣言,秦青灼这篇文章是可以供诸位考举的人学习观摩的。”

    之前秦青灼一直不把自己的文章挂在文人楼里,士林中对他颇为不信任之感。榜眼和探花都写了文章挂在文人楼,怎么状元郎偏偏不写,是不是怕露馅了。

    “这是写冬的上乘之作,秦大人这篇文章让在下心服口服。”

    “我曾说过秦大人的文章匠气十足,这话是我说错了。”

    诸位书生议论起秦青灼的这篇文章。

    “听说,太学这次请了秦大人的夫子来为微妙讲学,我要好好听听。”

    一个家贫的子弟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我们不是太学生,能去听吗?”

    那位太学生说道:“祭酒大人说了,太学讲学容乃百川,在讲学期间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太学,无论你是走卒商贩,还是高门望族都可以进入太学。”

    太学是大楚的最高学府,这一条规定是在李祭酒推行的。

    ……

    到了太学讲学那日,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大儒们传道受业解惑,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这些学生,他们高谈阔论。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学为人师,行为世范。

    底下的学生有上至七十岁的高龄老人,下至十岁的小童,他们正襟危坐,都有一颗求学之心,学无止境。

    很快就到了陆夫子。

    秦青灼休沐,他早就到了太学,他和明南知一起在太学底下听课。

    秦青灼并未觉得自己已经是状元就有骄矜之气。

    他在人群中还看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文无尘、王生水、许青阳、还有几位在朝中大人,还有在翰林们的同僚们。

    陆夫子站在台前。

    他头一次感到有许多的人在看着他,他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他根本认不清底下的人。

    结果他在人群中认出了一顶小红帽,那小红帽上有一个毛茸茸的球,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

    陆夫子的心静了。

    “今日我要讲的学是经世致用。古往今来,有许多文章都是束之高台,这是……”

    底下的学生们认真的倾听,京城中许多人对陆夫子很好奇,他们在想秦青灼一个乡野小子凭什么成了状元,高门望族偏偏奈何不了他。

    一个寒门子弟,一个从小镇里出来的夫子,又凭什么教出这么优秀的学生。

    陆夫子讲完后,底下的学生们面露沉思,他们在思考陆夫子的话。

    建康帝乔装在人群中,顾煦也在其中。

    建康帝把所有大儒的讲学都听了,他面露欣慰。

    大楚有这些硬骨头,建康帝想他走了也很放心。

    建康帝带着顾煦悄悄的离开了,到了外边有很多的吆喝声。

    “煦儿,你先回去吧。”

    建康帝回到中和殿,白公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建康帝翻开了文次辅的奏折,用朱笔在上面批了一个准字。

    ……

    奏折从朝廷分发,皇帝旨意快马加鞭到了西北苦寒之地。

    薛游从二十岁的俊美郎君已经变成四十多岁中年男人,从他脸颊上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俊美。

    他穿着粗衣,眼中还是有光。

    宣旨的人念完了旨意。

    薛游站起来。

    那人说道:“陛下有句话不好写在圣旨中,让下官口头宣旨。”

    薛游掀开袍子跪下:“臣接旨。”

    “朕想再喝一杯薛爱卿泡的茶。”

    薛游听完顿时潸然泪下,然后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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